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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手中接過鵝毛大雪，這雪花不是蒼茫的白，而是殷紅，冰涼的紅血在他手心融化，眨眼便是一小灘血水。
“你如今什麼修為？”他開口問詢。
“大宗師...”趙無疆摘下馬兒腦袋上的竹貌，澹笑開口。
混沌眸光閃爍，銀髮在風雪中飄搖：
“從古至今，我沒見過任何一個大宗師有你這般強大，即使我早已登臨八階，仍能感受到壓力。”
“術之盡頭...我即是風雪，我即是萬物。”
趙無疆如閒庭信步，一步步走向倒地的壯漢，他蹲下身，伸手想去安撫嚶嚶哭泣的壯漢，但壯漢渾身愈發顫抖，又不敢躲避，只能眼帶乞求。
“術之盡頭...你已完全參悟了人皇的力量嗎？”混沌喃喃，濃眉深皺。
“說說那襲擊我的傀儡是怎麼回事吧。”趙無疆和煦開口，嗓音乾淨帶著磁性，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但壯漢心中已被恐懼填滿，方才隊友化作漫天血花的一幕，仍在他腦海清晰可見，他丟了心神，嘴唇哆嗦：
“是...是李家的人...和....和武氏一族的人...”
趙無疆對此絲毫不意外，氏族這些年亦是修養生息，並且這些年族中的強者如雨後春筍，不斷湧現，方才踏著風雪而來的十一人，起碼有半數都是登臨神階的強者，雖然都是低階，但已是行走人間的天花板。
氏族這些年一定有什麼際遇和新的打算，尤其是趙無疆自己修為不斷下降，命元不斷消融的情況下，要說氏族不覬覦什麼，誰都不會相信。
“傀儡，是怎麼操縱的?”
趙無疆問出了關鍵問題，這些傀儡雖然對於他來說並不強，但是一旦能夠量產，根本不是凡俗的軍隊能夠抵抗的。
“不知道，這個我是真的不知道，這是核心機密，根本不是我能夠瞭解的...”壯漢慌忙回答。
在他的身旁，風雪凝聚成一根雪白的香燭，隨後香燭被點燃，燃起一團幽蘭的火焰。
趙無疆含笑說道：“沒關係，這根香能燃三十數，三十數你回答出來即可。”
壯漢驚恐吼著“不不”，但趙無疆已經數了起來：“一...二...”
“五，，，”
“不是，等一下！”壯漢淒厲大吼，他根本不知道，而且趙無疆“二”過了直接“五”，哪有這樣數數的？
“十...十一...十七...”趙無疆面無表情。
“不！不，趙大人，我真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壯漢淒厲哭喊。
“二十...二十五...”
壯漢愈發慌亂，腦海中畫面不斷閃爍，他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吼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嶺南！”
“二十六...二十七...”
“是嶺南的東西！他們極為重視嶺南的一批貨物，每次都是一大批一大批運送過來...並且有登臨神階的強者親自護送...但...但我真的不知道是什麼啊趙大人！”
壯漢一口氣說出一長串話，生怕自己步了另外十名隊友的後塵，被詭異地化作風雪。
“好吧，我不殺你。”趙無疆起身，明白這壯漢是真不知道操縱傀儡的是何物，再怎麼逼迫也沒用，他腦海中思忖，想要將嶺南的物什與自己的發現對上。
此物能侵染入肺，還能暢通氣血，即使人死還能行經運氣，到底是什麼...天下有這等藥材？
他翻身上馬，混沌則走向壯漢，壯漢原本感激的神色一瞬又凝固，趙無疆已經答應了不殺自己，這混沌又是怎麼回事？
混沌俯視著肌肉虯結的大漢，澹澹問道：
“你這輩子，做了哪些好事？”
壯漢滿臉疑惑，但他還是搜腸刮肚，回想自己做過的好事，隨著思忖，他發現，好像...並沒有。
他正準備編一個謊言的時候，混沌神色冷漠開口：
“我給過你機會...可惜了...”
壯漢童孔怒睜，正要解釋，只聽沉悶“砰”的一聲，好像有響聲從自己體內傳出，下一刻，他體內的骨節彷彿被人生生捏碎成芥粉，他想要哭喊，可疼痛淹沒了他，堵住了他的嘴，只剩下嗚嗚地嗚咽聲。
兩個呼吸後，他已沒了氣息。
混沌長舒一口氣，好像渾身舒坦了不少，方才十個人都被趙無疆解決了，他沒有出手成功，這最後一人，總算被他解決了。
“下手挺狠...”趙無疆一拍馬兒腦袋，馬兒踱著蹄子，向太原繼續前進。
混沌白了趙無疆一眼，趙無疆那一手詭異的將人化作雪花的術法比他狠地不知道多到哪裡去了，他嘴巴一撇：
“他一點好事不做，死有餘辜...”
......
長安，長安城西萬年縣，興義坊逍遙王府。
李有福一聲淒厲大吼，在場賓客面色勐然一變，慌亂的情緒在整個大殿蔓延。
趙小胤腳步踉蹌一退，他平日裡有人保護，更有爹爹和孃親在，無人敢動自己，也無人能傷害自己，可如今，他在逍遙王府，爹爹趙無疆在今早也出長安了，孃親還在皇城，並不知曉這裡的事。
李有六的一聲大吼，將近吼穿他的心神，那驚恐的模樣，彷彿傳遞到了他年幼的面龐之上，他向後一伸手，抓住了橙衣太監，才悄然松了口氣。
但他僅僅是剛剛鬆懈下來，李有六就撲了上來，像是要保護他。
他聽到大殿響起慌亂的聲響，眾賓客不由分說向殿外奔去，人聲嘈雜鼎沸，他這才注意到，大殿上方的房梁，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開始滴落漆黑粘稠的液體。
液體將要滴落他的身上，李有六撲過來，替他擋去這液體，隨後李有六眸露複雜，有驚恐有悔意有釋然，緩緩開口：“胤王殿下，不要怪王爺，他也是...籠中...啊啊啊啊！”
李有六話還未說完，身上的黑色液體一瞬燃起，熊熊火焰登時席捲他的全身，他淒厲滿臉，一把推開趙小胤：“殿下，跑...”
下一瞬，火蛇吞噬他的周身，將他焚成一個火人，他身形不斷淒厲扭曲，跳動著詭異殘忍的舞蹈。
不止是他，整個大殿，凡是黑色液體所過之處，也是一灘灘火焰在流淌，有不少賓客亦被點燃成熊熊火人，淒厲之聲響徹大殿，騷亂異常。
趙小胤嘴唇哆嗦，他就算再早慧，也只是個孩童，他被李有六推開，踉蹌栽倒在地，李有六悽慘扭動的身軀在他眸中閃爍，他想要起身逃跑，可雙腳彷若落地生根，根本抬不起來。
“橙衣...”趙小胤喊道，他僵硬側過腦袋，想要呼救，可卻看到橙衣太監已經半跪在他身後，沒了氣息，背後胸腔對應之處，有一灘侵染地更深的紅色。
在橙衣太監的身前，一道消瘦的身影挺立，目光冷漠地看著他。
趙小胤嗓音嘶啞，眼前之人身份帶來的震驚消弭了他的恐懼，他臉上的疑惑濃郁成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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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為什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