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沒有記錯,閻是殺手裡最強大的,而又有什麼比較強大的人與哥哥有仇,需要動用到閻。
忽而,答案很明確了。
蘇未央一個激靈,快速跑進湖心亭裡。
蘇黎墨依舊一個人在亭子裡賞花賞樹,十分愜意地飲茶。見到未央來,放下杯子,笑笑:“未央,今日怎麼來找我了?”
“你要殺葉梧桐對不對。”蘇未央開門見山地開口,他的雙手撐在石桌上,面對著他,雙目緊閉,極力壓制自己的怒氣。但顯而易見,他額上的青筋已經突起。
蘇黎墨的笑容消失了,臉色轉黑,直接拍案而起,怒不可遏道:“蘇未央,注意你對我說話的語氣!”
蘇未央傾身過去,雙眼裡全是冷絕,他一字一句告訴蘇黎墨:“如果你敢碰她,我不會再讓你為所欲為。”說完,他轉身離去,桀驁的背影讓人無法忽視。
聽見自己的弟弟竟然如此同自己說話,蘇黎墨雙眼有些猩紅,手掌一用力狠狠捏碎了茶杯,刺入手心的碎片扎出血來,他怒吼:“重!將公子未央給我攔下!”
一抹魅影無聲無息地緊隨蘇未央而去。
.....
夕陽照在出城的路上,巍峨的城牆綿延不盡,那是北辰的疆域,廣闊無垠。
如血的日落殘照,金色的大地上,一匹馬,一個人正趕往西北方向。他的目的是九州聖地之一的蓮山。他要去找自己在乎的那個女人。
然而,身後緊追不捨的魅影卻徹底地惹怒了他。他知道葉梧桐不允許其他不相干的人上蓮山,所以每次回去他都是獨來獨往。
看著手中閃著森冷銀光的暗器,他轉身一甩手,那枚小刀在其內力的護送下,急速準確地往後方幾百丈的人射過去。
“叮。”的一聲響,小刀已經被擊落。
後方急速奔來一個白色的身影,手握長刀,緊追不捨。
葉秋棄了馬,直線竄起,斜身過去,手中的銀劍直擊魅影重的胸口。一時黃沙四起。葉秋的鬢髮浮在空中,整個人身輕如燕,動作有序卻不死板地化解重的進攻。
重一步步逼近,若非他不能違背世子蘇黎墨的命令,難得遇上一個對手必然要痛痛快快地與他廝殺一場。天空忽然下起了雨。
啪嗒啪嗒......雨水順著人的臉頰流下去,卻無法澆滅人被擊起來的野性。重抬腳一腳踹在葉秋身上。葉秋只是後退幾步,長劍在地上拉了一道長痕。
雨水使得他的鬢髮站在臉頰上。他的雙目寒意越來越重。
“啊!!!!”他的怒火徹底被激起,長劍在半空中畫出絕跡圖,片片銀光猶如刀片直線衝擊到敵方的身上。
重的身上被劃了數十道傷疤,其中兩刀正中要害。但是殺手就好像是要比普通人堅強一點。他回擊的模樣像是絲毫沒有受到重傷。
葉秋很快也掛了彩,腰側被劃出兩刀血痕。
重像是忘記了這只是一個任務。下手愈發狠起來了。
葉秋也不再因為他是哥哥的手下,開始用心地應付起來。他一躍而起,運用蓮山劍術,分劍為十,從不同的方向直逼重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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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還在應付那十把劍的時候,葉秋在包圍圈外,一把清霜劍已經亮出,運用靈力瞬間將其的劍魂變。
“去死吧。”
他的嗓音淡淡的,十分的好聽,說出來卻是狠絕的詞眼。
巨大的劍魂朝重劈下,十把劍將將被重打落,他還未來得及做好準備,頭頂就有一把巨劍直直劈下來。
“啊!!!”
那是重絕望、不甘的叫聲。
魅的下場都是灰飛煙滅。他的身體變得半透明,然後像是破碎的玻璃,逐漸消失在世間。
葉秋不堪巨大的壓力,直落高空,變回原來大小的清霜劍直直地刺入泥地裡,但好歹支撐住了他。
擦去嘴角上的血跡,他翻身上馬,一路朝蓮山奔去。
比來之前,這一次的心更為緊繃。那不是人命的事了,而是他心愛的女人正在遭受生死的搏殺。
......
空山新雨後,鳥鳴聲不絕於耳。
恍惚裡,似乎回到了蓮山裡,靜謐的山林生活是她永遠所嚮往的。
夢中她似乎正同秋兒漫步在山野裡,一起看櫻花櫻海。十里的雲海雲卷雲舒,初升的太陽金光渡邊,給萬物一個美好的色彩。
葉梧桐已經昏睡了七八天了。白夜坐在她的床邊,一根紅繩成了他們唯一的連線,他正在給她搭脈。
撿回葉梧桐的那天,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們在水岸邊歇腳。葉離想要捉魚給他吃,卻看見有一抹紅色從上游漂下來。
他也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和櫻花香。當即就想到了那個聲音冷冷,待人也冷然的女子。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知道她是蓮山的宮主。
葉離雖然恨她,但是卻終究沒有狠心拋下她,而是將她交給他,讓他給救救。
她傷得很重,葉離說她身中十道傷口,其中一道是致命傷。但是她活下去的毅力很強大,所以一直徘徊在鬼門關邊緣。
不知道她為何會受那麼重的傷,就像是不要命了一般。蓮山的山主不是很強嗎,何故會讓人傷成這般。
而且她的脈象很不尋常,就像是中了毒,可卻又不像是中毒了。感覺身體內有兩股力量在抗衡。
“秋兒......無歌......哥哥,無歌哥哥......”
在夢囈的葉梧桐有些口齒不清,不知道她在喊著誰的名字,像是一直在喊她的徒弟為哥哥。白夜搖搖頭,有些無奈,葉宮主已經喊了許久了,可他無法去幫他召回他們。
替她蓋好被子,然後白夜轉著輪椅一路出去了。
因為白夜的雙目失明,所以祁山都沒有門檻,凡是人需要到的地方都是平地。
但白夜在這裡生活了十年,也在腦海裡補全了祁山的畫面,他大抵已經摸清楚了每一條路,每一個屋,所以才可以如此來去自如。
葉離還在院子裡收掇草藥,見到白夜出來,微微一笑,走到他面前的石凳上坐下,為他倒了一杯水。
“她怎麼樣了?”葉離有些不自然,畢竟是自己的仇敵。
白夜微微一笑,令人如沐春風。他的語氣很溫和:“她已經退燒,至少命保住了,大抵這兩日就要醒了。”
葉離伸手碰了碰他臉上的白綾,語氣裡有些關心與心疼:“你的眼睛還有機會復明嗎?”
白夜抓住她的手,臉上依舊是溫和如初的笑意,他的另一只手摸索到了她的腦袋,揉揉她的頭:“還有最後兩味藥了,所以我不急。”
葉離嘆了一口氣,還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你的眼睛是怎麼失明的?”
白夜一愣,無數回憶的片段瘋狂地竄入腦海,最後終成為一場空。
“我也不知道,大抵是老天不願意讓我看見世間的黑暗吧。葉離,你說你被夕夜撿到的時候,什麼都不記得,那麼就沒有一絲絲回憶的片段嗎?”
葉離擺擺手:“什麼都不記得,像是一個白痴。我去給葉梧桐準備一身衣服,她的衣服已經破得不成樣子了。”她拍拍他的肩膀,捧著草藥籃子轉身離開。
白夜雖看不見,但是頭還是固定在她離去的方向。
“無瞳,是你嗎?”
他聞到了中幻夜毒特有的血液的香味。那種味道他一輩子忘不了。中幻夜毒的人很少,夜無瞳就是其中之一,可在葉離的血液裡能有幻夜毒的香味......
所以他應該不會認錯。
無瞳,我會用我的餘生,不讓你受一點傷害,讓你活得無憂。
......
祁山,是九州裡的第一高山,與蓮山一片粉海不同的是這裡一片雪白。
這邊一年四刻,三刻為冬季,一刻為春秋季。雪是終年不化的。
葉梧桐一個人站在屋子裡,靠在淺褐色的木屋門框上,一襲白衣勝雪,裘衣上有毛茸茸的邊緣,十分保暖。
她面容憔悴,絕美的臉上還是缺少些血色。因為傷口有一處在肺葉外,有些傷到了,所以還會咳嗽。
外面在飄雪。飄雪很少看見了呢。她其實很喜歡下雪天。那時候還住在北溟時,便也是一年四季不乏下雪天。那時候她認為夜無歌的眼和天地間的雪是這世界上最純淨的東西。
她喜歡將置身於天地之間接受雪的洗禮,它會洗淨一切汙穢。
緩緩地她伸出纖秀的手指,欲去觸碰那飄零的雪花,無奈從肺部疼出來的痛覺還是讓她忍不住咳嗽起來。
“既然身子不好,就回去好好休息。”
白夜推著輪椅緩緩從走廊的另一方駛過來,身上器宇不凡。面對葉梧桐,他如此道。
“謝謝白醫師的救命之恩。我無以為報,若是有什麼需要,我定當竭盡全力幫你。”葉梧桐搬來一把凳子,手裡捧著暖爐,就這麼坐著看雪。
白夜聽到她進去了又出來,還抱了把凳子,似乎不打算回屋去歇著。正當疑惑,又聽那雪地的簌簌聲,隨即爽朗一笑,溫和道:“你喜歡看雪?”
“嗯,小時候沒事就會拉著無......家兄一起看雪,只可惜再也不能一起看雪了。蓮山不大會下雪。”葉梧桐的奢望就是能和在乎的人一起看場雪。但這也就只是個奢望而已。
“是麼,小時候我也常陪著妹妹看雪,我們失散多年,如今終於找到她了。”白夜微微一笑,神情裡有說不出的幸福。
葉梧桐低頭展了個笑顏,略帶豪氣地說:“是嗎,恭喜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