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心中所想，並不能直接跟風家的人說。他曾聽聞風老爺子不喜歡蛇，也不喜歡跟蛇有關的任何東西，不然也不會把祠堂從有蛇的小鳳山遷到這裡。
罷了，萬事皆有緣法。
從佛堂出來，大師抬頭看了看天空。
遮擋的雲層已經消散，烈陽高懸，一切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尋常的樣子。
但他們知道，並非如此。
雖然並非風氏宗族的人，但誦經時的那種異樣，他們還是感受得到的。
即將走出祠堂時，大師腳步一頓，轉身朝著祠堂裡的方向，雙手合十，一禮，然後才離開。
宗親們在和尚們離開之後，哄地又議論開了。
“那個大和尚剛才在跟誰行禮呢？”
“這你都看不出來？當然是祖宗啦！”
“所以，祖宗剛才是真的顯靈了？！”
“看大師這反應，肯定不是邪祟，那定然是祖宗了！我們要不要再去磕一個？之前上香祭拜的時候不夠心誠，我這次肯定更心誠！磕得比剛才更響！”
“你再心誠，磕頭再響，在這個地方他們庇佑的也是陽城風家人啊，跟你又不是同一族的。再說了……這裡的祖宗好像心情不太好呢，別弄巧成拙！”
“也是，哎陽城風家人到底怎麼辦的事，這都能辦砸？！”
嘲諷、質疑、躲閃、幸災樂禍……
宗親們的眼神，看得風老爺子心頭一哽，腳步踉蹌。
風羿大伯在旁邊瞧著心驚：“快快快！扶老爺子進去休息！”
示意自家的人趕緊扶老爺子去吃點藥，平復一下心緒，真在這裡出了事不好辦。
祭祖儀式這事，別說宗親，他們陽城風家的這些人，心情比風羿上香時更複雜，更忐忑！
這個祠堂，從選址到設計，包括裡面擺放的佛像等等細節，都是由老爺子一手操辦。
是不是有什麼地方犯了祖宗忌諱？
祖先是不是真的顯靈？
這裡的風水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等等這些……
咱也不敢問，咱也不敢勸。
周圍人討論得火熱，風羿並沒有參與其中。
他猜測，剛才那位大師的行為，應該只是模湖察覺到了一些超凡的因素，更多的，未必能知曉。
大師究竟如何想的，風羿沒興趣知道，他現在只是在想：
咱這一族存在那麼久，祖先們是不是在【儒】【釋】【道】都有熟人？
祖先牛逼啊！
什麼時候DNA多動一動，開啟更多的記憶？風羿想看看祖先們跟老熟人的二三事！
要不下次找個道觀去走一圈？
法會之後有宴席。
原本陽城風家這邊也給大師們安排了齋食，也不知大師和他的徒弟們是有別的計劃，還是其他原因，拒絕了餐食安排，法會結束就離開了。
而老爺子因為身體不適，宴席都沒參加。
風老爺子費盡心思請來的傑出宗賢們，現在完全沒按照老爺子的計劃走。
吃宴？
有個屁心情吃宴！
他們去堵風老爺子了。
雖然陽城風家這邊說是老爺子身體不適，不得已去休息，但在宗賢們看來，那老頭是看勢頭不對，躲出去了！
躲？
你還敢躲？
祭祖儀式辦成這個樣子，你躲起來有什麼用？！
還不趕緊商討一下怎麼才能讓祖宗安息！
有這方面信念的人，對祖墳和祠堂都相當看重。
什麼商業合作發展規劃，什麼宗族子弟經營管理，通通都先拋一邊兒去！
你必須先給我解釋清楚，為什麼祠堂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何事引起祖宗如此動靜？！
是不是遷墳沒遷對？
是不是祠堂風水不行？
幾位輩分較高的老人，特意叮囑風老爺子：“一定要安撫好祖宗！我認識個靠譜的大師，找他來看看，這個地方的風水是不是真不行？如果實在沒辦法，要不遷回原處？”
“祠堂建得再氣派，祖宗不喜歡，那也沒用啊！”
“已故的宗老們看中的地方是小鳳山那邊？說不準那邊的風水還真行！”
這幫宗賢一句接一句的，簡直就是往老爺子心口不停捅刀。
他忍了這麼多年，費了那麼多心思，終於將祠堂遷過來，祖先的墳也從山上遷下來……
現在你們特麼讓我再遷回去？
面子往哪兒擱？！
做了這麼多，難道最終只是個笑話嗎！
那邊宗賢們爭相給風老爺子做思想工作，這邊的宴席也是熱鬧非凡。
偷偷用手機拍影片的人，這時候將拍攝的影片拿出來翻看，越看越不滿意。
什麼都沒拍到啊！
單純影像根本表現不了剛才的那種驚季畏懼、汗毛聳立的感覺！
這些影片放出去給誰看都只能看到——有云遮擋陽光，有和尚在前面唸經，有人在周圍旁觀，有微風在這裡吹……
除此之外，最關鍵的地方完全無法表現！
拍了個寂寞！
也有人對此次祭祖儀式上出現的異常，持不同看法：
“或許並非靈異方面的那些事，或許只是一種催眠，心理暗示？”
“確實，一些大型催眠現場，從光線色彩、氣味溫度，到音樂聲響、裝飾氛圍，當一切恰到好處，人觀念集中時，自然而然地就會進入一種催眠的狀態，也會接受到一定的心理暗示。”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眾多巧合之下，大家無意中接受了一場催眠？”
“有這個可能！”
“可以去聯絡電視臺拍一集科學探索類的節目。”
對於這個，振表叔感受很深。他也不認為是什麼祖先顯靈，而是其他的原因。
但是，很多細節，手機根本就錄不下來！
“我的智慧機械麒麟要是在這裡，能收集更多的資料！”
“太可惜了！為什麼不讓我的麒麟進來！
”
越想越覺得可惜，振表叔難得和顏悅色去找了風羿大伯，問他：
“你們中元節再舉行祭祖嗎？”
離得近的宗親聽到這話，都看過來，十來雙眼睛裡閃著期待的光。
風羿大伯：“……”
儀式之前即便有這個想法，現在也沒有了。
不可能的！
如此堵心的事情，一次就夠了，誰特麼還想經歷第二次？
誰知道第二次還會不會出現什麼更可怕的事情？！
陽城風家這邊很不想繼續談祠堂的事，但宗親們熱情不減，宴席上更是火熱。
當然也聊起了祠堂風水和祠堂舊址，不可避免地談到了小鳳山。
有人琢磨著，就算陽城風家這邊看不中，他們自己也可以呀，雖然現在不是同一族，但大家都有共同的祖先！
“你們看，以前陽城風家的祠堂在小鳳山時，那運勢多好！現在一改，哦嚯，出問題了吧！”
“小鳳山絕對是個風水寶地！”
“我琢磨著，我家祖墳能不能遷到小鳳山？”
“遷墳不行的話，要不在小鳳山上蓋個祠堂？不需要多大，一個小祠堂就行。祖宗一高興，那不得多庇佑子孫？”
有人當場就拿起電話諮詢相關人員，可惜得到的回覆是——
按照現在的管理規定，小鳳山附近的公墓管理倒不是那麼嚴，你出錢就行。
但是山上，你想新修建什麼建築，那太難了！一道道稽核都得好久！
而陽城風家祖宅，那個地方現在是私人所有，還跟陽城風家人無關。
“聽說那裡已經改建了，不當祠堂，就是私人住的地方。那人盼了好久，終於等到陽城風家這邊把祠堂遷走。前腳這邊遷祠堂，後腳他就迫不及待把那裡改了！”
“遷出來之後就很難再遷回去咯。”
“走法律途徑是走不通的，人家是合法持有。如果私下裡施壓……那也不一定有效。能在小鳳山上佔據一塊地方，安穩到現在，那能是一般人？”
越說越為陽城風家可惜。
小鳳山那兒多好的地方啊！竟然遷出來了！
這找哪個大師看的風水？以後一定要避開此人！
“眼光不行啊！”
這話也不知道是在說風老爺子，還是在說那個看風水的大師。
但不管如何，宗親們對陽城風家這邊的態度變了。
陽城風家眼力不夠，運勢不強，找他們合作都不知道要擔多大的風險，明眼瞧著已經在走下坡路了，連祖宗都偏向於被逐出家族的風羿！
這麼一看，風老爺子之前談過的那些生意……
再想想，得再仔細考慮考慮！
甭管其他人抱著什麼樣的心思，情緒是好是壞，反正宴席上風羿吃得很開心。
原本風弛還在他耳邊不斷叭叭著“人世間豐富多彩的生活”，在風羿再三強調沒那個想法後，風弛才跑去表叔那邊刷好感。
再不刷點存在感，表叔就得離開了。
又一波宗親過來跟風羿聯絡感情後，一個年輕人走到風羿面前。
“蛇哥？”年輕人帶著點口音，略顯拘謹。
“叫我名字就行。”風羿說。
年輕人想著瞭解到的那些資訊，風羿應該比他稍微大一點，便道：
“那，羿哥。”
“坐著說。”風羿指了指旁邊的座位。
“哎。”
風收坐下，“其實儀式開始之前本想來找你的，沒碰到。”
儀式開始之前，他們在那間屋裡休息，是聽說有人在外面跟風羿合照，只是他過去的時候都已經離開了。
風收做了自我介紹，將自己現在居住的地方說了說，他們家早已經定居海外，屬於熱帶區域。家裡有比較大的果園，生活條件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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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那些年，因為生態環境的保護以及法律法規的限制，不讓殺蛇，抓到了也只能扔遠點放生。
“以前數量確實少，但是近幾年越來越多了，果園裡出現毒蛇的頻率要高出很多。驅蛇的藥物小範圍還行，但是大範圍操作太難了，要考慮天氣因素，考慮成本，效果還不一定好。
“在來之前我也在網上查過，始祖工廠有個實驗室好像就在研究安全驅趕蟲蛇方面的藥劑，但那些都還只在研發階段，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研究出來。”
毒蛇出現的頻率增加，如果果園裡的僱傭工被咬傷，因為距離原因，以及當地的醫療條件，不一定能及時得到救治。
抗蛇毒血清以及治療蛇毒的萬能藥物，那些成本都太高了，並不都適合他所居住的地方。
與其期待那些藥物降價，倒不如想想辦法，怎麼才能降低毒蛇在果園出現的機率。
這次來參加風氏宗族聚會，難得遇到風羿，這位可是聯保局認證的專家，風收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來請教問題。抓蛇方面，其實他們住的那一帶，也有厲害的人。所以，他現在最想解決的是毒蛇出現的問題，解決不了這個，再去談怎麼抓蛇。
風羿認真聽他說完，一時也找不到很好的法子。
他只是個抓蛇的，不是專業驅蛇的，藥物配置和研發那些他完全不懂。
驅蛇藥粉那些，風收也試過了，也跟風羿談了這種辦法的利弊。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法子？
風收一臉苦悶：“種植驅蛇植物，飼養能驅趕蛇的動物，那些我們都試過，但，很多方法確實不適合大規模的種植園。我那邊，有一塊地方種的是比較貴的無公害水果，不適合噴灑藥物。”
風羿想了想，又看看面前已經是成年人的風收，還是伸手從兜裡掏出一枚銅幣。
“我沒什麼有效的建議，送你個小禮物吧。不一定能大規模驅蛇，不過，你將它戴在身上，毒蛇也會避開。”
風羿在盤生肖花錢的時候，讓硬幣表面出現一層包漿的過程中，也會融入一些資訊分子。
畢竟是送給小孩子的，帶了一定的驅除蟲蛇效果加持。
風羿現在拿出的這枚老花款，是風羿最開始嘗試的時候做試驗用的，融入其中的資訊分子比較多。
“它……嗯，用驅蛇的東西包裹過。”風羿說。
“真、真的嗎？！”風收一臉驚奇。
他知道端午節的時候會有藥物填充的香包能驅趕蟲蛇，現在看來，連硬幣都能做成這效果了？
不過，風家的很多事情，確實不能以常理去推測。
而且，面前這個只是一枚銅合金製造的，看上去還是新做成的玩樂性質的物件，並非古董。
風收道了謝，便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