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瞭解阿利耶這座城市, 池晏就越無法瞭解這座城市裡的人。
他夜裡還很不理解的問克萊斯特:“他們為什麼不反抗?那個撞柱子的人那麼高大, 他們但凡團結一點, 不說打贏,至少能爭取一些好處, 不至於活成現在這個樣子。”
克萊斯特坐在窗臺上:“知道怎麼調|教野獸嗎?”
“甚至不用拔掉它們的牙,就能把它們變成家畜。”
控制人們的不是規則, 不是法律,也不是暴|力,而是恐懼。
恐懼讓他們不敢反抗。
讓他們不敢交流。
克萊斯特:“野獸遇到危險的時候, 很多都會假死, 假死的次數多了, 它們就真的死了。”
“不反抗,有時候也是一種自保方式。”
池晏:“……”
他記得一個女同學以前養了一隻貓, 在老家很能抓耗子,看上去膽子特別大,然後她們搬家之後,那只貓只敢縮在床底下, 只是還沒有等貓適應,她家裡的大人進了醫院,家裡沒人照顧貓,就託付給親戚,結果貓去的第二天就沒了,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也並沒有任何病痛。
純粹就是嚇死的。
應激反應是包括自我防御反應的, 原本是為了保護自己,但最終卻害死自己。
人也沒差多少,人也是動物,外部壓力越大,承受能力也就越強,不然古代那麼多次饑荒,也沒幾個平民砸破富戶的房子,也沒幾個人造|反。
只有有威望的人站出來,給了人們信心,人們才能找到安全感,敢於宣洩。
所以多數造|反的領袖都會給自己編出一個神奇的身世。
劉邦斬白蛇起義,項羽出生時有青龍落於屋頂。
元末的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
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而阿利耶,沒有這個領袖。
他們的信仰被聖院“壟斷”,他們崇拜的領主被商人“欺負”。
他們無依無靠,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壓低自己的底線。
池晏明白了,他覺得自己想的還是太簡單,人性是很複雜的,敢於反抗的人是少數,而敢於反抗,又有領袖能力的,是少數中的少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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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只能進城堡一趟了,看看這個領主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池晏摸摸下巴,有些惆悵地說,“我現在去哪兒給他弄幅畫出來?”
池晏可不覺得現在的阿利耶還有人賣羊皮紙和顏料。
克萊斯特忽然說:“你之前不是用過炭條嗎?”
池晏:“可以是可以。”
但用炭條畫什麼?素描嗎?而且只有炭筆沒有鉛筆,池晏有些不自信,炭筆的筆觸比起鉛筆粗得多,他覺得畫不細。
克萊斯特:“隨便畫兩筆就行,他懂什麼畫?”
“班尼迪克那個水平,在這兒都算好的了。”克萊斯特順便把班尼迪克拉出來鞭了一波屍。
池晏:“你別誇他,我估計屬於他的時代還要個幾百年。”
那比畢加索還抽象,就連池晏都欣賞不來。
不過現代幾個點,一整張紙的紅色都能拍出天價,所以如果班尼迪克的畫能流傳下去,說不定也能成為一個大畫家。
只是班尼迪克活不到那個時候,他自己是看不見了。
池晏自己帶來的碳削成炭條自然不如現代專門用來畫畫的炭條好用,在木板上很難上色,而且還容易掉色,所以池晏只能把炭條用火燒一燒,只燒表面,等涼了之後再上色,木板都是找旅館老板買的,要價還不便宜——不過池晏想想現在對方的情況,也就理解了。
大多數人都是凡人,不是聖人,能多掙點錢當然想多掙點錢。
“這樣可以了吧?”池晏畫了一個下午,他也沒有模特,同時不捨得畫一張克萊斯特送給一個陌生人,只能腦補,他畫的是現代一個歐美明星,並且十分符合時下人們的審美,雌雄莫辨,還是長髮,眉眼五官都非常精緻,因為只有一個腦袋,沒有身體性徵,分不清男女。
結果克萊斯特不僅沒有照常誇獎他,還皺著眉問:“這是誰?”
池晏:“……以前見過的人。”
克萊斯特眉頭微皺:“我怎麼沒見過?”
池晏:“我以前在聖院的時候見過的!很多年沒見面了,而且這輩子是見不著了。”
聽見池晏的最後一句話以後,克萊斯特緊皺的眉頭才舒展開,他冷笑道:“幸好見不著了。”
池晏松了口氣,這人醋勁越來越大,長此以往可怎麼了得?
“明早咱們就去吧,希望阿利耶的領主不愛睡懶覺。”池晏伸了個懶腰,他也覺得累了,好久沒有這麼集中精力畫畫,池晏面朝下躺在床上,正要趴著休息會兒再去洗漱,忽然就感覺到腿上多了點重量。
池晏艱難的扭過頭:“哥,咱們這是在旅館!”
克萊斯特卻朝他笑了笑:“旅館沒人,沒人能聽見。”
然後克萊斯特俯下去,在池晏的耳邊輕聲說:“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
池晏的耳朵瞬間紅了,他咽了口唾沫:“沒有油膏。”
克萊斯特舉起手。
池晏哭笑不得:“出來一趟你還帶了這個。”
他試圖阻止:“我今天真的很累了。”
克萊斯特暗示的動了動。
池晏:“……”
好燙。
克萊斯特:“我動,你不動。”
池晏只能投降。
不動的結果就是池晏事後連抬起手的力氣都沒有了,原本畫畫還不算累,現在真是累得連眼皮都睜不開。
他迷迷糊糊的覺得克萊斯特在給自己擦拭身體,他轉了個身,嘟囔著說:“記得把你的東西弄出來。”
克萊斯特的手指靈活,動作輕柔,池晏很快睡了過去。
他們現在就跟老夫老妻似得,但池晏並沒有左手摸右手的厭倦感,大約是因為克萊斯特的身體太性|感了。
而且每次到頂點的時候,克萊斯特的表情都讓池晏食指大動。
原本池晏在睡著的時候以為自己明天早上肯定起不了床,結果天還沒亮他就起來了,不僅沒有任何不適,還十分生龍活虎,池晏掀開被子一看,發現原本已經沒動靜的黑色紋樣似乎又變大了一點,這玩意對池晏來說就像紋身,還是不怎麼有存在感的紋身。
畢竟他也不會打赤膊在路上走,要是在手背或者脖子上大約還有點存在感。
於是把池晏把還在睡的克萊斯特推醒,指著自己那塊皮膚問:“是不是又變大了一點?”
克萊斯特看過去:“大了點。”
池晏有些犯愁:“那它以後是不是要爬滿我全身,那也太醜了!”
他雖然自認不是個太注意外表的人,但被這黑色的花紋爬滿全身,還不如曬成黑炭。
起碼曬成黑炭還是均勻的。
克萊斯特摟住池晏的腰,把池晏拖進自己的懷裡,然後在池晏的後脖印下一吻,他沙啞的聲音在池晏耳邊響起:“別擔心,多做幾次就好了。”
池晏一臉黑人問號:“多做幾次?這玩意是淫|紋嗎?以前怎麼不這樣?”
克萊斯特:“我們有挺長時間沒做了。”
克萊斯特聲音裡還帶了點委屈。
池晏:“才兩週啊!”
克萊斯特:“十四天。”
池晏:“那我們老了怎麼辦?”
克萊斯特:“……”
池晏更憂慮了:“你想想,那時候我一個滿臉皺紋的老頭子,身上還全是黑色的花紋,我想都不敢想。”
克萊斯特終於無言以對,他嘆了口氣:“到了年紀,自然會消,別擔心了。”
池晏撥出一口氣:“這樣啊,我放心多了,那行。”
早上容易擦槍走火,池晏不敢在克萊斯特的懷裡待太久,他躺了一會兒,就起床穿衣服洗臉刷牙,他們還得去城堡見阿利耶的領主。
除了畫以外,池晏還帶上了一串金子打造,鑲嵌了寶石的項鍊。
紅寶石透徹,不僅打磨過,還切割過,十分罕見昂貴。
兩人穿好衣服,在旅館吃了點麵包,然後就前往城堡。
一路上他們都沒見到幾個行人,估計天剛亮就出去幹活了,街邊也沒有人清掃,牆角都是排洩物,現在天氣炎熱,味道十分難聞。
偶爾碰到幾個人,都是一看就平民的有錢人,不是商人,就是官員,他們倒是很悠哉,一邊走還一邊笑著跟身邊的人聊天。
城堡的大門口有衛兵把手,不過衛兵沒什麼精神,正坐在一邊的石墩上打盹,池晏都走到他面前了,他還沒有醒過來。
“咳!”池晏重重地咳了一聲,衛兵才打了個激靈,醒了過來。
衛兵沒好氣的看了池晏一眼:“你誰啊?”
池晏:“我從斯德丁來,想要拜見領主大人。”
說完,池晏還給衛兵塞了一把銅幣。
衛兵得了錢,態度立馬就不一樣了,十分諂媚恭敬地說:“我們領主大人一般不見人。”
池晏就從布袋裡拿出那幅畫,只有黑色與灰色的畫作,與木板的原色,倒也勉強組成了黑白灰,還是比較有立體感的。
衛兵就算不懂欣賞畫,也覺得這畫上的人好看。
他把銅幣揣進兜裡,然後說:“我去稟告克里大人!”
池晏不知道克里是誰,可能是領主,可能是管家,也可能是領主的貼身男僕。
不過他也不需要知道。
很快,他就能見到阿利耶的領主了。
他要看看,對方到底是被“欺負”的小可憐。
還是偽裝成羊的狼。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吃紅燒雞肉,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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