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眯起眼睛，有意思。
“哎呦客官，這就是您的不是了，看看看看，明碼標價，水晶餃三兩七錢、藕粉糕二兩、荷花籠糊十兩五錢、大竹茶餅二兩八錢，一共是..是..十八兩八錢，我們老闆好心抹去您八錢銀子，您怎麼能說是八兩三錢呢？”店夥計一邊揮舞著布巾，一邊指著牆上貼的菜價叫嚷。
“胡說！那荷花籠糊本應用薊城早秋產的糯米配上籠江蜂蜜來做，外皮軟粘，餡心鮮嫩，你這店做出的籠糊黃乎乎的不說，入口絲毫沒有香嫩的感覺，反而不知因加了什麼讓人反胃欲嘔，我當時已經告訴你老闆撤下重做，你們沒有另端上一份新籠糊，怎好意思再要錢！”
夥計被他說的羞愧難當，不知如何是好，便一味嚷嚷：“我不知道什麼糯米配蜂蜜，我老闆讓我收十八兩我就收十八兩，少一錢都不行！”
清歌這下更詫異了，怎麼吃個飯遇到的都是行家...這個世界該不會除了自己人人都是骨灰級的吃貨吧...還有，這個天福樓不是把平城九絕做的挺好的麼，怎麼換了其他菜式，反而出現質量問題了呢？
其實天福樓的手藝確實是好的沒話說，但上次的“菱花陶事件”不僅讓李掌櫃白白支付那瘦黑夥計的工錢，更是讓很多人多天福樓不滿，導致近日來酒樓收益降低不少，李財迷肉痛之餘便想了一個自認為絕妙的辦法：宰客。
詳細點就是將一些有錢的和生面孔客人的食物換掉，用便宜的食材收取高額的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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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掌櫃如意算盤敲得叮噹響，那些有錢人哪有什麼品位，只要好吃不就得了，至於生面孔嘛……只要想在平城混，諒他不敢在我天福樓撒野！不過這九絕，畢竟是招牌菜，砸什麼也不能砸它。
凰城在這平城，說話本也算是一言千金的大人物，這時被人憑空打斷，不由內心不悅。
火爆夏爾更是直接衝著夥計道：“嚷什麼！擾了其他客人，有你好看的！”
夥計被他這麼一說，縮了縮頭，卻仍不死心道：“總之就是十八兩！”
那年輕人也不放棄，堅持就是八兩三錢。
兩人僵持之際，李掌櫃施施然從二樓走下，身上仍是標誌性的金色方孔大錢，只是衣服的顏色變成了暗紅。默，這廝的品味真是不敢恭維...
李掌櫃邊下樓梯邊撥弄著算盤，瞥了一眼店夥計和那年輕人，譏諷道：“吵吵嚷嚷的我當什麼大事兒呢，吃不起就別點荷花籠糊，省的在這兒丟人現眼，連累我天福樓的名聲！”
年輕人從小錦衣玉食的養著，身邊伺候的丫鬟婆子小廝，連對自己大聲說話都不敢，哪裡受過這等羞辱，當下氣息不穩，竟是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清歌正義感大起，早就看著李掌櫃不順眼，當下聽他這麼一講，難道客人不是上帝他李福反倒是了？真真是豈有此理。
凰城看了眼清歌的表情，慢悠悠道：“李掌櫃，來者即是客，哪有老闆與客人置氣的道理。我看這樣吧，這位公子的飯錢記在我的賬上，這頓就算我請，和氣為貴。”
年輕人一聽凰城這樣說，當下反駁道：“這位公子怎能如此便宜了這黑心酒樓！明明就是他們......”
“我表哥都願意幫你擺平他們了你怎麼還這麼固執，不就是十兩銀子嘛，哪裡有那麼多講究。走走走，我帶你去對面的品玉軒瞧瞧，那裡的玉器可是一等一的好，我看連昭武城的玉器都不如呢！”
夏爾打斷年輕公子的話，不由分說地將他拖了出去。
李掌櫃這才露出笑臉，訕訕道：“哪好意思要凰公子的錢啊，得得，就算小老兒今天破財積德了。”
“李掌櫃德才兼備，實乃平城之幸，小女子心下感佩不已。既然李掌櫃執意不收，我等怎可勉強，便在這裡替方才那位公子謝過李掌櫃了。”
清歌怕凰城好面子真的給了李福錢，急急搶道。
話一出，不僅凰城有些發愣，連李福伸出的手也僵在了那裡。他實在是想不出為什麼怎麼自己不過是謙虛謙虛一下就賠了十八兩銀子......
清歌心裡好笑，靈光一閃，憶起在御劍谷時捉弄那歐老頭的“神仙粉”......嘿嘿......一計再上心頭。
“李掌櫃是好善之人，卻也是生意人，我們怎能讓李掌櫃做了賠本的生意。”
清歌看著李掌櫃略顯期待的目光，笑得人畜無害，“小女子這裡有一份家傳的‘五香粉’，燉牛肉時候加進去可使肉香更濃。家父常常教育小女子，此粉為祖傳秘方不得外傳。可是……小女子實在敬佩李掌櫃，今天便將其贈與您，效果如何掌櫃一試便知。”
李福還未從十八兩的損失中反應過來，又聽到清歌說要贈什麼“五香粉”，呆愣之際一個小巧剔透的玉盒已經被塞到了自己的懷裡。
清歌說完，便不再理會李福，率先走了出去。
饒是聰慧如凰城，也是一頭霧水，這沐姑娘，不是剛剛才坑了人家錢嗎，怎麼又反過來送了這看似很珍貴的香料？
既然是清歌的主意，凰城仍然保持著得體的表情，並沒多說什麼。
最淡定的除了清歌就是雲染了。這丫頭六年前就能將魏呈年戳倒在天下人的面前，如今這李福......可算是小場面了呢。
他啊，怕是禍到臨頭還沉浸在美夢中不能自拔呢。
清歌走出天福樓後，緩步走向對面的品玉軒，不動聲色地揪出正和那位年輕公子交流正歡的夏爾，如此這般交代一番，便又與一行人浩浩蕩蕩地繼續“平城一日遊”了。
……
夜晚，天福樓廚房。
“嗯！嗯！這味道，嘖嘖，虧我做了十幾年酒樓老闆，竟然沒吃過如此美味！”
“掌櫃的，也讓小的嚐嚐，賞一口給小的嚐嚐吧，就一口！”夥計一臉諂媚地看著李福，恨不得一把奪過桌子上的燉鍋。
“滾一邊去，就憑你也配吃這麼好的東西？！”李福怒道。這小丫頭片子還真有一手，十八兩銀子換“五香粉”，怎麼看都是自己賺了。
哈哈，明日去城東找個香料有經驗的師傅看看，還怕驗不出這粉的原料？屆時將這“五香牛肉”推廣出去......李福彷彿看到，白花花的銀子彷彿長了腳的小耗子，拼命地削尖小腦袋朝自己的荷包裡鑽。
這感覺，怎一個“爽”字了得.....
……
深夜，尋常人家早已傳出陣陣鼾聲，天福樓裡的夥計們也已打烊休息。
一道快似鬼魅的身影掠過天福樓後院的高牆直奔院內最東面的房間。慢慢地用刀刃撬開門閂，輕輕一推，纖細的身影快速潛入臥房再將門關好。
“果然藏在這兒，天仙姐姐真聰明，這死財迷！”人影輕聲罵著，將盒子藏入袖中，再取出一隻一模一樣的盒子擺回原位。
“嘿嘿......”
人影笑著溜走，若此時有人近身聽到這笑聲，定會渾身打冷戰......怎麼有嗅到陰謀的味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