"怎麼了？"
安沐微蹙眉看著江景琛，接了個電話，他的神色就變得不怎麼自然。
看起來像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戴安娜死了。"
"這麼快？"
安沐微一臉驚訝的瞪大眼，之前只是聽君容聲說她快要死了，狀態很不好。可她沒想到，她會死的這麼快。
"療養院著火了，是從戴安娜的病房燒起來的。等到火勢被控制撲滅的時候，戴安娜已經被燒的快要碳化了。"
"這麼嚴重。"
明明身體很虛弱，馬上就要不行了，卻沒想到最終是被一場大火給燒死的。
"療養院裡怎麼可能會著火？而且還是從戴安娜的房間燒起來..."
這不是很奇怪嗎？
"療養院那邊已經配合著當地的消防開始調查了，現在還不知道原因。君容聲已經買了機票要回去，電話是他的助理宋天打來的。"
"你打算怎麼辦？要去嗎？"
江景琛皺眉，沉默。
之前君容聲的提議他已經拒絕了，因為覺得沒必要。但是現在戴安娜已經死了，他再過去，應該也沒什麼。
到底她也是葡萄的母親。
"最近慕容爵那邊也不會有動靜，而且還有慕容鈺跟陸雲野他們看著呢。你可以過去看看，畢竟，認識一場。"
不管戴安娜曾經做過什麼，她現在已經死了。
人死如燈滅。
再多的過錯也因為自身的消亡而消失不見。
而且君容聲的心情應該很糟糕，不管怎麼說，至少江景琛跟他共同認識戴安娜。
有些時候，陪伴也很需要。
"放心，我會很快回來的。"
江景琛嘆了口氣，伸手輕輕地擁抱著安沐微。
天災人禍，你永遠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發生什麼。所以我們最應該做的，就是在活著的每一天珍惜身邊的每一個人。
江景琛的動作也很快，跟安沐微說了之後就買了機票。
跟君容聲同一次航班。
安沐微沒有送機，江景琛也不想讓她跟著跑來跑去。
他只帶了蘇決，讓司機開車把兩人送到機場。
君容聲早一步抵達機場，宋天則被他留在實驗室裡。
小白鼠的觀察不能停止，現在也算是重要時期。好不容易有了進展...如果不是戴安娜的死，他肯定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
"喝杯咖啡吧。"
江景琛把手裡的咖啡塞給君容聲，在他身邊坐下。
開啟蓋子喝了口，雖然已經是挑的不錯買的，但是跟安沐微自己泡的還是有差距。
君容聲雙手握著咖啡，頭垂的有些低。
"我一直都知道，她總有一天會死去。也一直都在做著準備，可沒想到一切會來的如此猝不及防。她那麼愛美，卻以這樣慘烈的方式死去。"
君容聲的聲音低低的，帶著壓抑不住的悲傷。
這是幾年前，他第一次如此心平氣和的跟江景琛說話。
卻是在她死了之後。
江景琛沉默，他知道，君容聲只是想要把堵在胸口的鬱氣給疏散罷了。
"死亡原來如此簡單。"
不過是一場大火，一個活生生的人就能無聲無息的消失。
他卻寧願戴安娜一直拖著現在這樣苟延殘喘的身體，至少可以多活幾天。
"或許，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把她送到療養院。"
高傲，豔麗，又出色。
那樣驕傲的女人怎麼能允許自己住在療養院那種地方？
如果戴安娜是清醒的，肯定會極力阻止。
也許對她來說，以這樣的方式死亡也比日漸消瘦，直到耗盡了最後一點精氣神然後死去要好。
他不是戴安娜，所以無法理解她的感受。
他當初只是自私的認為，戴安娜不能死。他那麼愛她，就算是看到她每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也不願意讓她從這個世界消失。
君容聲無聲的笑了，他想，是自己給了戴安娜太大的壓力。
"這不怪你，你該知道。"
"對啊，不怪我。"
君容聲喝了口咖啡，苦澀的味道讓他整顆心都變得苦苦的。
冷心冷情也是一種灑脫。
如果他可以像江景琛那樣，是不是也不會這麼痛苦？
"飛機要起飛了。"
江景琛站起來，把空了的咖啡杯丟進垃圾桶裡。
君容聲也站起來，隔空投籃。一道漂亮的弧線過後，杯子被準確的丟進垃圾桶裡。
兩人互相看了眼彼此，都覺得有什麼氣氛在瞬間變得輕鬆。
飛行時間大約需要十四個小時。
兩人抵達療養院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忙碌了一天的調查人員已經離開，只剩下兩個負責看守的。
療養院的負責人看到君容聲之後立刻迎上前，臉上是誠惶誠恐的表情。
君少可不好惹。
他每年給療養院投入大筆的資金，只是為了保證戴安娜在療養院過的舒適。卻沒想到，偏偏大火燒死的是戴安娜！
這可真是...要人命啊。
"君少，您總算來了。"
"調查的怎麼樣？火災原因呢？"
君容聲沒功夫跟院長在這兒虛與委蛇，直接開門見山。
"消防部分已經查過了，應該是戴安娜小姐的臥室裡有線路老化，然後引起的火災。當時...當時因為房間裡有易燃物品，所以大火一燒起來就特別旺。所...所以..."
"線路老化？"
君容聲的眉宇在瞬間變得凌厲。
他每年都撥款來用於療養院的修繕，現在院長竟然告訴他火災是因為線路老化！
呵。
這理由可真是夠好笑的。
就好比一個精通游泳的奧運健將，卻在一個不足腰身的水池裡淹死。
聽起來就特別滑稽。
院長被君容聲臉上的冷夏嚇的頭皮發麻，冷汗不斷的滲出來。他也不敢抬手去擦，只能拘謹又惶恐的搓著手。
"實在是...非常抱歉，我也覺得這個原因可能太荒謬。您給的錢，我們是真的用來好好改善療養院的環境了。只是沒想到..."
如果療養院的設施不完善，不高階的話，當初君容聲也不會把戴安娜送過來。
君容聲也相信院長的話，但是...擺在面前的事實卻讓他格外氣憤。
"去火災現場看看。"
一直沒說話的江景琛上前，低沉的聲音讓君容聲瞬間從怒火中清醒。
"看看吧。"
君容聲頭疼的捏了捏眉心，他對那個地方有些抗拒，卻又不得不過去。
院長提供的調查結果太荒謬，他不想相信。
兩人在院長的帶領下很快就到了戴安娜之前住的臥室。
"我來過這裡很多次，無論多忙，至少兩週我會抽空來一次。每一次都會親眼看著她睡覺，在這兒坐著等很久然後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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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早就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屋子，君容聲忍不住輕聲的說著。
江景琛眯著眼，銳利的黑眸掩藏在濃密的睫毛下。
目光一寸寸的掃過黑乎乎的屋子，在角落裡找到了所謂的老化的線路。
當然是被燒的不能看，但是仔細找還是能看到些端倪的。
"呵，居然真的是線路老化。"
江景琛收回視線，看向地面。
判斷出床的位置，又看了周圍的地面。
"這裡的燃燒痕跡很深。"
江景琛走到床邊，指了指鞋子前面一塊臉盆大小的地面。
仔細一看，發現燃燒的痕跡確實比較深。
"看來屋子裡的易燃物，當時就放在這兒。"
因為距離床太近，所以易燃物燒起來之後垂下來的床單也被點燃。之後火勢蔓延，戴安娜躺在床上不能動，當然也沒辦法掙扎，只有被活活燒死的份兒。
想象一下那樣的畫面，君容聲覺得格外殘忍。
被活活燒死的痛苦，他無法體會，卻連想象都覺得錐心刺骨。
江景琛又看了其他地方，結合院長的話，確定房間裡沒有疑點。
兩人從屋子裡退了出去，君容聲冷著臉看向院長："戴安娜的屍體在哪兒？"
"就在療養院附近的殯儀館，已經好好地收拾過了。"
已經碳化的屍體，再好好地收拾過也就那樣。
黑漆漆的一坨，比活著的時候縮小很多倍，什麼都看不出來。
即使如此，君容聲還是想去殯儀館看看。
江景琛沒意見，兩人又一起去了殯儀館。
戴安娜的屍體很快就被從冷凍櫃里拉出來，還冒著一層白色的寒氣。
君容聲上前，把屍袋的拉鍊拉開。
什麼都看不到了。
他卻盯著屍體許久，用醫生的角度觀察著所有的骨骼。
在看到右手的時候，視線微微頓了頓。
其中有一個指骨很明顯的變了型，骨頭是扭曲的。
他想，應該是戴安娜在被大火灼燒的時候太痛苦。所以胡亂的揮舞著雙手，這才造成的骨折痕跡。
並沒有在意那麼多，他小心翼翼的拉鍊拉起來。
之後就是辦理火化，以及下葬。
葬禮沒有舉行，只是找來牧師送上了上帝最真誠的祝福。
等所有事情都結束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戴安娜沒有遺物，也不需要從療養院拿回什麼。
在最後繞著療養院，戴安娜喜歡去的地方逛了一圈之後，君容聲跟江景琛就離開了。
兩人默契的沒有再提起戴安娜。
就好像，她永遠都不曾存在過。
"宋天這兩天一直在記錄小白鼠，很慶幸還有兩隻沒有死。如果順利的話，一週內會得出結論。"
君容聲回到S市直接去了實驗室，跟江景琛說完就大步離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