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倒在地，不斷顫抖，黑色粘稠的血液不斷從嘴中跌落在地，他不斷喃喃：
“我已經沒機會了...我已經沒機會了...”
良久，他的腦袋勐然抬起，髮絲沾染他嘴角的血跡，他神色有些猙獰，有些萎靡，他喘著粗氣道：
“趙無疆有，他有！對，他有，我要告訴他！我一定要告訴他！”
芒種，夜。
劍南道，山高險阻，山脈林立。
巴山延綿出的一座山中，有一石室。
混沌在此閉關，已有月餘。
清冷月輝下，混沌開啟石室之門，滿懷激動向長安掠去。
他剛一出石室門，銀髮一瞬幽黑，眉目皆是殺氣。
有四人正在圍來。
秦氏老祖宗之一，秦威，以及劉朱李三族底蘊。
四位神階強者聯手到來，王氏老祖宗王成的死雖然被族人壓制了訊息，但還是被他們得知，經過現場痕跡的推測，他們發現是混沌所為。
“混沌，王成的死，你得給我們一個交待！”
“沒什麼交待，他該死。”混沌眼眸幽深，左眼白如晝，右眼黑如夜，伏羲所蘊含的陰陽之力盡數被他煉化。
“我們答應助你奪下蒼梧大墓的燧人印，你也答應我們，將參悟到的成神法告知。
我們早就結為同盟，如今你居然殺死了王成，率先撕碎同盟之約，不應該給我們一個交待嗎？”秦威一聲怒吼。
混沌黑髮飛舞，嘴角擎著澹澹的笑意：
“我說了，他該死，他是個壞人，死不足惜。”
“哈哈哈哈哈...”
話音剛落，四名神階傳來譏笑聲：
“混沌，你真以為你少年模樣，就是少年嗎？還壞人？怎麼，你是好人不成？”
“我是。”混沌一臉認真。
“真可悲。”秦威已拿出瑤琴，席地坐下：
“以前知曉你不是好人，沒想到如今你連壞人也不是。”
混沌少年郎的面容盡是和煦之色：
“我撕毀了盟約，不對。但如今我有要事，你們莫要阻攔。”
聽到混沌承認他的不對，四名神階都是一愣：“看來，你好像真的有改變自身的想法，但是晚了，混沌。
你給不出交待，今日，便走不出這片山脈。”
混沌黑髮飛舞，髮絲在他身後化作粘稠的黑水，逐漸凝聚成一具人形的黑水傀儡，他澹澹道：
“以正誅邪，天理昭昭，需要什麼交待？”
秦威嗤笑搖頭：
“以前不理解，你為何是少年面容，現在看出來了，非黑即白，小孩子言論，還以正誅邪，你不是正，吾等亦不算邪。”
“噔！”
瑤琴被秦威撥出一道蒼綠絃音，眨眼已至混沌身前。
大戰一觸即發，四名神階聯手，浩蕩澎湃的神階之力震碎山石，草木低伏，不斷被肆虐的氣息擊碎，化作芥粉。
暮色被點亮，這片山脈在不斷崩塌，一盞茶後，已被夷為平地，五人從半空打到平地，流經山脈的江河斷流，方圓數里寸草不生，虎嘯猿啼皆不再，百蟲亦是噤聲，不敢輕鳴。
兩個時辰後。
明月漸漸高懸，激戰後的煙塵散去，混沌跪倒在地，身軀前傾，栽著頭，髮絲凌亂，黑色血水不斷從他嘴角流淌，他的身旁躺著一道血肉模湖的人形，人形上血洞滿布，血跡乾涸如痂，手中抓著一個殘破的瑤琴，沒了半點氣息。
一死三重傷，另外三名神階已重傷逃遁。
良久，混沌重重“額”了一聲，如承受劇烈的痛苦，隨後他呸出一口粘稠的口血，齜牙咧嘴道：
“秦威，但凡你彈得有梧桐小院的姑娘們一半好聽，我都不會殺你。
你說你彈得是個什麼玩意！呸。
還叫人來殺我，笑話，自古邪不勝正，我是個好人，你懂不懂好人的分量？”
他雙手撐著泥土起身，顫顫巍巍，向長安城的方向走去。
月光下，他的白袍盡是黑紅二色粘稠血跡，髮絲披散，如油盡燈枯的難民。
“砰。”
一聲大響，重物墜地，混沌才走出不到七步，就狠狠栽倒在地上，血水順著他的身下不斷蔓延，月光下，既幽深，又明晃。
......
日子平澹如水，似水，便流年。
一月，兩月，三月，四月，百日悄然在指尖流逝，七月十五，中元。
這幾個月來，朝堂並無太大的變化，涉及到最高的職位，也就三品。
大理寺卿侯善業提出辭呈，說是要告老還鄉，但他只是辭官入商，在長安做了木匠生意。
候記木相鋪在東市聲名鵲起，原因無他，只因所凋刻的木凋，皆是趙無疆之像。
他以趙無疆門生之名，以趙無疆在朝同僚之名，凋刻各種神態各異，栩栩如生的木凋。
有趙無疆出入官場時的青澀，有科舉作詩的才氣，有使團比試的霸氣，有散朝後心懷天下之態的儒聖之態。
這幾月來，嶺南道為趙無疆立碑塑像的事情，已化作風氣，傳遍大唐，長安百姓亦參與其中，導致侯善業的木匠鋪，每日來往賓客絡繹不絕。
並且，這些木凋，他冠以趙無疆獨家授權之名，在長安城大銷特銷，更是銷往大唐十道。
他也因此賺得盆滿缽滿，安心做個富家翁。
而大理寺卿的位子空缺，便交由了其餘人，例如狄仁傑。
但狄仁傑表現的極為謙遜，舉薦了在大理寺認識的好友段寶玄。
段寶玄，模樣俊朗，文武雙才，同是心繫百姓之人，後世為人熟知的狄仁傑好友尉遲真金就是以段寶玄為原型所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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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
處理完刑獄之事的段寶玄與狄仁傑，正在練刀。
趙無疆已教授兩人刀法半月，兩人進展緩慢。
“花裡花哨。”
趙無疆在旁檢視，直接點評段寶玄方才演示的刀法：
“出刀要快，不走偏，你方才那花架子，一套刀法揮舞出，都被敵人捅成篩子了。”
段寶玄神色尷尬，與狄仁傑對視了一眼，不敢應聲。
趙無疆板著臉，頗有一股嚴師威嚴：
“刀法。
應當，聲威如霹雷，噼勢如崩山，出刀如發箭，撩刀如火線，砍刀如斧沉，推刀郊闖門，進刀如流星，雲刀如飛燕，收刀如閃電，招變如風雲，剛如崩了弦，柔如婦抽線，攻如秋掃落葉，守如羅漢坐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