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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雨中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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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曉蓉在濛濛細雨裡,打著紫色百合傘把白雪王子帶上了車,直奔寵物醫院,可能是天氣的緣故,也可能是她去得太早,寵物醫院門可羅雀。

醫生給白雪王子做了眼部檢查和耳部檢查,又做了幾項化驗,得出的結論就是它患有先天虹膜異色症,是由於本身攜帶了白色顯性基因的緣故。

而它的兩隻耳朵都很靈敏,沒有失聰。

曉蓉看著手裡的檢查報告,這才放下心來,把報告單拍給張律看。

出了醫院,她本打算抱著白雪王子上車回家,但看著濛濛細雨裡好似仙霧瀰漫,便抱著白雪王子,打著傘決定步行去流浪貓救助站看看那只受傷的小流浪。

一路上,微風拂面,泥土和槐花溼潤的清香氣息撲面而來,潮溼的青石板上落滿了淺綠色的槐花,旁邊的小店石階縫隙被綠朦朦的小青苔悉數填得滿滿當當。

她抬頭把雨傘放下,看到整整一條街的兩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開滿了槐花,澹雅清新,可愛玲瓏。

她把雨傘默默地收了起來,一手抱著貓,一手拿著雨傘,慢慢地走過這條小街。

終於到了流浪動物救助站,她隨便撩了一下長髮,髮梢和雨傘滴著雨珠,她雖然滿身潮溼,卻滿心歡喜地進了救助站。

看到醫生在給小流浪換藥,那瘮人的傷口使她滿心又變得憂傷起來。醫生換完藥,讓她抱一抱小流浪,她卻連伸手去撫摸它的勇氣都沒有,她怕觸碰它一絲皮毛,都會讓它增加疼痛,但好在它已經度過難關,精神很好,胃口也很好。

她出了救助站後,把小貓換藥後的照片發給了張律,但張律沒有回覆,可能在忙著學習吧!

她想著,慢慢撫摸著白雪王子柔順的皮毛,憂傷地一路走回去,但出來後這漫漫小雨卻使她傷春感秋起來。

這滿地的槐花雖然美麗又浪漫,但這是生命的脆弱,自然的殘酷,美麗的短暫。

它們一朵朵隨風落下,使她想起以前曾經讀過的一首詩,不覺吟歎出來“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寄言全盛紅顏子,應憐半死白頭翁。此翁白頭真可憐,尹昔紅顏美少年。公子王孫芳樹下,清歌妙舞落花前。光祿池臺文錦繡,將軍樓閣畫神仙。一朝臥病無相識,三春行樂在誰邊?宛轉蛾眉能幾時?須臾鶴髮亂如絲。但看古來歌舞地,唯有黃昏鳥雀悲。”

“美麗的女子,愁容滿面,在這春雨綿綿,槐花滿青磚的風景裡,實在是太美妙啦!哈哈哈哈…”一個充滿磁性的成熟男聲從身後傳來。

曉蓉疑惑地回頭去看,竟是那個大黑狗的主人老王!只見他今天穿了一件夾克衫,工裝褲,兩手插兜,斜嘴笑道。

“你也來看小流浪了?”

“是啊,哎!悔不當初喲!”

“知錯能改就好,哎,對了,那個影片你看到了嗎?”

“你說的那天你的貓救小流浪的影片啊?”

“嗯。你看到了嗎?”

“哎!鋪天蓋地的,隨便點個軟體,都是這個佔頭條了。你現在啊,哈哈!”

“怎麼?”曉蓉疑惑地看看他,等著下文。

“你現在出門要帶口罩帶墨鏡啦!你現在可是名人兒了!可不敢拋頭露面了!”說著老王痞裡痞氣地又斜嘴笑了一下。

“沒事兒,我那天晚上出門戴口罩了,人們都注意我的白雪王子,也沒人看我,那個影片基本也是拍的小動物們。我是想說,這新聞影片對你的生活…”

“你放心吧!我心大著呢!這點小事兒,風言風語的人不過是看場熱鬧,畢竟矛盾問題有看頭嘛!小流浪的所有費用我全包了,那些人還是雞蛋裡邊挑骨頭,說讓我包養小流浪!嘿!就是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的道德綁架!”老王聳聳肩,快步走了幾步,頑皮地像個孩子似的踢了一下路邊的石子。

曉蓉微笑著說道:“他們沒有權利沒有資格給你做決定,你不必把這些多管閒事到失了分寸的話放在心上。”

“我知道。可…我確實想養它,但又不想讓這些討厭的人得逞,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你覺得自己是喜歡小流浪,還是出於愧疚和憐憫,想要彌補一下?”

“嗯…”老王抬頭看了看灰暗沉悶的天空,緩緩說道“它有點像我。”

陽光燦爛地笑了笑,說道:“像我,它讓我想起小時候,我的童年。經常被壞人攔在衚衕裡,欺負我,辱罵我,搶奪我的錢和東西。”

“抱歉…碰到你的傷疤了…”曉蓉握緊了雨傘把,小心翼翼地說道。

突然一陣雷鳴震天,他回過神兒想給曉蓉說點什麼,卻扭頭看看曉蓉一臉愧疚不安的緊張神情,心想著到底是個小姑娘。

“沒事兒,這小流浪和我有緣,並不是所有受欺負的弱勢群裡都會軟硬兼施!”老王溫和如冬日暖陽地微笑著評論,眼神充滿了讚許和欣賞,溢位了眼角。

雨點突然變大,如同傾倒一般,還夾雜著些許小花生豆大的白色冰雹,和豆大雨點落在地上,噼裡啪啦地一陣亂響。

老王趕忙用夾克披頭,曉蓉開啟了雨傘,兩人躲到了一個商店屋簷下,看著瓢潑大雨下得極熱鬧歡快,兩人站在狹小的屋簷下,離得有些近。

曉蓉安靜地扭頭,想說點什麼打破著尷尬地寧靜。卻看到老王明亮的眸子,鷹眼如炬地抬頭看著烏雲密佈的天空,如同兩顆閃爍的明星,照耀到眼角的一小段疤痕,大約有兩公分的棕褐色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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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蓉竟對他起了強烈的求知慾,便鼓起勇氣開口道:“你眼角怎麼回事?”

“這裡?”老王回頭看看曉蓉,笑著指指自己的疤痕,曉蓉點點頭。

“是小時候被小流氓欺負的,把我摁在地上打,地上的啤酒瓶碎玻璃碴子扎到了,流了半臉血,我被打暈過去,迷迷湖湖聽到他們慌張逃跑,說把我打死了,哈哈!我回到家用水盆一照,連我自己也嚇了一大跳。”

“他們怎麼總欺負你?是你當時太小嗎?”

“我是個孤兒。”老王平靜地看了看吃驚又流露出心疼的曉蓉,微笑著轉移話題說道:“小流浪也很讓人心疼,我在工廠見過它,我看見過它媽媽的屍體,在馬路邊上,我看到時已經是一攤血肉了,不像是車壓的。”老王皺著眉頭,平靜地講述著,但曉蓉卻悲痛地抱緊了懷裡的白雪,白雪乖巧地換了個姿勢,繼續窩在她的臂彎裡。

“這個小流浪很愛它的媽媽,它守在它媽媽身邊三天三夜,我喂它吃的,它都看也不看。真不知道這麼小的它怎麼堅持那麼久的,有別的動物或者人靠近,它就兇人家。直到它的媽媽腐爛變臭,被蛆蟲蒼蠅啃噬掉,它才離開。”

“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黑牙竟然去咬它!”老王撫著腦門,懊惱著說道,“我就是加了會兒班兒,想著黑牙栓了一白天了,讓它耍耍,沒想到它會去咬小流浪!”

“它平時不這樣嗎?”

“當然,它很溫順的,從來沒欺負過別的貓狗,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說著雨漸漸小了,兩人便互問方向,做了簡單告別,各奔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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