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罡不答，抬手一招，玉瓶漂浮向他，瓶內半個指甲蓋大小的水滴順著瓶口滑出。
天水剛飄出玉瓶口，四周的空氣一瞬之間彷若凝結，但眾人並沒有感受絲毫寒意，而是舒泰。
袁天罡眼眸激動，他大嘴一張，天水入喉。
“啊....”
天水入體，舒泰和刺痛共存，在他體內遊走，他不由發出一聲低沉嘶啞的吼聲。
“做得好，你想要什麼賞賜？”袁天罡眼眸都是精光，儘管天水沒有緩解太多他體內淤積的傷勢，但自己短時間內再也不用擔心反噬了。
同時，他對於找尋到突厥奇物也愈發急迫。
聽到袁天罡問要什麼賞賜，許敬宗低眉中都是驚恐，他可不敢要賞賜，袁天罡的賞賜宛如是死神贈禮，凡賜賞者都不會久存於世。
“主上，小人能為您效力，是小人的福分，怎敢要什麼賞賜，能為您鞍前馬後，小人已是感激涕零，不敢奢求更多。”許敬宗跪倒在地，低眉順眼深處卻是幽深寒意。
袁天罡滿意地點了點頭，旋即陰冷笑道：“你既不認得此物，又為何貼身懷揣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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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主上，是王義方！”許敬宗慌忙說道。
“王義方？”
袁天罡眼眸微眯，濃眉挑起，王義方是魏徵衣缽傳承者，本身實力不強，但籠絡的關係卻不容小覷。
他疑惑又道：“王義方怎麼會把天水分與你一半呢？”
“他趁著主上您力戰眾人，在玄宮內尋找，小人見勢不妙，便悄悄跟在他身後。
他在降唐大將阿史那社爾棺槨附近找到兩個小玉瓶，小人適時現身，那王義方見狀不得不分與小人一瓶，嘿嘿。”
許敬宗諂笑，如邀功一般說道。
看來，王義方也有一瓶，真是天助我也……袁天罡手指輕擊桌面，笑道：
“你做的很好！”
“多謝主上，小人有...”許敬宗剛準備開口相求昭陵之事，下一刻，房內大風呼嘯，袁天罡的身影直接消失不見。
許敬宗低眉，臉上都是諂笑，待袁天罡離去，他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凝固下來，如永恆掛在臉上。
原本他心存希望，想讓袁天罡在昭陵被毀一事上給予自己幫助，助自己擺脫明日早朝要面臨的困境，可袁天罡涼薄，還不待他開口，就直接消失。
我們為你賣命這麼多年，你可曾有關心過我們這些下屬？喜怒無常皆在你一念之間，老夫諂媚武后，她都對老夫頗為看重，而你卻不曾看我們一眼，聽我們一句！
許敬宗心中怒火升騰，他笑著轉身，眼眸皆是陰冷，求人不如求己啊，他心裡如是說道，袖中拳頭緊握，嘎吱作響。
……
翌日，旭日東昇。
大喪後的第一次朝會開啟，百官步入宮中。
如今武后執政，在政務上要求嚴苛，更是以身作則勵精圖治，百官或被動容或出於無奈，都早早來到宮殿前。
百官各有圈子。
許敬宗身邊圍著一群人，他不斷在交待什麼，面色凝重。
“趙大人，參見趙大人！”六部官吏恭敬喊道。
不遠處趙無疆緩緩走來，丰神玉朗。
他一身如墨官袍，挎著久違的藥箱。
昨日他在護國坊徹夜煉製延壽丹，他之前做過承諾，只要朝中官吏願意出人出力去應對內憂外患，他就給予他們延壽丹。
趙無疆眸若朗星，劍眉斜飛，一臉春風和煦，走向百官。
諸多官吏紛紛見禮，諸位宰相點頭示意。
許敬宗並不掩飾眼中的冷意，順著群臣的目光看向趙無疆，大理寺卿侯善業卻一改常態，見趙無疆看來，他臉上掛上諂笑，隔空抱拳行禮。
“眾卿入殿！”殿前大太監執鞭高喊。
眾人憑官階等級先後步入龍殿。
趙無疆與諸位宰相並排而行。
他如今憑藉秘書監和尚書令的官位，加上自身威勢，就算他走在最前方，也不會有人敢有微詞。
但他還是選擇與宰相並排向前，甚至腳步微微落後半步。
來濟等宰相微微頷首，心中暢意，趙無疆的細節落入他們眼中，不由讓他們心中如沐春風，更是高看趙無疆一眼。
趙無疆如今權柄彪悍，但卻不似長孫無忌在朝時那般目中無人，給予了他們這些宰相足夠的尊重。
“此子不凡，未來這朝堂，他當居首位。”
思忖間，眾人步入龍殿。
高臺之上的龍椅已被撤離，只有一張專屬於武媚娘的鳳椅，她如今代理國政，眉目如畫的臉頰上威嚴愈深。
她端坐高臺子上，鳳眸俯視眾臣，有鳳來兮，威壓四海，當看向趙無疆時，兩人悄然對視便劃過目光，她美眸深處泛起一絲柔意。
“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百官見禮。
......
百官彙報朝政，武媚娘紅唇不斷輕啟，有條不紊處理政事。
對於奏摺上的內容，她早已爛熟於心，此刻舉手抬足間盡顯沉穩霸氣。
群臣心中讚歎，武后已有帝姿。
趙無疆雙手籠袖，他朗目之中皆是笑意，朝局之事他一言不發，但諸位尚書和秘書省官吏不斷進諫提交奏摺。
他已經不需要親自下場了。
尚書省六部不斷遞交書文，趙無疆皆點頭示意眼露鼓勵。
得到趙無疆的鼓勵，諸位尚書愈發康慨陳詞，洋洋灑灑講解他們對於各部將來政事的處理和安排。
趙無疆同樣看向許敬宗，眼眸中蘊含著相同的鼓勵和欣賞，彷彿在說你也很棒，有什麼事儘管說。
有細心觀察趙無疆的官吏皆神色詫異，趙大人鼓勵吏部尚書兵部尚書等人他們都理解，可他不是和許敬宗有嫌隙嗎？
許敬宗面露感激笑容，但口中黃牙咬得滋滋響，別人不知道趙無疆為何如此，他可是清楚。
趙無疆這分明就是在用眼神告訴他：昭陵被毀，許敬宗你難辭其咎跑不掉了，還有什麼想說的話就快說吧，不然以後沒機會了。
五部尚書彙報完畢，輪到禮部尚書許敬宗了，他長吸一口氣，臉色悲苦髮絲凌亂，面容蒼老憔悴，身軀微顫走出佇列，在眾目睽睽之下，噗通一聲直接跪倒在地。
隨後，他更是以頭搶地，高聲悲呼：“娘娘，老臣有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