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點都不怕這樣的電影會毀掉你接下來的職業生涯？”
當文森特將自己挑選好的試鏡本子交給經紀人先生的時候，對方眉毛緊緊皺著，簡直可以夾住兩隻蒼蠅，臉色極黑，看起來非常得不情願。
“或許是因為你沒有一個女朋友的緣故，為什麼這些導演製作人非得挑你來演這些同志片？”
“話說你之前和海灘姑娘的緋聞本來應該炒起來，結果物件換成了萊昂納多，當時我還挺高興的，因為我覺得你當時還是保持一個緋聞絕緣體的狀態比較好。後來你和斯嘉麗的互動的確也有些引人注目，但是大家都願意相信那是同齡人之間的友好互動。”
“文森特，或者說，這難道是因為你沒有演過情片，上過激-情戲的緣故？”
弗蘭克非常不情願自己的老闆挑選這些“特立獨行”的劇本，但是文森特似乎偏這種別人基本上不會去碰的劇本。《欲蓋彌彰》是一個非常典型的例子——又不是什麼正面人物的傳記，拍出來如果效果不好很可能會得到一大筐的差評。
結果呢，越是有挑戰的東西文森特越要去碰。
現在又有一個如此矛盾的劇本放在文森特的面前讓他選擇，拍好了或許是一部神作，拍不好也許會完全消耗完身上的這個奧斯卡影帝提名所帶來的光環和熱度。
這種題材已經不能夠用“偏冷”來形容了，這完全是個冷得很徹底的“禁忌”題材。
弗蘭克看了一眼自己老闆的臉色，“你真的打算去試鏡？”
文森特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藍色的眼睛裡一片平靜，他抿了抿唇，將窩在他腳邊的菲尼抱到懷裡，菲尼抬起小肉墊摸了摸文森特手裡的劇本，又轉過臉看了看傻爸爸，將對方的手扒拉著往自己的身上託。
“你摸摸我啊~不要看書了，和我玩嘛！”
面對喵兒子簡直要把人萌化了的眼神，文森特實在是沒有辦法拒絕，他順著椅背稍微往下靠一點，讓菲尼能夠更舒服地靠在自己懷裡，一隻手順著在他身上順著毛，小家夥舒服得直“呼嚕”。
“你也說了，我只是去試鏡。”文森特將劇本一合上，徹底丟開，抱著菲尼往床上一撲，一人一貓有了更大的玩耍空間，立刻玩開了。
菲尼開心地在文森特的手臂上掛著，兩隻小爪子緊緊抓著傻爸爸的衣袖，文森特這樣一隻手臂釣著他，單手拿了相機給菲尼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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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尼兩隻後腳在半空之中晃悠著好不自在，兩隻眼睛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傻爸爸，甚至不是很明白那個黑乎乎的東西是什麼，想要伸出一隻爪子去抓，但是又害怕自己抓不牢文森特的袖子。
“哎，我跟你說正事呢，別拿菲尼擋啊！”弗蘭克一臉無奈地看著自己的老闆，對方完全沉浸在擼貓之中。
“我聽著呢，你無非是害怕我這次眼光出錯嘛！”
“你也知道這有多大的風險，文森特，這已經不是眼光出錯能夠一筆帶過的事情。好萊塢並不是一個你想象中那麼具有包容性的地方。這裡依舊有各方面的歧視和排斥存在，同性戀是最突出之一。”
“哪怕是一個奧斯卡影帝，他也不敢隨隨便便面相公眾，坦白自己的性向，告知自己的感情生活，他們更加願意做的事情是不斷地找擋箭牌來掩蓋這些事實！雖然在圈子裡大家心知肚明，卻沒有人會選擇將這些事情帶到明面上來說。”
弗蘭克的話文森特怎麼會不明白，哪怕是上一個次元，在普通人的接受程度已經提高很多的情況下，他們依舊會對同性之產生排斥甚至是不齒不屑，現在才剛剛過了二十一世紀，恐怕只會更加嚴重——美利堅這片土地雖然以民主著稱，但是民主和自由並非體現在方方面面。
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做，如果一個人都不願意站出來，那些小眾而弱勢的群體恐怕一輩子都活在暗處不得見光。
“一旦你接拍了這部電影，等待你的是所有人的質疑。那些喜歡說閒話的記者和媒體們不會在乎這個劇本到底有多麼好，小說原著多麼有內涵。他們只會扣住‘同性戀’這個詞眼來攻擊你的選擇——瞧瞧啊，一個新鮮的奧斯卡影帝提名者自大自負目中無人，他居然不知死活地選擇用這樣一部電影來結束自己的演員生涯。”
弗蘭克語氣急促而用力，“你希望他們這麼對待你嗎？”
“他們會認為你也有這種傾向，好萊塢並非沒有這種取向的人，但是他們幾乎都選擇了隱藏自己的性向。你知道的，同性戀在大多數人的眼裡幾乎等同於艾滋和*。這是典型的個別案例覆蓋整個群體的印象認知，因為那些暴露出來的太過不堪，以至於這個群體從來都是受到偏見的。”
“文森特，雖然你這一路走得不算順利，但是比起那些仍然為了一個小角色求上求下奔波不已的幾線十幾線演員來說，你的處境來之不易——尤其是你剛剛獲得了一個奧斯卡影帝提名。”
“弗蘭克，你到底在擔心什麼？”文森特搖了搖頭，菲尼從他的身邊爬起來，似乎感覺到了不太妙的氣氛，“嗖”地飛快溜出房間。
經紀人先生長嘆一口氣，“我不希望，有朝一日我和菲利普茲的關係曝光之後會影響到你的形象。文森特，如果我想要長長久久地和我的人建立親密的關係，那麼，曝光是必然的。我他想要正大光明地去護他，而不是將他藏在見不得人的地方——何況，以菲利普茲那樣的性格，他恐怕也沒有想過要深櫃。”
“之前《神秘肌膚》的邀約過來的時候，我在思考這個問題。”弗蘭克坐在文森特床邊，兩人對視著，“我不管你到底是想要如何選擇，但是我不希望我們倆的事業和生活因此而出任何差錯，我們的人生難道不是應該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嗎？”
“所以呢，弗蘭克？”文森特坐直身體，他雙手環著放在胸前，“你是覺得這個劇本有什麼不符合法律規定或者文化方面的問題嗎？還是說你對這個電影的製作團隊有什麼看法？”
弗蘭克垂下頭，舉起自己的左手說道：“ok，行行行，去試鏡好不好？我想說，作為一個取向為男性的我沒有任何資格和立場來影響你的決定，但是此刻，我只是單純地從一個經紀人的角度來分析你的事業前景。”
“當然了，我希望你還記得，你這次面對的是一個華人導演。想必，他有一些不一樣的標準。”弗蘭克放棄勸說自己的老闆放棄，但是但凡是老闆需要的事情，他都會去做好。
文森特挑了挑眉毛，他下床走向隔壁的書房，快速找到那本原著小說，又赤腳走回來，停在門邊看了一眼自己的經紀人先生：“弗蘭克，你不覺得我們的家裡缺了什麼嗎？”
弗蘭克一臉茫然：“缺什麼了？咖啡豆沒有了？還是說你的那邊牆不夠你放書？或許我們可以把這兩件屋子打通全部做你的書房。”
“不，我說的不是這些，我的意思是菲尼需要玩伴。畢竟我不能陪伴他的時候，菲尼會很寂寞。”
經紀人先生露出了一個“”的表情，但是看到老闆的神情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他努了努嘴，緩慢的點頭，“好吧，如果你認為你能夠負擔得起兩隻寵物，那麼我認為你可以為菲尼找個同伴。”
文森特拿著那本書踏著柔軟的地毯走到客廳坐到沙發上，一雙長腿伸直已經佔據了不少的空間，他閉上眼又緩慢地睜開，這樣的動作反覆了三四次後，騰地坐起來：“我覺得，在菲利普茲和馬克搬到帕拉阿圖後，我可以嘗試將菲尼的同伴也搬過去，在那之前，我認為我們還是有時間照顧他們的。”
直到在弗蘭克在第二天的時候接到一個預約電話的時候，才知道文森特到底給菲尼找了個什麼同伴——四尾孔雀魚。根本不是一！只！什麼寵物！
順便地，還有兩個專業業務人員上門安裝魚缸，溫度、燈光和過濾裝置也是一並處理好。等到四條色彩鮮豔而漂亮的孔雀魚在魚缸裡快活地遊動時，菲尼看上去有些開心。
哪怕菲尼現在已經開始接受一些天然糧，當他看到魚的時候，還是有一種大概源於血脈的吸引力，他伸出自己的爪子，印在魚缸表面，一條孔雀魚在菲尼的面前，被這一爪子驚得立刻逃走。
菲尼喜歡迷上了這樣的遊戲，這裡印一下那裡印一下。但是水族箱設定地地方較高，是怕菲尼好奇會去玩水抓魚。而客廳裡唯一一個靠近水族箱的貓爬架距離水族箱也有一定的距離，剛好能夠讓菲尼伸出爪子摸到而已。
從那四條孔雀魚來了之後，文森特和菲尼每天至少要花半個小時用在看魚上，一人一貓都在看魚。
玩了好幾天，菲尼完全沒有失去興趣，他依舊保持著熱忱，一天要花大量的時間去和那幾條魚玩耍。
而文森特則是每天固定花上半個小時的時間，搬一把椅子，反著撐著椅背坐在水族箱面前，看著這幾條魚在水箱的小世界裡游來游去。
眼神光這種功夫不是一朝一夕能練成的，但是文森特卻覺得時間還來得及。跟著魚尾擺動的幅度，它們在水中獨屬的生態環境之中穿梭著，文森特睜著一雙湛藍的眼睛追隨著它們的身影。
不管是一段略長的從水族箱這一頭穿越到那一頭的距離，還是一個快速的轉身逆行，都沒有放過。
這是一種不錯的體驗，在經過了初期那種眼周發酸、眼角泛淚的感覺之後，文森特發現自己的眼神流轉之間顯然多了一些什麼，他不太確定能夠用什麼詞來形容這種改變，但是卻很清楚這是好的轉變。
一邊看著魚，一邊想著角色試鏡的事很快到了焦點和派拉蒙影業聯合發來的試鏡通知。弗蘭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希望你是對的。”
“我一直都是對的。”
在文森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腦海中驀然出現了一個熟悉而遙遠的面孔，和那個人變幻莫測的眼神。
“走吧，不要猶豫了，現在反悔來不及了。”見文森特站在門邊好一會兒都沒有動靜，弗蘭克上前將口罩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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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萊塢日記（68）
最近一段時間，菲尼的胃口變大了，我不知道這是否和家裡的新成員們有關，但是我看菲尼和它們相處地還算不錯。
出門前，我一再叮囑菲尼不能覬覦他的弟弟妹妹，他乖乖地看著我，我確定我們之間已經有了一個準確而嚴格的約定，是的。
菲尼會爸爸的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