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傳說中的“握手樓”，七八棟樓緊緊挨在一起，樓和樓之間的距離近到一伸胳膊便能觸碰到隔壁樓的陽臺。由於樓宇間隔太近，陽光無法充分照射進來，所以樓內的房間都是昏暗的，大白天也需要開著燈。
郭進留神觀察四周的環境，這裡的衛生管理很差，一些垃圾隨意堆放在一起，雖然垃圾箱就在三十米開外的地方。兩條土狗在休閒地散步，一個修鞋的老大爺坐在陰涼處打著瞌睡。
這些樓最高不過八層，陽臺上密密麻麻地晾曬著衣物。樓都很舊了，原本青綠色的牆面隨著風吹日曬，已經看不出本色，顯得有些髒兮兮的。
“倩倩就住在這兒？”郭進問道。
老許點頭，“是啊，以前宋雪和她在這兒住了一年多。宋雪失蹤後，她沒搬走，一直住在這個地方。”
這樣的居住條件，是經濟不好的象徵。郭進很難想象住在這裡的宋雪，居然能夠花七十萬鉅款去找高山做整形。
握手樓沒有電梯，只能走樓梯。樓梯有些陡，由於不見陽光，有些輕微發黴的味道。郭進他們上了八樓，敲了中間那戶人家的門。
門開了，一個女人從屋內探出頭來。郭進一眼就看到她那誇張的假睫毛，接著聞到了她身上強烈的香水味。
老許亮出證件，女人疑惑半天，還是讓他們進屋來。
屋裡髒亂差，根本不像女人住的屋子。衣服橫七豎八地堆在床上和沙發上，陽臺一隻鐵通裡也堆著一些，是準備洗的。女人的胸罩和內褲曬了一陽臺，各式各樣的。
這是兩房一廳，屋子太小，只能容下一張床。梳妝檯擺在了客廳，上面七七八八一大堆化妝品瓶子。
“你是倩倩？”郭進問道。
“是”女人回答。
“關於宋雪的事，我們還有些疑問想問你。”
“不是都問過了嗎？該說的我全都說了。”倩倩說道。老許已經找她問過兩次話。
“是我們的疏忽，有些問題漏掉了。”郭進笑著說。
“好，你們問吧。”倩倩說著給三人倒茶，她胳膊一動，
一根肩帶滑落下來，郭進非但不覺得誘惑，反而覺得低俗。
倩倩穿著低胸黑色緊身短裙，黑色指甲，眼線畫得很上翹，紅唇，她身上有種慵懶的氣息，看家中的菸灰缸，她應該是抽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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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進不禁想到了艾倫。倩倩和艾倫有著許多共同點：穿低胸裝，抽菸，濃妝。可是她們卻是天壤之別。艾倫是那樣的性感迷人，每個細節都透著高階感。舉手投足令人心猿意馬，血脈噴張。這個倩倩也是同樣的打扮，卻廉價低俗，好似路邊的野雞。
東施效顰。郭進腦中忽然想起這個詞。
“你們今天來算對了，”倩倩說，“我下星期就搬走了。”
“搬走了？好好兒的為什麼要搬走呢？”老許問道。
“住膩了唄，”倩倩四處望望房間，“我在這裡住了七年了。”
七年時光，對於倩倩這個年紀的姑娘來說，代表著幾乎整個青春。她們遠離家鄉，到大都市打拼，從事的這一行無疑是吃青春飯，姿色便尤為重要。有錢人能夠看上她們，她們的生活便會改善許多。如果除了姿色，再有些手腕兒，命運或許會隨之改變。
倩倩屬於姿色平平，靠濃妝豔抹硬撐出來的容貌，素質底蘊都不高，估計自我規劃也做得不夠，境遇便許多年都沒有提升。
“住這麼多年，也相當於自己的家了。搬走覺得傷心不？”張探問道。
“就這個破地方，離開就離開了，有什麼傷心的？”倩倩說道，“這裡租金便宜，一個月才一千多。”
郭進看到她手腕上戴著愛馬仕的手鐲，估計要六七千元。
“你和宋雪，當閨蜜很多年吧？”郭進問道。
“我倆是老鄉，我比她早來一年。我們合租這間房子，也算有個伴兒。”倩倩說道，“我們都在一家酒吧工作，是同事。”
“每天上班一起，住在一起，很親密了。所以她失蹤了，你第一個發現，報了警。”
“親密？那是她整形以前，她變漂亮之後，人也變了。”倩倩說道。
“怎麼說呢？”郭進問道。
“
沒怎麼，不愛搭理人唄，覺得我們不是一路人。”
“她整形的錢，可是要七十萬哪，她哪來的那麼多錢？”張探問道。
“她上班的時候，有個客人總找她訂臺，每次消費都不低。宋雪後來經常和他吃夜宵，慢慢的兩個人就好上了。宋雪懷孕了，可是那個客人有家，讓宋雪把孩子打掉，宋雪不同意，又哭又鬧還要尋死。客人被她弄得沒招兒，兩個人談判，一次性給宋雪七十萬，這事兒就算了了。我讓宋雪把錢存起來，這輩子這樣的好事兒說不定就這一回，可不能把錢一撒手都花了。誰知宋雪拿著錢去做了整形。”
“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張探說道。
“宋雪做了整形，人漂亮太多了，連我都不敢認。好多客人，連我們老闆都開始追她。她性格也變了，傲得不得了。和我說不上三句話就嫌煩，所有人都寵著她。她這個不吃那個不吃，各種要求一大堆。”
醜小鴨突然變成鳳凰，往往會出現自戀的階段，如果自身素質不高，便容易嬌滴滴，自己寵溺自己。
“有個有錢的客人給她租了房子，她就搬過去了，接著辭了職，很少和同事們聯絡了。她說大家不在一個檔次，沒必要靠得太近。所以那段時間，除了我之外，沒人知道她的行蹤。”倩倩說道。
“你上次說，你報警時，已經一個多月沒和她聯絡了。”老許說道。
“是啊，我們該交房租了，我找她要房租，她還有一大堆東西放在屋子裡，她要是不住了，就把東西都拿走，如果偶爾還回來，那就把房租交了。”倩倩說，“誰知根本聯絡不上，我一個星期都找不到她，她還有護照放在屋裡，就算再瞧不上我這個朋友，總不至於斷聯啊，所以我才慌了，怕她出什麼事，報了警，誰知竟然真的失蹤了。”
“可是宋雪的那個有錢男朋友，也說很久都沒見過她。你報警的時候，他已經超過半個月沒見過她了。”
“都是有家的男人，你再漂亮，也不可能成天長在你這裡。”倩倩說道，“偶爾來一次，給點兒錢，帶著買點兒衣服吃頓大餐，也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