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首發, 作者：南綾】
自從知道長灘島那夜的事情後，她曾努力回憶高一那年秋天在z城和莫世偣再見面時的情景。
那是個黃昏，很平凡的一天，天氣不錯，溫度不冷不熱剛剛好。她如常放學回家，因為寧一浩難得的休假心情不錯。
一進門, 她就聞到了菜的香味, 卻沒想到會在客廳看見久違的人。
四年時間過去, 他比記憶裡的莫叔叔更加好看, 成熟而優雅, 坐在沙發一隅安靜的看著電腦, 卻讓整個房間都明亮起來。
驚訝和喜悅瞬間充斥著她身體每一個細胞, 她甚至來不及放下書包便直接跑到了他面前，“莫叔叔！你都多久沒來啦！”
他緩緩抬頭看向她，目光帶著愕然, 彷彿她的出現令他驚訝無比。那種愕然持續了數秒才被他斂去, 隨後露出了她熟悉的笑容。
她一直以為, 他是因為她這四年的變化, 她的成長，讓他驚訝意外。
可後來才明白，他那時就認出了她——即便那時她並沒有化妝，頭髮整整齊齊的紮成了馬尾，還乖巧的穿了校服。
那一刻，他在想什麼呢？
她歡欣無比的喊他莫叔叔的時候, 她勾著他手臂問他要禮物的時候，她拉著他衣角問他還走不走的時候……他都在想些什麼？
在他眼裡，她又是什麼樣的存在？
是不是從六年前開始，那些如親人般的相處和美好，便已是她的一廂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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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冬日的腳步匆匆而至。
冬天都到了，寧澄風還是沒弄明白莫世偣這次生氣的原因——另外，他這次的氣性也實在太長了吧！
對此，楊柚表示：“一個女人想要讓一個男人不生氣，辦法多的是！你又不是不瞭解莫教授，嚎什麼嚎，爽快點搞定他！”
寧澄風無力：“沒有臉啊……”
“別這麼小看自己！”楊柚安慰道，“你的臉皮遠比你以為的要厚！”
“……”
愉快的校園生活就在笑鬧和學習中過去，過了這個學期，楊柚也要出去實習了，屆時像這樣悠閒聊天的時間會更少。楊柚和她男友林華風來自不同的城市，如果畢業之後想要繼續在一起，最好的選擇是留在s城工作。
然而s城作為國內的一線城市，就業壓力比他們兩人原本的城市要大的多。
楊柚私底下和寧澄風說過，她爸媽其實並不希望她留在s城。她不像林華風下面還有個妹妹，她爸媽只生了她一個。
h城生活節奏慢，氣候宜人，工作壓力小，更何況，女兒嫁了人總要生孩子的，能在自己身邊也方便照應。所以他們一直希望她回去，甚至還表示等她在h城工作穩定後，可以給她在公司附近買個兩室一廳的房子。
楊柚當然不想回去，她和林華風感情一直都很好，早先就計劃著要一起留在s城，林華風早她一年畢業，現在工作已經落實了。她的專業是編輯出版，找工作不難，但想找個稱心如意的就不容易了。
“唉，如果能帶著他一起回去h城就好了！這樣我們連租房子的錢都能省下了！”
“你家那位估計不肯住你爸媽買的房吧！”
“也是哦，這樣就變成他嫁給我了！”
“……”
就這樣，直至聖誕來臨，楊柚還沒做好最終決定，關鍵是她父母給的條件太誘人了。
依照有經驗的學姐的說法，男朋友再好，也不如房子可靠。男人會和你吵架，會出軌，會分手，可房子一旦寫上你的名字，這一輩子都是屬於你的。
相比楊柚，寧澄風就沒那麼糾結了，若無意外，她畢業之後會繼續待在一帆公司。等積累一兩年工作經驗，再考慮是否要跳槽到其他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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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城距離s城也近，她要是想家了，買張火車票一個小時就能到。
至於寧一浩，他對她在哪個城市工作並沒有意見，主要他自己也常年不在z城。他曾透露過，她要是以後真的在s城定居，他可以在這裡再買一套房子，自己也搬過來住。
沒有經濟壓力的親爸就是帥氣！
楊柚表示：“羨慕你！”
寧澄風表示，她還羨慕她呢！大學戀愛一談就是好幾年，還同一個學校的，天天撒狗糧秀恩愛。
今年的聖誕夜剛好在週五，很多人早在一個星期前就把今晚的聖誕大餐訂好了，例如楊柚和林華風。
也有人臨到下午三四點，都不知道晚上到底是窩在宿舍泡麵，還是去食堂吃大鍋飯。
這個人自然是寧澄風。
楊柚發來微信：你家莫教授呢？
橙子：沒打給我，也沒發消息。
寧澄風趴在桌上回微信，回完才覺得楊柚這話有點問題：什麼叫我家莫教授？
柚子：不是你家的，難道是我家的？
橙子：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法反駁！
柚子：與其和我說有的沒的，你不如直接約他晚上吃飯啊！
橙子：求別用“約”字，滿滿罪惡感……
柚子：→_→祝你有個愉快的泡麵之夜！
橙子：友盡ヾ(￣▽￣)bye~bye~
其實寧澄風不是真的找不到人過聖誕夜，事實上，新學年開始後，一些剛進學校不瞭解情況的學弟都曾對她發起過追求攻勢，聖誕夜這種節日自然不會錯過邀約，只是她都拒絕了。
就連白嘉也在幾天前發消息給她，問她要不要去參加他那裡的聖誕夜，說是他幾個朋友都會去。
這事寧澄風當時就回絕了。
白嘉的照片事件早已平息，她自然不願意和他過多接觸。
學校裡也有學生會的人組織聖誕夜的活動，大抵是單身的人互相聯誼，她觀望著，想到自己也不能交男朋友，覺得沒什麼意思，所以不想參加。
回想一下，以往重大節日，她都是和莫世偣一起過的。
一起去新開或是沒去過的餐廳吃飯，飯後再去吃個甜品或者喝杯咖啡，偶爾還會一起去看電影。他總是安排有序，她只需要坐在車上等吃等喝等玩就行。
那會她還曾像楊柚抱怨，說節日和長輩過真的很無趣，現在想想，竟有種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感慨。結果這種感嘆再次讓她心底升起了滿滿罪惡感……
寧澄風想了想，發了條遮蔽了白嘉的朋友圈。
——晚餐在泡麵和食堂之間糾結o(╥﹏╥)o……
楊柚秒贊的一個小時後，她收穫了一大堆的贊以及數條邀約晚餐的微信。唯獨她最希望回覆的那個人，一片安靜。
最後，寧澄風沒忍住，打了他電話。
長長的忙音，無人接聽。
寧澄風瞪著手機，差點想咬上去。最近總是這樣，難得打個電話給他，也總是不接，之後也不會回打給她，搞得她好像是個透明人。
其實寧澄風知道，莫世偣今天在隔壁有課，現在這個時間，他應該已經下課了，只是不知道還在不在學校。
最終寧澄風沒忍住，去了隔壁藝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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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世偣的辦公室並不在教職員樓，他是客座教授，在學校的時間不多，課程之間的時間段，會有不少學生找他提問，或是直接帶上作品請他評析，所以後來他在美術教學樓要了間畫室當做辦公室。
寧澄風曾經去過一次，還是剛來s城那會，房間在二樓，朝南，有大幅的落地窗，採光很好，他偶爾會在裡面畫畫。
窗外正對著花園，植物蒼翠，花園裡種著兩顆梨樹，梨花開的時候非常漂亮。
寧澄風還沒走近，就聽到裡面傳來了說話聲，有人說話就說明莫世偣還沒走。
她快步走進辦公室，冬日的夕陽透過鑲嵌著原木格子的落地窗懶洋洋的灑進室內，辦公室不大，三十來個平米，豎著不少畫板，靠牆處沒有辦公桌，只有一些散落的畫具，朝北還有個帶冰箱的水吧。
莫世偣坐在一座畫架前，正翻看著手裡的畫冊，對身旁的幾個女生說著什麼。
那幾個女生大約是美術系的學生，在他身旁站成一圈，她們一邊頻頻點頭，一邊趁著莫世偣低頭看畫冊的時候將目光投在他身上流連。
寧澄風沒有刻意壓低腳步聲，幾個人幾乎同時回過頭來看她，從髮型到衣著，從衣著再回到臉上。
她不認識她們，她們卻認識她，看她的眼神紛紛有些變化，說不上是羨慕還是妒忌。
她朝她們笑笑，對上莫世偣平淡的目光，若無其事的朝沙發上一坐，“你先忙莫叔叔，我等你。”
他沒有出聲，視線掃過她身上的衣服，微微蹙了蹙眉。
女生們見狀，又繼續和莫世偣討論起來，她們大概是要參加什麼比賽，對於作品有些拿捏不準，反正一個一個的問題挺多，聽起來還挺像那麼回事。
然而寧澄風知道，這些女生們不過就是找個冠冕堂皇的藉口接近莫世偣罷了。
年輕的男教授在大學歷來受歡迎，稍微長相周正一些的被人拍了照片傳上網都能被捧成最帥男教授，何況是莫世偣這種相貌氣質放在娛樂圈都格外出挑的長相。
相比莫世偣剛來藝校任教那會前幾屆瘋狂追著他拍照的學姐們，寧澄風真心覺得這幾位小學妹已經非常內斂了。
眼見她們求教的興起，她也懶得去打擾，從小包包裡取出耳機，連上手機開始刷遊戲。
然而不知道是沙發太軟，還是陽光太暖，又或是這款不必自己親自動手操作打怪的遊戲，不知不覺中她竟睡了過去。
一陣細小的呼嚕聲傳入莫世偣耳中，他像是早有所料般勾了勾唇角，伸手做了個暫停的示意，在幾個女生不解的視線中站起身，走至沙發前。
女孩果然睡著了，手機還捧在指尖，頭卻歪在沙發扶手上，半張的紅唇時不時發出細小呼嚕。陽光落在她臉上，她肌膚愈發白皙的剔透，連面頰上可愛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他彎下腰，動作輕柔的替她取下耳機，連著手機一起擱到一旁，又脫下身上穿著的長款羊毛開衫，小心蓋在她身上。
做完這一切，他回頭朝幾個女生示意了下時間，壓低嗓音道，“今天就先到這裡吧，其實你們自己的想法都不錯，比賽這事說到底還得看主辦方的意向，尤其這類商業賽，最終目的是宣傳商品，即便落選也不代表你們的作品不好。”
女生們紛紛道謝離開，離開關門時，卻依然有人忍不住回頭看向室內。
那個容顏優雅清雋的男人已經帶上眼鏡在沙發另一頭坐了下來，手裡拿著一本書，似乎並不打算叫醒意外睡著的人，而是準備安靜等待。
這樣溫柔體貼的莫世偣，是她們從未曾見過的，或者說，她們從來不曾見過他對誰這樣用心過。沙發上的女孩，即便喊他莫叔叔，即便不是那種讓她們妒忌的關係，此刻，依然讓她們羨慕不已。
“我也好想變成那個讓他放在心上的人……”女生悄聲呢喃，她身後的同伴嘆了口氣，輕輕將她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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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澄風醒來的時候室內已經完全暗下來，沙發另一頭暈黃的落地燈是這房間裡唯一的光源。她揉揉因側睡而有發酸的脖子，這才慢慢想起自己身處何方。
房間一側傳來男人的輕嗤，似乎在笑，只是調侃的意味太濃，“這個時間，你恐怕連食堂也吃不了了，我這裡有泡麵，需要麼？”
寧澄風看看手機，都快九點了！她居然睡了四個多小時！
“你怎麼不叫醒我！”她懊惱不已，來找人吃聖誕晚餐，結果卻一覺睡過晚飯時間，“今晚是聖誕夜啊！”
“豬。”他拿起吧臺上的咖啡杯，低頭喝了一口。
“啊？”
“你睡得和豬一樣，怎麼叫也叫不醒。”
“……”寧澄風頹喪著臉，無言以對。
他再次喝了口咖啡，側身將杯子擱回吧檯：“聖誕夜，怎麼沒人找你吃飯？”
“當然有人找我吃飯，可以前不都是和你一起過的，難道你不想和我一起過聖誕？”
男人摘下金邊眼鏡，拎過一旁的薄暱大衣穿上，在她額角彈了一下，“還不走？再磨蹭就真的變成吃宵夜了。”
晚吃總比沒得吃好，寧澄風又高興起來，立刻拿起小包包起身，沒走兩步，前面的男人停步回頭，她剎車不及，一頭撞進他懷裡。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請假一天。。。
之前說四月不請假的渣作者被打臉了= =。。你們真的要打我嗎？(づ￣ 3￣)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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