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比-馬奎爾探起身子，從沙發上抽走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自從你不住在比弗利那邊，我要找你一次都變得很艱難。”
萊昂納多看著電視上接著進行的頒獎典禮，揚了揚眉毛，“不住那邊也有一定的好處，我現在拍新戲兩頭趕，去那邊也不方便，住哪兒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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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反正在哪兒都有狗仔，只是多和少的問題。”
最近一個季度裡幾乎是有著脫胎換骨一般的改變的男人懶洋洋地靠坐在沙發上，普普通通的一件家居服罩在他身上，露出一段鎖骨，因為一隻手抬起靠在腦後的緣故，衣服下襬上拉，結實而有力的腰部有一截暴露在空氣之中。
看著重新變得英俊而健壯的好友，託比也這次終於能夠放下心來，至少里奧不是像之前那樣作天作地式的減肥健身，這麼多年來，恐怕沒有比現在更好的狀態了。
電視上正輪到去年的奧斯卡影帝阿德裡安-布羅迪上臺，來宣佈本屆的奧斯卡女主角名單。安德裡安今年31歲，而電視機前的萊昂納多恰好比這位年輕的影帝先生小上一歲。
去年的奧斯卡頒獎典禮是新世紀以來收視率最低的一屆，再加上“反戰熱潮”，甚至還有部分明星演員們透過自身行為來加入其中，安全戒嚴的程度也達到了有史以來的巔峰。不僅僅是柯達劇院附近的街道封鎖、車輛禁行。這樣不但將想要前來慶祝盛典的老百姓們杜絕門外，還給前來觀禮的明星演員和業內人士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壓力。
介於當年的那種氣氛一直停留在萊昂納多的心裡，他至今還有些抗拒心理沒有完全脫落。那種真真假假的“反戰”態度，不知道是真的要反戰，還是僅僅想要蹭一些熱度，甚至是透過一些特立獨行的行為來博取關注的，這一切都讓萊昂納多覺得厭惡——像那些一邊說著要護環境卻一邊在路邊丟垃圾、一邊喊著保護珍稀動物的口號，一邊又挎著由某種珍貴動物毛皮做的包包。
這段時間裡，他想了很多，這些問題如果找個朋友傾訴的話，對方一定會認定自己是個傻瓜——你的奧斯卡事業都沒有一點兒著落，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至少經紀人舒爾特會這樣說，託比或許也會，除了舒爾特之外，託比是最擔心萊昂納多事業的人——介於這位好友為了那座小金人一度有些走火入魔的情況，託比覺得自己有必要定時梳理萊昂納多的心態。
電視上，阿德裡安-布羅迪當著全部觀看頒獎典禮的人的面，拆開了那個小信封：“獲得奧斯卡的是——查理茲-塞隆，恭喜你！”
第一次進入奧斯卡提名名單成功拿下影后獎盃的，奧斯卡影史上數不出多少個來，查理茲-塞隆憑藉著這個醜的都讓人看不出是她本人的角色，成功封后！
“哦，這頒發的是最佳女主角獎，為什麼要給鏡頭給文森特。”託比探長了脖子，看了一眼螢幕，又低頭刷了刷臉書：“哎嘿，他過道旁邊坐著的是斯嘉麗-約翰遜，里奧，你說這倆人會不會真有點什麼？”
萊昂納多雙眼注視電視屏幕，顯然剛剛主鏡頭的那個特寫他也看到了。
斯嘉麗-約翰遜入圍本屆金球獎雙項最佳女主角，卻在奧斯卡折戟，現在鏡頭掃了掃人家怎麼不行了？
至於文森特，那是順帶的——只是因為他長得好，所以才順帶地掃了一眼。但是瞄了一眼走道之間的距離，萊昂納多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個理由有些過於牽強。
話題一提到“文森特”自動冷場，託比-馬奎爾顯然也能夠感受得到到底哪裡不對勁。“我記得你和文森特之前關係還不錯，怎麼現在這麼抗拒我提到他？”
“我哪有。”萊昂納多側過身，看了一眼半躺在沙發上的好友：“不過是媒體胡編亂造的小道消息，有什麼可信度。”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你還是沒說，你和人家到底是不對頭，還是怎麼樣？”託比轉了個身，雙手支撐著向前爬過來，爬到萊昂納多的身邊，“說實在的，我還挺羨慕那小子的，二十歲的年紀擁有了第一個奧斯卡提名，更加讓我覺得內心難平的是我曾經也差點拿到了那個機會。”
“里奧，有點時候不需要將自己的想法埋藏得那麼深。像我，我雖然在文森特的手裡失去過一個機會，但是在《奔騰年代》和《欲蓋彌彰》上映我親自去看了電影之後，我更加想要的是一次和對方合作的機會。”
“像和老演員一起拍戲，你會學到很多，對方的閱歷、對方處理某些鏡頭的技巧，甚至是和好萊塢女明星們的相處之道，這很重要。”託比“嘖”了一下嘴，繼續說道：“但是以我們的年紀都算年輕演員的情況下，我是真的想要找到一個，能夠推動自己進步的一個競爭對手。”
“《蜘蛛俠》系列造了我，但是大家一聽到我的名字想到的都是‘蜘蛛俠’，這也同樣禁錮了我。我知道轉型很難，對我們倆而言都是如此。但是里奧，你必須得承認的是，你自從《紐約黑幫》的拍攝完畢之後，一直放縱自己沉溺在消極情緒裡。”
萊昂納多嘆了口氣：“託比，你不用為我想太多，我有自己的思路，也不會輕易放棄我所追求的東西。”
“我知道，我想問的是，你也看到了剛剛查理茲-塞隆的獎盃了。如果讓你，有朝一日接受一個需要完完全全顛覆自己形象的角色來衝擊奧斯卡，你會願意嗎？”
當託比-馬奎爾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自己的心臟也在狂躁地跳動著。他一雙眼睛從電視機螢幕上移開，放到好友身上，對方胸口起伏著，昭示著他在進行深呼吸——要知道，這並不是一個能夠輕易回答的問題。
電視屏幕上查理茲-塞隆的發獎感言還在繼續，她今天穿著一襲銀白色嵌碎鑽亮片的高定，妝容精緻完美，哪怕是雙眼含淚站在頒獎臺上也是美得不可方物。這樣相貌和身段的女演員放在好萊塢圈子裡不說數一數二，至少能夠秒殺絕大多數的女演員。但是人家卻依然能夠狠下心來，透過醜化自己的形象，讓學員評委完全忘卻自己曾經有著“花瓶”評價的印象。
如果沒有成功，那麼查理茲或許會成為所有人落井下石的物件。她在這部電影之中付出的努力可能會被徹底掀翻，不但沒能為自己帶來美譽，取而代之的是受不盡的罵名，這可不是一個美豔型女演員為了轉型改變形象的初衷。
託比半天等不到好友的回應，卻猛地發現對方已經陷入沉思，有些擔憂的開口：“你不是也準備這樣吧？”
萊昂納多木然地張著嘴，要是換做三個月前的他來做這個表情，那是一個鬍子拉雜皮膚粗糙臉頰帶肉的猥瑣大叔，但是顏值重新回到巔峰時期的萊昂納多哪怕是發呆也好看——他那雙似乎蘸著霧水的藍眼睛，有些鮮紅的薄唇和側面看來挺直的鼻樑，和越發深邃成熟的面部輪廓組合在一起，簡直好的不能再好了！
“未嘗不可。託比，我從來都不是那種有偶像包袱的人，但凡是能夠更加接近獎盃的事情，我都會去做到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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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上的奧斯卡之夜直播仍然在繼續，已經來到了最佳男主角的頒發單元。去年的影后妮可-基德曼裙襬翩翩來到頒獎臺上，她先是用溫柔而堅定的語氣闡述了男主角對於一部電影的貢獻，又簡單地提了提奧斯卡這兩年對於男主角獎項評選的重大突破，這才將話題轉移到提名者的身上。
隨著大熒幕上今年入圍的五部電影的男主角剪影一一放出來，鏡頭被切割成五塊，分別是今年入圍的五位男演員，文森特剛好位於正中間。
剛剛放映的《欲蓋彌彰》裡文森特的剪輯，正是他完全“黑化”時的一段長達五分鐘的特寫，被剪輯成了大概半分鐘的片段放映出來。
文森特能夠感覺到至少三臺攝像機鎖定在自己的臉上，但是現在他不適合做出任何誇張的表情：比如遺憾、失落、流淚之類的專屬於失意者的表情。畢竟和他的人設太過衝突，要淡定要淡定到底——反正拿不到獎。
妮可-基德曼深吸一口氣，開啟了她手裡的信封：“那麼，獲得本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男演員的是——肖恩-潘！恭喜！”
今年已經快四十五歲的肖恩-潘站起來用力握了握自己的拳頭，隨後迅速和身邊的同伴擁抱，在這位新鮮出爐的影帝大步走到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面前感謝自己的導演時，文森特將對方眼裡的淚光看得一清二楚——
奧斯卡是有這樣大的魔力，多少人十年磨一劍，是為了在這個全世界都矚目的舞臺上捧起一尊屬於自己的獎盃，那尊獎盃還能在頒獎典禮之後刻上屬於自己的名字。
想想看，如果擁有一個影帝獎盃，從此籠罩著這層光環，數不清的好作品會自動送上門、那些天價的代言也將隨意挑選，更重要的是，至今舉辦了76屆的奧斯卡歷史上，除了那些不止拿過一次獎盃的，也才產生了六十多位影帝而已。
這樣一個小到極微的比例，怎麼能不讓無數的演員為之奮鬥一生？
在妮可-基德曼宣佈了“西恩-潘”後，文森特覺得自己心裡高高懸起來的一塊大石頭此刻終於落地，雖然經歷了劇烈而沉悶的“咚”的一聲，但是因為早有準備，已經沒有那麼悶悶的鈍痛。
他也向其他人那樣，站起鼓掌，鏡頭幾乎掃到自己面前，文森特依然保持著薄唇抿起，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那是一個能夠解讀出多種含義的表情。
正在看電視直播和同時還在臉書上進行直播討論的吃瓜群眾卻心疼極了。
“看到潘叔拿獎我很開心，可是看到今天文森特的幾個特寫鏡頭，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現在一夢驚醒，強顏歡笑，這個奧獎典禮果然和年輕人格格不入。”
“心疼文森特，剛才西恩-潘和導演克林特擁抱的時候，文森特坐在克林特的後邊……甚至還被這位新晉影帝激動地拍了拍肩膀。”
“嗨，可以去睡覺了，畢竟最後一項大獎都已經塵埃落地們，朋友們，咱們明年再見了！”
“兩部作品入圍，一個影帝提名，最後兩個劇組都沒有空手而歸，《欲蓋彌彰》甚至還能從《指環王》的手裡搶下一個最佳導演，我覺得文森特今年沒虧！”
“虧死了好吧！《奔騰年代》勉強打了場醬油，拿了個技術獎項才沒有被剃光頭，《欲蓋彌彰》四項大獎入圍最後拿了個最佳導演，雖然也是個大獎，但是和安慰獎無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