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網->言情->每次兼職都被總裁撞見->章節

54、054

熱門推薦: 特種兵之戰狼崛起 我有一座天地當鋪 諸天新時代 從嚮往開始制霸娛樂圈 女配她天生好命 食物鏈頂端的猛獸 宇宙級寵愛 都市國術女神 劍仙三千萬 我真不是魔神

把老人機收回衣袋, 祁寄這才聽見了電話中夏靜小心翼翼對借錢一事的再次詢問。

他定了定神, 問:“你還差多少?”

“其他的都齊了, 還差下葬的費用,大概要三千左右。”夏靜小聲說, “本來能省掉這筆錢的, 但是我自己搬不動……”

白事原本都該有親戚好友幫忙, 但祁家老一輩走得早,祁寄的父母也在三年前去世, 到了祁寄姑姑這次,就當真只剩下了夏靜一個人。

但事實上,情況原本也不該如此淒涼。畢竟地方小, 真要論起來,當地不少人都互相沾親帶故。就算祁家沒了人,祁寄姑父又是外鄉人,也不至於落到完全沒人幫襯的地步。

說到底,這也和祁寄姑姑一家的為人處世脫不了干係。

所以對夏靜所說的下葬無人幫忙,只能花錢僱人一事,祁寄也並未感到意外。畢竟姑姑是能對著三歲的祁寄說出“你奶奶的東西都是我們家的, 你不能搶”這種話的人。

當時奶奶剛去世, 祁寄被送到姑姑家寄養,進門第一天就被教了規矩, 還被用這種話教育。

這話說出去,可能還會讓人覺得兄妹倆爭家產爭得很兇,但事實上, 祁寄的父親根本沒動過這種心思。他不僅把家鄉祖產都讓給了姐姐,還會定期給姐姐寄撫養費,為了被寄養的祁寄。

祁寄對自己名字的認識就是這麼來的。

小時候姑姑每次收到錢,都會小心地把匯款單抽.出來,信封隨意扔在一邊。有次信封被小祁寄撿到,他正是對什麼都好奇的年齡,正要細看,信封卻被虎著臉的姑父一把奪走。

待反覆確認過信封裡並沒有匯款單之後,姑父才把信封扔了回來。

那時小祁寄還沒有形成對惡意的敏感,拿回信封後還天真地問姑父,上面寫的是什麼字。

姑父揮手把人轟走,讓他別煩自己。祁寄沒得到答案,便又去找姑姑問。

姑姑說:“這是寄,寄錢。你不是叫祁寄嗎,就是寄錢的意思。”

她還不忘叮囑:“下次給你爸打電話讓他多寄錢,聽見沒有?你名字上都寫著呢。”

小祁寄就這麼懵懵懂懂地記住了。祁寄,寄是寄錢的意思。

後來又有一次,姑姑家的堂.哥夏冬放學回來,在餐桌上炫耀,自己今天學會了一個成語,叫“寄人籬下”。他揮著筷子哈哈大笑:“這不就是祁寄的寄嘛!你們看,多巧,連意思都一樣一樣的!”

夏冬自小不愛學習,從一年級開始就穩居倒數,和姐姐夏靜形成鮮明對比。他難得主動提起和學習有關的事,姑姑姑父立刻附和著捧場:“對對,我兒子真聰明,都會用成語了。”

夏冬得意洋洋,又對祁寄說:“籬不是木頭的意思嗎?你得符合這個成語才行,這樣吧,你也別睡床了,到院子裡那棵樹下面睡,這才叫籬下啊!”

姑姑姑父聽了,非但沒有訓斥,還誇夏冬懂得多,夏冬被誇得更加起勁,當晚,他真的推著祁寄去了樹下,不許他進屋睡。

那時鄉下燈還不多,入了夜,四周都是黑黢黢的,像是隨時可能會有危險的怪獸衝出來。祁寄一個人在院子裡待了好久,小小的身體在低溫和恐懼下止不住地發抖,卻依然沒能等到緊閉的房門開啟。

屋子裡傳來夏冬嫌零花錢太少的不滿大叫、姑姑哄他的聲音和姑父的如雷鼾聲,沒有人留意院子裡站著的祁寄。唯一悄悄透過窗紗看了他一眼的是怯生生的夏靜,但她也不敢忤逆夏冬的命令,看了一會兒,姑姑一喊她給夏冬端洗腳水,她就連忙關窗跑了回去。

祁寄最後也沒能進屋。

他翻.牆跑回了自己家。

之後幾天,夏冬一直拿寄人籬下這個詞叫祁寄,還給他聯想出了八百種外號。不過祁寄不理他,他很快就覺得沒什麼意思,轉頭繼續和自己的狐朋狗友鬼混。

但這個成語卻成了夏冬聰明又好學的證明,時不時就會被姑姑提起,想重新勾起夏冬學習的熱情。勸告又總在飯桌上進行,於是祁寄就一遍一遍地,被迫重溫著“寄人籬下”這個詞。

這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祁寄原本以為自己早就忘了個乾淨,沒想到記憶被翻出來,居然還會如此清晰。

連那晚院子裡樹葉投下的斑駁黑影都歷歷在目。

類似的事數不勝數。夏冬從小就囂張慣了。當時除了打錢,祁父還給三個孩子都訂了牛奶,每兩天一袋。牛奶在那時還能算是稀罕東西,一次定三份,價格著實不菲。也是祁父為了感謝姐姐一家對祁寄的照顧。

但事實上,那份奶,祁寄和夏靜基本沒有喝過,都被夏冬拿走了。

他一個人喝三份,有時候自己喝不完,拿去分給自己的狐朋狗友,也不讓祁寄和夏靜碰。只有偶爾心情好了,才會大發慈悲,讓兩人分著嘗一口。

姑姑和姑父從來不管。

就算管了,他們也只會向著夏冬。

夏冬品性惡劣,又被父母無條件溺愛,從小就肆無忌憚,無法無天。他會做出以殺人威逼父母的事,祁寄其實也並不意外。

他問夏靜:“出事的時候,你在哪?”

祁寄和老家斷掉聯絡之前,夏靜還住在家裡。她從小受到的欺負比祁寄只多不少,性格又軟弱,在這個家裡一點都不像親生女兒,倒更像是免費的勞工。

她說:“我在強哥……劉強那裡。”

“劉強?”

“是我媽讓我嫁的人。”夏靜說,“我本來在深港打工,她讓我回去,我不想去,她說聘禮都收了,不去不行……劉強也怕我跑,就把我關了起來。”

即使在說這種事的時候,她的聲音也是怯怯的。

祁寄皺眉:“那你現在在哪?”

“我回家了,在老房子這邊住。”夏靜似是怕他不相信,語氣又有些緊張,“劉強也是那個組裡的人,這次一起被抓了,所以我才能出來。但是我也沒辦法向他借錢了……”

祁寄忍不住抬手,捏了捏眉心。

這是什麼烏七八糟的。

他的指尖仍舊冰冷,但同時,胸口的滯悶卻開始漸漸消減。祁寄深深吸了一口氣,冰涼的空氣灌入胸肺,激得人愈發清醒。

飄蕩懸空的靈魂終於落下來,沉入軀殼,他的雙腳也重新生出踏上實地的真實感。

這種令人糟心的奇葩親戚,惹人頭疼的雞毛蒜皮,才是祁寄最熟悉的東西。

這才是他的世界。

涼風刺得人喉嚨微疼,祁寄輕咳一聲,道:“卡號發來,我轉給你。”

他把菸頭按熄在身旁的石柱上:“葬禮的事,我和鳴宇這邊脫不開身,先不回去了。”

祁寄也沒有給姑姑一家送終的打算。

夏靜先是一驚,連忙道:“我知道我知道,好。”

她真心感激:“真的很謝謝你,等我掙到工資就還……”

除了借錢,她倒是真的什麼要求都沒提。

電話結束通話,祁寄也不由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這樣的家庭,究竟怎麼養出了夏靜這種性格的人。

這些糟心事反倒把祁寄從情緒低谷裡拽了出來,他收起抽剩的半包煙,利落將錢打過去,又去查了查家鄉當地的新聞。

對於債務結束這件事,祁寄仍然沒什麼真實感。

他也曾一點點收集保留著各種證據,卻沒料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輕易。

老實說,他們之前也不是沒有報過警。

債務剛落在祁父身上時,他就去報過案。但祁父前腳從當地派出所出來,後腳就接到了電話,恐嚇他老實點,別想著耍滑頭。

之後祁父再去報案,還沒等進入派出所,他就被人直接攔了下來,一頓毒打。

越是窮鄉僻壤,地方勢力越是錯綜複雜,根深蒂固。普通人很難逃過地域圈子的這張網,不只是在當地,那些人還會在各地拉幫結夥,坑騙祁父為其擔保的幾人就專門動用了在s市的人脈,讓祁父他們即使離家來到s市,也依舊無法脫離掌控。

父母去世後,他們又逼著繼承遺產的祁寄籤了還債書。

當地媒體的報道零零散散,不成規模。又過了兩日,一切塵埃落定,祁寄才終於從鋪天蓋地的新聞裡確認了這件事。

當地的黑惡勢力已經被徹底拔除了。

這次是全國性的行動,清查力度前所未有。一向滯後的當地也沒能例外,最近還有官方巡.視組親自去過。

不久,祁寄接到了s市警局的訊息,讓他去配合詢問。

多年未進警局,這裡的氣氛比祁寄想象中溫和許多,一個身穿制.服的小姐姐還給他拿了兩塊薄荷糖。

詢問相關事宜時,祁寄把自己保留的證據遞上去,那些工作人員的神色頓時嚴肅了很多。

他們一開始還想教育祁寄遇事一定要尋求警方保護,得知原委後,便也沒再多說,只鄭重地對祁寄表示了感謝。

最後,小姐姐還把祁寄送了出來。

“涉案資產我們會盡力追回,感謝你的協助和配合。”

祁寄點頭:“謝謝。”

他回頭,望向面前的警局,四處窗明几淨,威嚴肅穆,正氣凜然。

與多年前父親被打的那個老舊派出所形成了如此鮮明的對比。

祁寄收回視線,垂下眼睫。

過去了這麼久……終於結束了。

從警局離開,祁寄請的半天假還沒用完。給住校的祁鳴宇發消息說過這件事後,祁寄想了想,獨自去了那個路口。

s市公墓太貴,以祁寄的財力不可能買得起。老家又一直有魂歸故里的鄉俗,祁寄就把父母葬回了家鄉祖墳。

他想悼.念,除了家中木櫥上擺放的牌位,就只能來這個路口了。

走到地方之前,祁寄恰巧路過一家花店,便打算進去買束菊.花。

不過才推門進去,他就微一恍惚。

祁寄記憶力極佳,一向不會對自己的記憶產生懷疑。但他分明不記得自己來過這裡,卻總覺得這家花店有些莫名的眼熟。

連花架旁那個短髮黑皮衣的女老板,都像是在哪兒見過。

祁寄不由生疑。

除了他的不解,女老板的反應也有些奇怪。自祁寄進來,原本在指點小店員插花的女老板就幾次抬頭看過來。

祁寄略一猶豫,還是走了過去:“您認識我嗎?”

不知為什麼,明明是第一次來,他卻總覺得自己好像……欠對方錢。

老闆看了看他,道:“三年前在門前路口發生的那場事故,我見過你。”

祁寄愣了一下。

老闆道:“抱歉提起這件事。”

她雖是短髮黑衣,一身颯爽打扮,語氣卻很柔和,並不冷硬。

祁寄被她安撫,也稍稍放鬆了些。他搖頭:“沒事,今天是有好消息告訴他們。”

老闆笑了笑:“那就好。”

她親自幫祁寄選了一束白雛菊,利落扎住,用花紙包好。飽滿的花朵絢爛盛開著,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雖是意在祭奠亡者,花也開得如此生機勃勃。

謝過老闆,祁寄正要付.款,卻又有些猶豫。

他最後還是問:“請問我欠您錢嗎?”

老闆失笑,搖頭:“沒有。”

看起來,她似乎並沒有對這沒頭沒腦的一句感到驚訝。

祁寄略有遲疑,還是按原價付了款。

他付錢時,老闆拿出一把透明傘:“要下雨了,這個你拿著吧。”

那傘並不貴,一次性的。不過祁寄還是沒有接:“謝謝您,不用了,我很快就回去。”

老闆也就沒有堅持。

不過臨走時,祁寄還是被塞了一包小禮物。

“這個送你。”

那是兩顆被綠梗連在一起的新鮮草莓,頂端綠葉中還開著白色的草莓小花。草莓外麵包了一層精緻的透明塑封,袋子還印著一句花體英文。

tomorrowanother day.

是《飄》裡的那句經典臺詞——

一切都會好的。

祁寄對著那句話,出神地看了一會兒。

待離開花店,天空已然更加陰沉。迎面吹來的風帶著刺骨的寒意,祁寄緩步走到路口,將雪白的花束放在了燈柱旁邊。

他直起身,舉目一片灰沉,車輛來往匆匆,路邊也少有人停留。

天太冷了。

男孩攏起雙手,朝掌心呵了口氣。微弱的白汽很快消散,蒼白的指尖愈發冰冷,留不住一點熱量。

他安靜地站在往來的人流裡,像在那裡扎了根。

過了許久,時間與人群一同流逝,男孩依然沒有發出聲音。

只有眼睫如蝶翼輕.顫,鼻尖和眼眶微微泛紅。

連眼淚從蒼白的臉頰滑落時都沉默無聲。

幾日前夏靜向他借錢時,也曾提起過自己和父母的事。她說她知道爸媽從小偏愛弟弟,不喜歡自己,認識的朋友都勸她早點考出去,不要留在家裡。

連最後的葬禮,也有人勸她想想自己之前遭受的虐.待,讓她索性不要送終。

但夏靜還是帶了哭腔,嗚咽著說:“可我畢竟是他們養大的。”

“他們在的時候,我也不止一次地怨過他們,為什麼這麼對我,我千方百計離開家,他們還要為一份聘禮騙我回來。”

“但是自從他們走了,我每晚做夢,卻再夢不到他們打我罵我的事,只剩下小時候他們給我的花,頭繩……和新裙子。”

不可能不在意的。

死亡是最完美的濾鏡。

祁寄其實也一樣。多年過去,他早已記不清自己小時候對父母不回家的抱怨,對媽媽.的懼怕。只記得他們的好,他們溫熱的手掌,和身上的肥皂味道。

風吹來,掌中裝著草莓的小塑料袋被吹得窸窣作響。

還有草莓。

l省是草莓產地之一,草莓品種優良,個大又甜。但即使如此,草莓的價格也不算便宜,放在十幾年前更貴。小時候,家裡只有逢年過節才會買草莓,買也不會買多,數都數得過來。

買回家後,爸爸媽媽都不會碰,全留給喜歡吃草莓的祁寄。祁寄要分著一起吃,他們也不要,最後讓不過,也只在草莓尾巴上咬一點點,讓小祁寄吃最甜的草莓尖尖。

塑封被過度用力的手指捏出摺痕,鮮嫩的草莓雖在小心避讓下並未受到重壓,卻也仍有止不住的水珠打上來,隔著塑封,墜在飽滿鮮嫩的表面。

男孩望著手裡的草莓,眼淚無聲無息,一顆一顆地跌落下來。

雖然沒有發出動靜,但他一動不動地站在路口前,就已經有些引人注目,加上這沉默的落淚,時不時會有人好奇地看他。

不過很快,烏雲沉沉地壓下來,涼風更急,吹落冷雨。

那些眼淚也都淹沒在了冬日的雨絲裡。

祁寄揉了揉眼睛,小心地把草莓收好。他正想伸手把外套的兜帽戴上,還未動作,急急落下的雨滴卻突然消失了。

頭頂一暗,右側視野也被什麼東西擋住了大半。

男孩抬頭,正對上一雙淺色的眼眸。

“裴……”

祁寄微愕。

“裴先生?”

裴總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多日未見的男人眉目英俊,迷人依舊。他穿著一身長風衣,手中那把長柄黑傘極為寬大,將周遭風雨擋得嚴嚴實實。

不等祁寄反應,男人已經抬手,輕輕幫他拭去了臉頰上的淚痕。

帶著薄繭的指腹擦過蒼白的皮膚,生出一陣微癢。熟悉的體溫如暖陽,驅散了冬日的寒冷。

祁寄怔怔地望著他,在那雙淺色的、本該讓人躲閃不及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

只有他自己。

不等祁寄對這個念頭生出自我譴責,男人已經開口,聲音低磁依舊:“怎麼沒穿給你拿好的衣服?”

氣溫這麼低,還下著雨,特意備好的加絨衣物卻沒能派上用場。

祁寄回神,有些不好意思,他伸手揉了揉鼻尖,才道:“今天沒什麼正式場合,我就穿了自己的衣服。”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看著男孩微紅的秀.挺鼻樑和被襯得愈發蒼白的柔軟臉頰,想起方才指腹冰涼的觸感,裴俞聲不由皺眉。

他將手中的傘柄遞過去:“拿一下。”

祁寄剛把傘接過去,就見面前男人展肩伸臂,利落地脫掉了自己的長風衣。

再一愣神,那件還帶著體溫的毛料風衣就已經嚴嚴實實地裹住了他。

祁寄忙道:“不用的,我不冷……”

裴俞聲卻一點沒有要聽從意見的意思:“穿好。”

他把傘從人手裡接過來,在祁寄爭辯之前,又道:“車上還有外套,你先穿著。”

祁寄拒絕無門,只能乖乖穿上了那垂落到小.腿的長風衣。

他猶豫著問:“裴先生怎麼會來這兒?”

裴俞聲神色未變,只道:“剛從機場回來,恰好路過。”

看了一眼男孩腳邊的花,他放低了聲音,問:“還要多站一會兒嗎?”

祁寄穿好風衣,把手從過長的衣袖中伸出來,搖頭:“不用了。”

即使努力伸出雙手,也只露出了指尖一小部分,手背還被袖口覆著。祁寄對著凍僵的指尖呵了口氣,道:“我已經和他們說完了。”

想了想,他還是解釋了一句:“這是我父母去世的地方。”

“嗯。”

男人低應一聲,伸手握住了祁寄的指尖。

“……裴先生?”

祁寄微愕,他被那體溫燙得打了一個顫。不只是被握住的手指,連脊背和後頸也都像是被微弱電流竄過一般,掠過一陣酥.麻。

裴俞聲未語,他用自己的體溫將人指尖捂了一會,又在對方抗拒掙扎之前,把祁寄的手輕輕塞進了風衣的口袋裡。

他絕口不提自己的舉動,只問:“是有什麼事要告訴他們麼?”

祁寄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對。”

他笑了笑:“我們家的債務結束了。”

裴俞聲嗯了一聲,看起來並不怎麼意外。

祁寄想了想,也對。這是自己的債務,和裴總沒什麼關係。他和裴總之間是另一份債。

他主動提議:“以後裴先生也不用給我現金了,直接抵債就好。”

每夜五萬的薪酬,之前都是按照一日現金、一日抵債來算的。

但比起祁寄的主動,裴俞聲對錢的事卻明顯不怎麼上心。對祁寄的提議,他也不置可否,只一偏頭:“上車再說。”

不過剛一上車,裴俞聲的電話就響了起來。這個話題也被暫時擱置了。

祁寄把上車時男人塞給他的熱牛奶放在一旁,小心地把身上的風衣脫下來。但他剛要把衣服疊好時,正在通話的男人看了他一眼,卻伸手拉了下祁寄自己的外套,示意他脫掉。

祁寄不解,但裴俞聲堅持,他就把自己的外套也脫了下來。

車內開著暖風,但只穿衛衣還是有些涼。祁寄打了個冷顫,等衣服脫掉,他才發現自己的外套還帶著潮氣。

之前淋過雨,他的衣服被打溼了,想來繼續穿著也不會太舒服。

不過祁寄在意的不是自己,而是裴俞聲的風衣——若他的外套是溼的,那套在最外層的風衣不就也被弄.溼了?

雖然雨絲偏細,祁寄的外套溼得也不算厲害,但他還是不免擔心。他正忐忑地要去檢視風衣,卻聽見一旁傳來些細碎聲響。不待回頭,一陣厚實的暖意已經包裹了他的後背。

咦?

祁寄這才發覺,他又被一件厚外套裹住了。

可長風衣不是還在自己腿上嗎?

祁寄定神去看,才發覺披在自己身上的,居然是一件新外套。

布料厚實,型號寬大,依舊是裴總的衣服。

祁寄一怔,腿上的長風衣已經被拿了回去。男人一面沉聲應著電話,一面動作自然地穿上了那件剛剛還裹在祁寄身上的風衣。

祁寄不由睜大了眼睛。

裴俞聲剛剛說過車上還有外套,但祁寄並未想到對方會把新外套也借他穿。這麼一來,他自己就佔了對方的兩件衣服,還讓僱主穿溼的那件。

這事著實不妥,祁寄慌忙想將衣服還回去,卻被一隻手攔了一下。不僅如此,那只手還順勢向上,伸出一指,輕按在了祁寄的唇上。

像是按下了什麼開關,祁寄耳邊轟的一聲,臉上無法自控地燒了起來。

他不由咬住下唇,柔軟的唇.瓣被腰出了一個深深的齒痕。

但很快,那根手指就挪開了,動作自然,並無異樣,倒像是祁寄想多了一樣。

他望過去,裴俞聲也果真沒什麼神色波動,反倒指了指自己的耳機,示意祁寄噤聲。

祁寄徹底不敢有動靜了,只能乖乖穿著外套抱著那袋熱牛奶,耳尖紅了一路。

又過了十幾分鍾,裴俞聲的電話才結束。而兩人的外套都已經穿了那麼久,再提交換也沒用了。

祁寄也只好閉口不言。

不過等通話結束,裴俞聲卻主動開口:“現在有時間嗎?”

祁寄點頭:“有,我請了半天假。”

裴俞聲便道:“那先繞路去個地方,再送你回去。”

距離不遠,他們很快便到了目的地。停車的地方正好在一座商廈的櫥窗前,車剛停下,裴俞聲便被櫥窗裡的東西吸引了視線。

那裡正擺著一大捧的草莓花束。

半人高的花束完全由新鮮的草莓紮成,草莓顆顆圓.潤飽滿,異常誘人。裴俞聲側頭看了一眼祁寄從之前口袋裡拿出的、像個寶貝一樣抱著的小包草莓,突然改了讓人在車裡等的打算。

他率先下車,撐著傘繞到祁寄那一側,幫人拉開車門:“下來。”

祁寄下車,身上還穿著裴俞聲的大衣。這件衣服比長風衣更暖和,不過長度稍短了一點,不至於垂到小.腿,也更方便雨天活動。

他不知道裴俞聲要叫自己做什麼,但剛一下車,祁寄的視線就也被那捧草莓花束吸引了。

落在裴俞聲眼裡,簡直像極了飢腸轆轆的貓崽看見小魚幹的模樣。

不過雖然依依不捨,男孩還是乖乖關好車門,拔.出視線,跟著裴俞聲走進了商廈。

他還好奇地想找那家有草莓櫥窗的店,卻沒料到裴俞聲走在前,彎都沒拐地就進了那家誘人的店。

“窗邊那束賣麼?”

詢問過店員,裴俞聲直接把那捧草莓買了下來。

草莓花束剛剛扎好,才放到櫥窗邊沒多久,還在做最後的裝飾。雖說的確吸引了不少目光,但店家顯然也沒料到這麼快就會有買主上門——還是這麼爽快的買主。

裴俞聲連價格都沒問就刷了卡。

店員幫忙把草莓花束捧下來,裴俞聲付.款回來,就見男孩眼巴巴站在一旁,視線都粘在了草莓花束上,挪不開。

裴俞聲把花接過來,轉手遞到對方面前。

“給你。”

男孩的眼眸瞬間亮了起來。

他的眼睛原本就大,瞳仁也圓.潤,平日露出驚訝神色時就非常靈動,很是誘人,此時滿溢著難以掩飾的欣喜,就更讓人心軟得一塌糊塗。

裴俞聲也沒忍住,伸手揉了揉小朋友柔軟的黑髮。

嗯,手.感也很好。

花束太大,男孩只能用雙手抱著,半人高的草莓遮住了他大半身子,只能勉強露出一張因為興奮而染成微粉的小.臉。

幸福感爆棚,祁寄的開心簡直肉.眼可見。

這捧草莓本就惹眼,四周不少店員和顧客注意到這邊,看見兩人的動作,更有人竊竊私語,好奇地看著他們。

祁寄小心翼翼地抱著草莓花束,興奮了好一會兒才終於稍稍平復。他問裴俞聲:“裴先生,這個要抱到哪兒?”

他還好奇:“是有什麼重要客人要見嗎?”

裴俞聲:“……”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將眼底洶湧的暗流壓了下去:“不是。”

“是給你的。”

裴俞聲說這句話時語氣很平靜,但等真正看到男孩的神色由興奮到茫然,又到失了喜悅、明顯生出些驚惶時,他心底仍是無法按捺地波濤翻騰,海浪滔天。

他閉了閉眼睛,在對方無措地想拒絕之前,又平心靜氣地補充:“你先拿著,抱回別墅,晚上有人會給媽送過去。”

男孩忙點頭:“好,給許阿姨的是嗎?”

見對方明顯松了一口氣,裴俞聲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樑。

他最後也沒能說什麼,只道:“走吧。”

“抱得動麼?”

“可以!”

兩人離開商店,走出了商廈,外面還在下雨,裴俞聲撐傘,和人一同朝車走去。

雨天人不算多,但此刻正好是紅燈,路旁等了不少行人。祁寄懷裡還抱著一大捧草莓,行動不太方便,裴俞聲護著人:“你先去車上等一會。我馬上……”

祁寄點頭,卻沒能聽完後半句。

他甚至感覺身上一涼。冷雨落下來,迎面打在臉上。

頭頂的傘不見了。

祁寄一愣,這才發現剛剛還和自己步調一致的男人落後一步,停在了原地。

他回頭,正好看見極罕見的一幕——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裴俞聲難得睜大了雙眼,下頜緊繃,額角青筋暴起。他的視線直直越過祁寄,不可置信地死死盯著馬路對面。

沒等祁寄回頭看見究竟是什麼讓男人如此失態,裴俞聲就猛地將傘一扔,直接衝入了雨中。

“裴……”

一句“裴先生”沒有叫完,男人已經從他身側飛速越過,捲來的冷風激得人不住嗆咳。

“滴滴——”

咳聲淹沒在鳴笛聲中。紅燈變綠,車輛開始穿行,斑馬線上聚集的人群正要走,卻見突然有人從後方闖出來,風一般衝到了馬路對面。

不少人都被嚇了一跳。

但那人已經無暇顧及這些。他撥開人群,飛奔過去,直朝著一個目標而去。

冷風呼嘯,吹得冷雨更急。祁寄被兜頭的雨絲淋得睜不開眼睛,他還抱著草莓,也沒辦法彎腰去撿傘,只能努力眨著眼睛,試圖讓被雨水模糊的視野清晰一點。

艱難眨過幾次後,努力終於有所成效。

他看見裴俞聲終於停了下來,抓.住了另一個人的手。

那人回頭,露出了一張祁寄從未親眼目睹過,卻又如此熟悉的清俊面容。

祁寄身形一晃,雙眸猛然睜大。

他終於明白了裴俞聲為什麼會那麼吃驚——那人居然是溫初明。

活著的溫初明。

冬季並無瓢潑大雨,但北風極冷,雨絲又密,打在身上又溼又黏,讓人很不舒服。原本盛開的草莓花束露在雨中,也從鮮豔奪目變得有些狼藉。

涼風襲來,祁寄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雖有雨簾遮目,卻難以將心神一同遮瞞。祁寄記憶力絕佳,視力也比常人敏銳。目力所及,他能確認,被裴俞聲牢牢抓.住的那人,正是檔案上蓋章已逝的溫初明。

兩年過去,他的外貌並無多大變化,遠遠望去,氣質也比之前更加內斂沉穩。

如經過千錘百煉、精心琢磨,才終於成就的美玉明珠。

綠燈結束,穿行的人流漸漸稀少,遮擋散去,街對面兩人的身形愈發清晰。

祁寄看見裴俞聲握著那人的肩膀,情緒激動地同對方說著些什麼。

他似乎也不知道溫初明還活著的事。

或許是當年有什麼誤會吧。

祁寄想。

生離死別的好友重逢相聚,簡直是天意庇佑,驚天喜訊。讓人忍不住送上由衷的祝賀與祝福。

只不過這時候怎麼看都不適合靠近。此刻重逢的兩人,才真正是共處在一個不容外人打擾的世界裡。

祁寄安靜地看了一會兒,雙臂被草莓壓得有點累。

奇怪的是,他剛接過草莓花束時,還覺得輕鬆無比,抱起來就能走,就這麼一口氣跑個馬拉松都沒問題。

可現在才過了幾分鐘,他居然就覺得手臂都開始生出了痠疼。

是不是最近鍛鍊太少了?祁寄胡亂想著,轉身往回走。他得先把草莓放到車上,再回去撿那把被扔掉的傘……

風一吹,黏在皮膚上的雨更冷,似是凝結成了冰。

連那件厚實的外套都變得四處漏風。

祁寄打了個哆嗦,低頭加快了腳步。

好冷。

他想快點回到溫暖的地方去。

但還沒走出幾步,祁寄忽然在風聲雨聲中,聽見了一個略帶遲疑的聲音。

“祁祁?”

祁寄回頭,就看見不遠處站著一個高大英武的男人,煞氣極重,身形筆直,卻正面露驚訝地看著他。身旁有人幫那人撐著傘,也一同朝這邊看過來。

祁寄抱著一大捧草莓,原本就很顯眼,他又沒撐傘,沒有遮擋,容貌的驚豔和周.身的狼狽在雨中都一覽無餘。

他皺了皺眉,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在叫自己,正遲疑著,卻見那個高大的男人當真朝他走了過來。

身旁的人忙跟上來,給他撐傘,男人直接伸手接過傘,大步走了過來。

地面遍佈的水窪讓人避無可避,走幾步便會沾溼了褲腳,那人卻渾不在意,幾步走近,將傘撐在了祁寄頭頂。

從遠處看,傘的大半都朝祁寄這邊傾來,反倒是男人的後背和半個肩膀露在了雨中。

冰冷的雨絲被遮住,陌生人的氣息襲來,卻罕見地沒有引起本能的反感。祁寄疑惑地抬頭望向面前高大的男人,眼見對方展顏。

“真的是你!”

那人身上明明帶著極重的肅殺之氣,看向祁寄的目光卻很溫和,眉眼間難掩喜色。

祁寄遲疑:“你是……?”

男人笑罵:“不記得我了嗎?小沒良心的,你小時候還吃過我那麼多糖呢。”

雖是指責的言語,他的唇角卻止不住上揚,語氣裡也帶著一分親暱的寵溺。

祁寄一愣,不可置信地看著對方:“……修哥?!”

他剛剛心神不寧,不夠專注,被提醒後才認出這人。

——這居然是當年那個手把手教著他練習格鬥的退伍特種兵,賀修。

聽到熟悉的稱呼,賀修笑意更深:“行,總算是沒白疼你。”

他臉上的笑紋其實很淺,硬朗的外表看起來也是不苟言笑的型別。但這個笑容對祁寄來說卻如此熟悉,與多年前那個銜著草蹲在他家牆頭看著他練拳的人的笑重疊在了一起。

“你,你怎麼……”被突來的重逢衝昏頭腦,祁寄一時有些語無倫次,“你怎麼在這,哥?你不是被軍區返聘了嗎?”

賀修拉著人快走幾步,走回商廈門口有遮擋的地方。他把傘遞給跟過來的手下,又很是順手地將祁寄懷裡礙事的草莓也接了過去,讓手下一併拿走:“我來這開會。”

“倒是你,換了地址也不告訴我。”騰出手來,賀修又伸指點了一下祁寄額頭。他口中數落著,手上到底還是沒忍心用重力,“我就知道你來了f大,結果寄來的信也沒人收。”

祁寄一時語塞。

還沒想好該怎麼解釋,面前男人已經伸手,給� ��他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溫暖的擁抱帶著再熟悉不過的力度,祁寄眨了眨眼睛,眼眶一熱,鼻尖微酸。

他小聲叫著,帶了鼻音:“哥……唔?!”

軟乎乎的一句哥還沒叫完,賀修就把手臂下移,托住人後臀,直接用單手把祁寄抱了起來。

這是他當年再順手不過的一個姿勢。

祁寄天生骨架纖細,小時候父母不在身邊,吃得不怎麼好,更是瘦得沒幾斤肉。賀修單手抱他比抱一袋米都輕鬆,特別是教人打架時,沒少把小孩拎來拎去。

但祁寄現在已經成年了,再被這麼抱就難免會不好意思。他慌忙扶住賀修的肩膀,耳尖微紅:“哥!”

賀修大笑:“怎麼樣,你哥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帥?”

笑完,他又開始抱怨:“我怎麼覺得你比小時候也沒重多少,還瘦得跟個小貓崽似的,這幾年的飯都吃哪兒去了?”

跟著賀修來的幾個手下顯然沒見過賀修這種神色,一個個看得目瞪口呆。被他們看著,祁寄更不好意思:“哪有……”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他掙扎著想下來:“哥,你放我下來……”

“放開他。”

一個冰冷低啞的聲音突然橫插進來,帶著兇戾的煞氣。

賀修正想多逗逗許久沒見的小孩,卻忽然被打斷,他抬頭,就看見幾步外站著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眼神陰鷙,正死死盯著他。

祁寄也看見了來人:“裴總……?”

來人正是裴俞聲。

跟在他身後的還有一個人,望見抱著祁寄的賀修,他的神色也微微有些訝異。

不過等賀修回頭,他就迅速調整好神色,挺直脊背,姿勢標準,恭敬地朝賀修行了一個軍禮。

“長官好。”

作者有話要說:  打起來打起來!(不是

萬字更新~求留言!聽說字數多的章節留言積分會多,我也不知道準不準,總之求個留言~本章發100個紅包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你的天使已上線~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殘雪飛花、空色之罐、29146977、大米、37981667、阿ming、重景、陌上桑、我是咩阿、糯米雞、福西西阿呆姆0616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25426765 20瓶;羞o3o、小金今天也可以、wkiki 10瓶;深深 9瓶;回憶 8瓶;水渠啊、大饅頭滴後媽、顧安笙、洛傾寒 5瓶;傷痕累累的瘋子、夾心巧克力、靚仔落淚 4瓶;youngbro、pasacial、洛芷雲、30125577、寒羽、暴躁老叄、英英英英、百里灼華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援,我會繼續努力的!

本书作者其他书: 男神說他暗戀我 協議結婚後我離不掉了 結婚之後我終於吃飽了 我和渣攻的白月光跑路了
相關推薦:超級探囊取物全能武俠系統撿來的超能力女兒用手機教古人搞基建穿去史前搞基建讀者和主角絕逼是真愛諸天之妖猴哪裡跑帝國軍團我在人間狩獵神祇美食系統之萌神廚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