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不表,熱戀中的情侶有多少杜蕾斯都不夠用,尤其是兩個人還是職業選手的時候,花樣能帶來的快樂可遠比普通人多得多。
平安夜當天上午,安德魯已經有了安排,他要帶著克裡斯蒂去探望一下邦尼。
哪怕克裡斯蒂很平靜的拒絕,但那好歹是她母親,過年了總要看一眼。
克裡斯蒂拗不過他,乾脆把本來定在聖誕節去看的時間挪到了平安夜。
潔德平安夜這天也有事,她要上今年的最後一天班,上班時間也從晚上挪到了下午,總體來說,今晚他們還是能一起過節的。
上午十點左右,安德魯便帶著克裡斯蒂抵達了賴克斯島監獄,透過檢查和申請後,隔著玻璃他們再次見到了邦尼。
這時候的邦尼並沒有想象中的憔悴,反而還胖了一些,看起來生活狀態竟然還不錯,臉上貼著兩塊創可貼。
“克裡斯蒂……”她輕微的抬了抬手,似乎想隔著玻璃撫摸一下許久未見的女兒,卻又最終放棄了。
她不想承認女兒是她的軟肋,虧欠的太多,到現在根本無法償還。
“我過得很好。”克裡斯蒂開口道,她小臉蛋上的表情很淡定,看不出任何對母親的愛。
“我知道。”邦尼下意識的說了一句,然後又重複了一遍:“我知道。”
安德魯站在一旁冷眼旁觀,忽然記起一次,他好像也和艾文在警局有過類似的場面。
那次艾文酗酒之後砸爛了別人的車,還一拳打的警察烏眼青,因為艾文沒什麼家人,紐約也沒什麼朋友,只好給家裡打電話,讓安德魯去送證件和信用卡。
父子倆在警局裡相對而坐,在警局裡關了一天,被強制清醒的艾文看著當時十三歲的安德魯,眼神也是那般無措,似乎有愧疚,又說服了自己,想了半天,問出的話,是一句:“你最近怎麼樣?”
在學校裡寄宿的安德魯過得很不好,因為長相帥氣,又沒有親人時常來看,被校霸欺負的很,只是那時候的他就已經很自閉,只是回了一句:“我過得很好。”
此後,父子倆就再也沒有過正常的交流。
“呵”安德魯發現自己和克裡斯蒂的處境很像,都是單親家庭,都有一個混賬的父母,卻又不盡相同。
他如此希望當時能有一個人出現,拯救自己,卻又無比痛恨那時候的自己,懦弱、自卑、無能、脾氣還犟。
當時的他錯過了很多事情,很多很多,因為自卑沒有說出口的告白,卻在畢業後被暗戀的女孩告知曾經很喜歡他,然後再也沒見過,到現在已經記不清那女孩的面孔,悔恨與痛苦卻還殘留在心中。
因為家庭的原因、校園霸凌,他的成績一路下滑,老師的不理解與訓斥,讓他仇恨學習,仇恨學校。
曾經的他在心中反覆告訴自己:“這個世界欠我的。”
現在的安德魯意識到,他幫助克裡斯蒂,心中卻又恨不得克裡斯蒂當場失敗,被他拋棄,從此成為另一個可憐孩子,這完全是他內心深處,極為自私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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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敗了,所以別人也應該失敗,也應該活的懦弱、無能,這能證明,一切都不是他的錯。
是艾文的錯,是老師的錯,是同學的錯,是那個不肯率先開口對他表白的女孩的錯,是世界的錯……
可是當看到克裡斯蒂朝著另一個方向,朝著曾經的他夢寐以求的希望靠近時,他也是時候該面對自己了。
面對那個內心深處真實的自私鬼,面對在這個世界生活了二十一年帶來的性格上的扭曲。
“一切……都是我的錯。”
安德魯默默的說道,他有的選擇,艾文或許混蛋,但也比邦尼強的多。
哪怕最痛苦的那段時間,他也還有的選擇,名為希望的大門時刻都在向他敞開著,只是他蒙起頭,不願意相信真實的自己竟然可以醜陋如斯。
“你在監獄裡怎麼樣?”克裡斯蒂打破寂靜,有些艱難的說出了母女倆之間的第二句話。
邦尼有些不敢相信,張了張嘴,然後有些慌亂的答道:“我也過得很好,我的室友……”
“呵”
安德魯閉上眼睛,耳邊邦尼的絮絮叨叨與克裡斯蒂微不可查的笑容在腦海中淡化。
他覺醒了前世的記憶,有了一群朋友,有了喜歡的女朋友,有了安定的生活,他有了一切,而克裡斯蒂呢,她什麼都沒有,卻也走在與過去和解的道路,所以——
“我的確自私且醜陋,承認這一點沒什麼。”
“也許我未來還是個自私鬼,但可以卑微如塵土,卻絕不可以扭曲如蛆蟲啊……”
安德魯長舒一口氣,心裡面總覺得缺了些什麼的地方終於被填滿。
他想,他終於可以面對潔德,說出‘我愛你’三個字,每次依偎在一起,面對潔德的目光,他很想說出什麼,但內心又在反覆告訴他,你是個和艾文一樣的爛人,不配說出那三個字。
解開心結後,安德魯陪著克裡斯蒂和邦尼聊到探監時間結束,然後便渾身輕鬆的帶著克裡斯蒂踏上返程的道路。
他想好了,今晚,就在今晚,他就要和潔德說出我愛你,他們的感情也可以更進一步。
“平安夜,我的平安夜~”安德魯幾乎要在心裡唱出來。
克裡斯蒂發現了安德魯的異常,卻也不覺得怎麼樣,再聰明,她也無法察覺出一個成年人的複雜心緒。
回到曼哈頓後,時間已經下午兩點,做飯不太來得及,哪怕賴克斯島監獄距離紐約再近,哪也不是曼哈頓,倆人找了一家快餐店隨便吃了一口才回公寓。
安德魯一到家便進入廚房開始忙碌,今晚他要做一頓豐盛的晚餐,等會先去送潔德回家,回來佈置場景,然後再去接潔德過來,在浪漫的晚餐中,完成今天的表白——
“奈斯!”
安德魯哼起歌來,這也算是他的大日子了,他前所未有的期待著今晚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