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葉被她扶起身，感激道：“謝謝啊，我沒事，每一次流血我都會如此，習慣就好，如果不想看到我次次都暈過去，麻煩你幫我好好勸勸你家公子，我先走了。”
說完，蘇葉頂著半張蒼白的小臉緩步回房。她的血有救人一命的功效，不知道為什麼，她有的時候看見人在生命邊緣徘徊，雖然知道師父不讓自己這麼做，但她還是會給那些人自己的血喝。一般喝了她的血的人不會頃刻間就死。
她剛才也就只是威懾一下那個夜無歌。想必今後他會好好吃藥吧。
第二天的正午時分，蘇葉從午睡中醒過來，迷迷濛濛的眼神裡是素瑤恭敬的等候。
“什麼事啊。”她擦擦嘴巴，防止口水流下。
素瑤作了揖，恭聲道：“我家公子請你過去，姑娘且洗漱洗漱，隨奴婢過去吧。”
蘇葉掀開被子，慢慢吞吞道：“讓他先等著吧。”
素瑤有些無話，但想到昨天早上蘇葉蒼白的樣子，也只能在一旁等候。
蘇葉原本以為素瑤會帶她到夜無歌的房間裡，卻沒有想到是祁山後面的竹林。
竹林並非真正的竹林，只不過是冰柱在風力的侵蝕下形成了像竹子的模樣，故師父說稱此為竹林。
蘇葉真是不知道那個夜無歌，一個大病人有那麼大能耐可以在這祁山上亂跑。
“胡鬧！”夜無歌第一次那麼認真嚴肅喊這句話，在看見蘇葉堆雪人玩的時候。她的一雙眉毛皺緊，眼神裡是不快，似是要發怒。敢情他派人吵她午休就是為了找她一起堆雪人？
這種遊戲她在祁山醒過來的第一個年頭就玩膩了，因為祁山一年四季都是雪，什麼樣的雪人她都嘗試過，最成功的就是堆在天之下的師父的尊像了。是一個與平日裡師父無異的雪人。
夜無歌拍了拍雪人，伸出白皙的手，朝她笑笑：“一起玩？”
“玩你個頭！”蘇葉走過去從地上掏了個雪球就砸向了那雪人，將它砸得面目全非，因為正中紅心。
她很生氣，因為她那麼在乎他的身體，而他自己卻不關心，難道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是祁山數百人的性命嗎！
夜無歌緩緩起身正視著蘇葉：“你難道從來不玩這些？”
蘇葉不屑地笑了，看著他那支離破碎的雪人，緩緩吐出兩個字：“幼稚！”
......
蘇葉一輩子都沒有想到有一天能下山！
就在她對夜無歌說了幼稚後，那幼稚的夜無歌就對她誘惑說山下很好玩，趁她師父近些日子在練功可以下去玩玩。
山下她是沒有去過的，所以對於他口中的好玩也沒有多大奢望，在她眼裡，所謂的好玩就是比堆雪人好玩了那麼一點點。
一開始她咬緊牙關不下去，誰料夜無歌從衣袖裡拿出一塊糖果給她，說這是只有下面的人間才有的東西。
然後那糖太好吃了，吃了兩塊沒有了，想吃只好下來，雖然路上一而再再而三對夜無歌說就下來買塊糖吃，買完就回去，可是真正到了人間，蘇葉就沒有了原則。
小攤小販上面都是一些她沒吃過沒見過的東西，還有很好看的香囊和錦帕。
“夜無歌，我要那個！”蘇葉指著紅紅的果子，只見上面澆了一層金燦燦的糖漿。
夜無歌偷偷笑了，將那糖葫蘆買來遞給她：“不要吃太多。會酸到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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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葉估計很喜歡吃酸酸甜甜的東西，不一會那糖葫蘆就只有一把的核了。
夜無歌又帶她去了鎮上最好吃的餐館裡吃了頓全素宴，只因他知道祁山裡的人都不能碰葷。
吃得扶牆出，蘇葉挺佩服自己的。
看著夕陽西下，一輪虹在山間漸漸下沉，祁山下水面波光粼粼愈發散出光芒。鄉間小道上，一男一女相互追逐。
蘇葉今天吃得美美的，玩得美美的，所以回去的路上很快樂，白色的衣練隨著她的跳躍而浮動著。
“夜無歌，夜無歌，下次還能帶我下來嗎？”蘇葉湊過去拉住他的衣袖晃了晃，面巾下一臉的討好。這樣的動作蘇葉是只有對自己信任的人才會如此。
夜無歌想了想，默默道：“求我啊。”
今兒一天，真的是要了他的老命了，年輕真好，活力真好。
“我求求你。”蘇葉睜著好看的雙眼，撲閃撲閃地看著他。
夜無歌忽然就定住了，看著她狡黠的美目，熟悉之感再一次撲面而來。
蘇葉歪了歪腦袋，然後哈了一聲道：“我向紅姨學了北辰國人才會跳的舞蹈，我跳給你看好嗎？算是報答你帶我玩了一趟的恩情！”
夜無歌“嗯”了一下，疑惑道：“你是北辰國人？”
蘇葉搖了搖頭：“不是，我不知道我是誰。”
“不管這些了，我跳舞給你看！”說完，蘇葉就跑到草地上，在草地上拾起裙襬起舞。
蒲公英不知隨風何處而來，將蘇葉團團圍住。她纖細的指尖上落下一片夏花，然後手指一旋轉，整個人向上一躍，如幽曇般綻放開來。
夕陽照耀在她的衣服上，平添一層金光。
手上的掛著的鈴鐺隨之振動響出清脆的樂曲，她完全沒有刻意做作，每一個動作都是自然而流暢，彷彿出水的白蓮。
她凝神移力，將落下的夏花凝成長綾隨之起舞，最後散在周圍，而她最後一步也落下，平穩落地。
一舞畢。
夜無歌毫不吝嗇地鼓起了掌，眼裡也是不可多得的讚許之色。
夕陽下，女子一身的嬌俏，蹦躂了幾步來到他的面前：“無歌，無歌，你下次還會帶我來玩嗎？”
她不曾知道原來人間這麼好玩，她的師父從來不讓她下來，吃的是祁山上的飛禽走獸，含的也是紅姨抽空做的糖人。
“我就在這呆一兩個月，之後我是要走的。”夜無歌親暱地揉揉她的腦袋，發現她不嚴肅起來還是很可愛的，亦或是本來就如此可愛，只是為了嚴肅點把自己搞得冷冰冰的樣子嚇唬人。這點其實和葉梧桐很像。
蘇葉拍拍他的肩膀，一派老成：“怕什麼，我師父三天兩頭就不在山裡，你的病其實也沒有什麼大礙的，更何況你在我身邊呆著，我也不會讓你出事的。”
聽此，夜無歌點點頭：“那倒好，下個月初七就是乞巧節，那天日出後五刻我在竹林等你，你只管赴約。”
兩人一拍即合。
“為什麼你們都不以面示人，我們都已經是朋友了，我都無法看到你的模樣。”夜無歌輕輕扯扯蘇葉的面巾。
蘇葉卻拍掉他的手，然後走在前面：“祁山有山規，除了我師父，其他一切祁山弟子都得以此番妝容面客，就算是好朋友也不可以......”
“你該不會是......長得太醜所以不好面客吧，哈哈哈......”夜無歌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年少情懷，突然跑到前面嘲笑著蘇葉。
蘇葉聽此，跳起來就要打他，卻沒有打到，只好跟著他跑：“去死，你才醜，你全家都醜！”
水面上是兩人追打而去的身影，很是美好。
十五的晚上星辰月朗，含了雪氣的風吹在人身上也極其舒爽。
蘇葉趴在欄杆上望著對面屋子裡的師父，哎，師父回來了也真是都不來看她。
忽聞一側的房門開啟，原來是紅姨。
蘇葉歡樂地朝她揮了揮手，而紅姨像是沒有看到她，徑直走向了師父的臥房。她順勢飛下了屋子，快步走向了師父屋子的窗沿下，靜靜地聽起牆角。
裡面傳來紅姨的聲音：“未央，這些年，你已經很累了，何不放棄人世的一切，好好呆在祁山上呢，你看看，滿身的傷。”紅姨依舊是冰冷的聲音，但是可以看出她是關心師父的。她和師父沒有男女之間的愛情，卻有著兄妹之間的親情。
紅姨這些年來幫了師父不少，她也很喜歡紅姨。
可是聽到師父受傷了，蘇葉想要立馬進去看看，但是她剋制住了自己，她的師父怎麼會受傷了呢，怎麼會受傷的？
“暗紅，你認為我真的能放下一切嗎，三千將士死在東凌手裡，如果我現在放下，那是在害我北辰的百姓。我要坐鎮，他東凌才不敢來犯。”蘇未央平靜的聲音傳來，估計是在擦拭傷口，所以語氣裡有些隱忍。
蘇葉輕靠在牆壁上，眼神是寂寥。她的師父，對於她很冷淡，多次的冷然對待讓她以為自己是不被他所看重的。她的師父有心事從來不跟她說，就好像她的世界就僅此一人，而她的師父卻不需要她，這種感覺真真是不好受。
“我知道，你始終不能緬懷於那些戰爭，可是你已經做了夠多了。”
“我是一個男人，既然守護了懷裡的女人，那麼也要守護腳下的土地。”終於蘇未央的語氣像是倒吸了一口冷氣，估計是疼到骨子裡了，他接著道，語氣堅定，“墨熙還太小，我不能讓他遭受這些。”
“你受的苦太多了......對了有些事需不需要告訴葉兒，畢竟這些事情她該知道了。”
“她不能知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