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平息
從那七色光柱中走出來的乖巧少女，正是當年的蠻蠻！她還和當初是一個模樣，唯一有變化的恐怕就是她那雙經過時間沉澱的眸子——當年謝寧他們見到她時，她沒有記憶，整個人如同孩子般純潔，眼眸裡閃爍著的是清澈而動人的碧波;而如今的她，自然是那傳聞中的比翼鳥，誰也不知道比翼鳥究竟何時出生何時死亡，此時她眼裡，充滿的卻是平淡如水。
見謝寧和沉風終於說話了，蠻蠻抿嘴一笑：“寧哥哥，沉風哥哥，別來無恙啊。”
謝寧和沉風看著蠻蠻，那分明是記憶中的那張臉一模一樣的，可她說話的語氣和臉上沉著的微笑卻讓他們有些想哭。
“蠻蠻……我們很好，你可好？”沉風畢竟沒有謝寧那般沉著，此時說話竟然都帶著了顫音，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
他自責了這麼多年，沒曾想到竟然還能有再見到蠻蠻，壓抑了這麼多年的情感，此刻終於爆發了。
周圍的人和妖怪見了此番場景，皆是屏氣凝神，期待著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
“沉風哥哥，我也很好。這麼多年過去了，還能見到你們，真好。”
謝寧張張嘴，有好多話想說，最後卻變成了和那圍繞在七色光中的少女的一個對視，僅僅一眼，他便明白，什麼都不用說了，他們彼此都懂得彼此之間的感情。
蠻蠻明亮的眼睛眨了眨，從謝寧和沉風兩人身上移開，最後落在清陣黎身上：“道長，我知道現下是什麼情況，雖然您迫於現狀才會這般，但還是謝謝您。”
清陣黎手上捏著決，看著蠻蠻輕輕點頭。說實話，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傳聞中的比翼鳥。
隨後，蠻蠻掃視了一眼四周，方才閃亮的眼神突然凍結，眾人只覺得後背突然一陣寒冷。
“白曦說得對，諸位都是修道之人，未曾想到卻是如此愚蠢！自己能力不足，卻要將因果強加到別人身上，輪迴報應，難道在諸位眼中就只是一個詞而已嗎？”蠻蠻的聲音很空靈，讓人聽不出喜怒哀樂來。卻讓人心裡莫名的泛起心驚膽戰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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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要說什麼反駁蠻蠻，可是又想到蠻蠻畢竟是一個他們未曾接觸到過的生物，他們也摸不著她的深淺和脾性，萬一這位一個不開心動起手來，他們打不贏該如何是好？
見所有人都沉默著不說話，蠻蠻又看向了清陣黎。她那冰冷的眼神接觸到後者時，瞬間變為方才那般俏皮明亮的模樣。“道長，您且放手吧，再如此這般下去，您會壓制不住天劫的。”
譁……
人群突然一陣吵雜。
天劫？什麼天劫？難道是清陣黎要渡劫了？要知道清陣黎現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渡劫的話那豈不是要到達傳說中五天同齊的地步了？
蠻蠻的聲音立馬又將他們從震驚中拉了出來。“我這個天劫沉澱了千年，隨後又經歷了這麼多，早已經不是普通的天劫。您這般耗費大量
精氣神來壓制我的天劫，恐怕對您的消耗實在有些大。”
蠻蠻的聲音落下，人群瞬間就又安靜了。原來不是清陣黎要渡劫，而是比翼鳥的天劫。還好還好。抱著這般念頭，人群又安安靜靜地準備看接下來的事情走向了。
清陣黎手上的動作一變，始終捏著決。“蠻蠻姑娘，在沒看到你之前老夫確實對比翼鳥一族很是驚奇。不過在看到你的那一刻，我便明白了，為什麼比翼鳥一族出世會帶來天災。”
蠻蠻看著清陣黎，似乎在等他繼續說下去。
“比翼鳥，相輔相成。必有兩隻一起修煉……依老夫猜測，你們不是沒有出世，而是沒有人知道你們一直在塵世裡。和普通妖怪一起修煉……直到千年大劫的降臨。”
“整整一千年，只有渡過了這個劫，才算是真正的踏入了比翼鳥的境界啊。”清陣黎說到這裡，突然有些感慨，看著蠻蠻的眼中閃著些許晶瑩。整整千年啊，何況還在那千年之前的漫長的修煉，難怪一出世就驚天地泣鬼神啊！
蠻蠻卻彷彿不在乎那一千年中的心酸苦辣，只是抿嘴一笑：“確實是這般的，我們的千年大劫和人類和普通妖怪的天劫不同。只要到達了那個境地，我們的天劫便不再是針對我們自己本身，而是要我們生存的這個世界和我們一同渡這個劫難。”
繞是清陣黎隱約已經猜到了些許，但在從蠻蠻口中說出來，他還是忍不住有些驚訝。
蠻蠻突然又看著謝寧，解釋起當年的事來：“寧哥哥，當年你帶我回去，正好是我們渡劫的時候呢。”
謝寧的聲音有些沙啞：“可那時候並未有比翼鳥出世的訊息啊。”
蠻蠻微微搖頭：“我們那時候剛要引下來天劫，未曾想到，有一位道長早已在我們出世之地等待著我們。”
清陣黎眼神一動，連忙問道：“等著你們？這世上竟然有人能有這般能耐？連你們的出世之地都能預測？！”
蠻蠻微微揚起頭，似乎是在回憶：“是啊，我們當時也非常驚訝。可她見到我們的第一句話就是：小崽子的，你們兩個終於出來了，再不出來我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頓了一下，蠻蠻繼續說道：“千年大劫啊，連我們自己都不能確定引來的天劫會在哪裡落下，可她卻分明是知道我們會在何處渡劫。”
清陣黎蒼老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他極力的壓抑著：“之後呢？”
“之後？之後她說，雖然這個世界給她壞的回憶還要多於好的回憶，但她還是挺喜歡這個世界啊，而且她也答應了別人，若是自己有能耐便會一直守護著這個世界。”
“她說，若是我們在那個時候那個地點迎接天劫，我們非但不會渡劫成功，最後還會帶著整個世界一起毀滅……她沒有騙我的必要，我們也沒有理由懷疑她。”
“可是你們不是先引了天劫麼？難道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還能有逆轉？”清陣黎好歹見識廣泛，自然也知道天劫已經引下來
了，按理說是沒有逆轉的可能才是。
“是啊，可她說，不用我們管這些……而且她過來也並不是要和我們商量這事兒，而是秉著禮貌，過來……告訴我們一聲。”說到這裡蠻蠻嘞嘴角似乎揚起一絲無可奈何的笑容，卻又似乎是慶幸的笑容。
沉風心緒一動，眼含淚光：“那也得虧因為那人，你才遇到了我們啊。”如果沒有那個人，他們又怎麼會相遇？
“是啊。若不是因為她，我們也不會相遇相知。”蠻蠻突然俏皮的笑了一聲。
“那之後，她便又走了。我們當時也是半信半疑的，可後來，我們果然沒有等到天劫，反而漸漸地沒了記憶……記憶一點一點的消失，帶給我們的是無窮無盡的黑暗和恐懼，為了擺脫這般境地，哥哥他將我的修為全部壓制進眼睛裡，隨後又忍痛剜去了我的右眼，徹底把我的記憶封印了，讓我能化作人類。”
“後來呢？蠻蠻你又是如何變作七彩的？”沉風整個人都在顫抖著，聽到蠻蠻說起眼睛被剜掉的時候，當時蠻蠻親手剜開眼睛的場景又出現在腦海裡，讓他既害怕又擔憂。
蠻蠻輕聲一笑：“如今想來，哥哥為了我那般做也在那人的意料之內吧。當時我本來想著就算玉石俱焚也不能被那妖道捉了去，本是準備拼了全力再次引天劫下來的，可未曾想到，天劫沒有引下來，倒是又把那人引了下來。”
蠻蠻的話還沒說完，她的身影突然變得有些虛幻了，還晃盪了一下。雖然立馬就恢復了平靜，卻還是讓謝寧和沉風二人心驚膽戰了一下。
“玉溪道長。”蠻蠻卻如同沒有察覺到般，將眼神落在了一直抿嘴不說話的玉溪身上。
“蠻蠻姑娘，你說。”要真的說，玉溪曾經還是張琮明的時候被雄鳥重傷過，他們應該算作是敵人才是。
“抱歉了，我也是後來跟著張懷珏他們一起去抓捕哥哥，看到哥哥被傷了的時候才恢復了記憶，哥哥他……如今還在沉睡中，我代他向您道歉了。”
說著，蠻蠻突然站直了身體，認認真真地朝著玉溪彎了彎腰：“對不起。”
玉溪輕呼出一口氣：“蠻蠻姑娘不必如此，真要說的話，當年你便已經替你哥哥道過歉了。”若不是她在大街上看到奄奄一息的他，且讓謝寧將他帶回姬家去，他恐怕早已重傷不治身亡了。那般情況下，他躺了那麼久，也只有蠻蠻一人上前查探了他的情況罷了，其餘人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蠻蠻微微一笑，不可置否。
“清陣黎道長，您放手吧。再這般下去，您會承受不住天劫的能量的。”
清陣黎抿嘴：“不道聲別麼？”
蠻蠻搖頭：“這麼多年過去了，我相信那位道長，她既然說了會助我們渡劫，我就相信她。”
“好了，您放手吧。哥哥的靈魂還在白曦曦的體內，正好您放手了，讓白曦曦能醒過來一下。”
她這麼一說，才注意到，白曦竟然已經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