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楊淡漠地看著張光明，一字一句地說：“我承認你說得對。
十年二十年之後，穿幾千幾萬塊錢的衣服，也不是不可能。
問題在於眼下，春節這麼大的市場，咱們連五十套都沒有賣出去。
你還指望什麼？指望這些西裝過時過季，還是指望它被蟲蛀鼠咬？
別說三年五年，你放到明年這時侯，打五折看有誰要？
買得起高檔西裝的，人家不貪圖你這點小便宜，買不起的，人家還穿中山裝。
或花三二十塊錢在地攤上買。誰會跑你這來買這高不高低不低的東西？
所以，我認為，與其說讓它們躺在倉庫裡，被蟲蛀鼠咬。
還不如用它來，展示我們公司的形象。”
張光明嘟囔：“那是好幾萬塊呀！這會又不心疼了。
真是狼吃看不見，狗吃追個死。就你這麼當家，早晚得敗壞光......”
“快夾緊你的臭嘴吧！”宋財寶打斷鄭光明，大聲說：“傻瓜都知道那是好幾萬！
可你也得有能耐把它變成錢！這些天我一直想這個問題，這筆錢確實不是小數。
攪得我日夜睡不著覺。聽楊子這麼說我想開了，這還真不失為變廢為寶的好事。
反正，可以預見到，這批西裝是砸在手裡了。
與其說讓它以後變成廢物，還真不如現在就利用起來。
我同意把這批西裝，做為公司員工的工作服裝。
讓咱們全體員工，穿著高檔西裝，在遊園會上，同市民見面，抖抖咱們的威風。”
“大家有什麼不同意見沒有？”王楊問在坐的人。
張會計讚歎道：“錯非王經理這種大手筆！擱我是想也不敢想。”
陳工說：“事情已經成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著。
再好的設計和想法，當它脫離實際，就一文錢也不值，沒有絲毫意義。
這批西裝是值不少錢，可現實表明，無論如何，它也沒有那麼高的價值了。
與其說，等它沒有價值了再後悔，還真不如讓它提早發揮出別的價值。”
“好了，夠了！你們都別當面噁心我了。時間會證明我是對的！
現在，你們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沒時間和你們閒扯了。
我得去找地方借錢，好買自己公司的門票。”張光明嚷嚷著甩手走了。
王楊默默無聲，兩眼噴火，瞪著張光明的背影，兩條粗黑的眉毛擰成一股繩。
他真想一把將張光明揪回來，暴打一頓。然後，一腳把這個狗日的踢出去！
宋財寶急忙勸解道：“楊子，想開點，沒啥大不了的，天塌不下來。會好的。
一切都會好的。牛奶會有的，麵包也會有的。大家都看著你呢，別讓大家失望。”
王楊情不自禁地嘆息道：“但願吧。我現在是越發敬仰***了！
我真搞不明白，他老人家怎麼就能把共產黨，從一盤散沙變成鐵板一塊！”
“鬥爭！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
李大頭從外面接話進來：“這狗日的，名字叫的好聽，張大光明。
其實就是他媽的向忠發、王明、張國濤，說不定還是汪精衛、周佛海。
反正是一顆毒瘤！不早點割掉，要一隻老鼠壞一鍋湯的，不相信就等著瞧吧。”
王楊忍俊不禁：“那你哪，你是個啥瘤？”
李大頭大嘴一撇，搖頭晃腦地嚷嚷：“你別把我跟他相提並論，我不夠格。
我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我最多只能算是生活作風問題。
高主席講話，是屬於小資產階級，有點小資產階級的狂熱性。
動不動那玩意兒就硬。他就不一樣了，他屬於禍國殃民那一類的。
跟‘四人幫’是一路貨色。”
王楊忍不住搖頭笑道：“聽說你被老婆關禁閉了。禁閉期滿了嗎？”
李大頭撇著大嘴，不以為然地叫囂：“耶耶耶，什麼禁閉不禁閉，小瞧你哥了！
女人這玩意兒，只要你功夫好，一夜就哄好。沒事了，早就沒事了。
我聽說，你們有個大動作。我雖然不是正式員工，核心力量。
可也算得上是個鐵桿紅外圍吧？怎麼也不能袖手旁觀不是。
來伸把手，擂鼓助威，打打小旗都行，看看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儘管吩咐！”
王楊大笑道：“李哥，李大腦袋，你雖然不是正人君子，不是什麼好人。
可你是一個真小人！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強多了！
我王楊把話放這，不管今後如何，你這個哥們，我是認死了！”
李大頭笑道：“承蒙誇獎！既然這樣，那你就把遊園的門票給我吧！”
王楊愕然道：“剛開完會，無論是什麼人，想要門票都得掏錢。”
李大頭笑道：“我知道。你不知道，我都來了好大一會了，聽你們開會就沒進來。
我的意思，是把所有的門票，全部買下，你看怎麼樣？”
宋財寶驚奇地問道：“怎麼，你想騎一道？轉手賣高價？”
李大頭擺出高深莫測的架子，笑而不答。
王楊恍然大悟，搖頭道：“宋哥，李哥他不是這個意思，他想個人擔罵名。
把伸出來的手，全替咱們擋回去。可惜呀。要不然，這還真是一個好辦法。”
李大頭大笑：“兄弟。把這個得罪人的差事交給我。趕緊發出公告。
所有遊園的門票，都被我承包了。想要遊園票，就得找李某人購買了。”
宋財寶喜道：“這倒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王楊扼腕嘆息：“晚了。早想到這一步就好了。現在，時間上來不及了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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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都把手伸出來了，咱們才把票承包出去，這不是明擺著是拒絕這些手嘛。
這就叫此地無銀三百兩。無論再怎麼做，也解不開這個結了。
李大腦袋，這回這個英雄，你是當不上了，下回吧。”
李大頭搖晃著大腦袋，一臉遺憾地嚷嚷：“沒想到，嫖風不容易。
當英雄也這麼難，那就下回吧。”
眾人鬨笑。笑過後，李大頭意味深長地說：“楊子，那就來個狐假虎威。
把大老虎搬來。用虎驅狼，你看怎麼樣？”
在坐的人，都知道李大頭的意思。宋財寶與李麗平等人，眼前一亮。
宋財寶說：“真把萬家姐弟搬來，來個亮相，那可真是姜太公在此，諸神退位了。
那些大小官僚，恐怕連個帶響的屁，都不敢放。”
李大頭提醒道：“楊子，我可告訴你，人家萬三就等你一句話呢。”
王楊點支菸一口氣吸掉一少半，心潮起伏，口鼻噴煙地搖頭說：
“算了。沒必要讓人家給咱們當擋箭牌，咱們沒有回報的本錢。”
李大頭搖頭怪笑道：“你可真是大姑娘要飯死心眼！
隨便你，反正我把話傳到了。吃虧佔便宜，你自己掂量去吧。”
王楊搖頭不語。我無法給人家一個滿意的利潤回報，就無法利用人家的本錢。
不能答應愛萬山紅，就不能利用她。否則，我成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