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沒有立刻回答我的話，而是回頭觀望了一下弟子們的狀態。
發現他們正在運功療傷，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我看到，他的戰鎧上有兩道能量線穿出去，維持著那兩個光球，將兩名弟子守護的嚴實。
這手段若說和心念線無關，打死我都不信。
接下來，讓我沒想到的一幕出現了。
那人轉過身來，竟然無比鄭重的對著我深鞠躬一禮。
他在天坑那邊，我所處的位置距離天坑很遙遠，距那人大概一千五百米以上，距離這麼的遠，看到他這般詭異的動作，我的頭髮卻‘咻’的一聲豎立起來。
這場面太奇怪了些。
另一個方向，全冷庵示意芸香一眼後，揚聲大喊起來：“你是誰，為何會心念線……？不對，這是在心念線基礎上改良過的手段，針對戰鎧和能量光球……，本門並沒有研發出這種手段，你們怎麼會……？”
全冷庵驚駭莫名，即便她聰慧，也搞不清面臨的狀況。
就見那人直起了身子，轉了方向，對著全冷庵也來了個深鞠躬。
全冷庵並沒避讓，只是冷冷看著。
那人站直身體，又轉了過來，遠遠的看著我，凝聲說：“真是想不到啊，老朽於有生之年還能親眼得見傳說中的白髮鬼師方鋼和陰陽養鬼宗大能全冷庵，真是三生有幸。”
“你在說什麼呢……？”
我和全冷庵相隔遙遠卻同時噴出了這麼一句，被這人的話徹底搞糊塗了。
全冷庵和芸香距離的更遠，安全起見，她倆不會繼續接近那個神秘強者了。
都是視覺強悍之輩，即便相隔遙遠，其實，在我們的眼中，對方就如同在身前三米遠一般，任何細節都能看到，黑暗更不是阻礙。
“兩位，知道你們聽不明白，沒關係，老朽尊重你們，既然有這般千載難逢的好時機，不但方門主在場，甚至，陰陽養鬼宗的全冷庵和芸香師徒也在場，那就讓老朽送你們一程吧。”
“放心，下手會很痛快的，你們都感知不到疼痛，就已經身魂俱滅了，而世界將因為你們的消失變得更美好一些，哈哈哈……。”
對方看看我，又看看遠處的全冷庵，說出這番話來。
我的心沉落下去，這人所說的話喪心病狂且毫無根由，但直覺感到都是發自於內心的，不像是在說謊，而且，以他的地位和等級，似乎也沒有說謊的必要，那麼，就將他所言的當成是真話吧，這可就太讓人費解了。
聽他的話頭，和那兩個弟子一般，對我和全冷庵都相當熟悉，還帶著尊敬和久仰之意，這真是見鬼了！
記憶中絕對沒有和這般奇怪的異世界宗門打過交道，亦或者說，我覺醒的三生經歷有所缺漏？其實，還有沒回憶起來的部分？在那部分中，我和這個宗門結仇了，還是滅門級的仇恨？
不光是我，甚至，全冷庵也有部分記憶丟失？因為，這老家夥對全冷庵也是相同的態度，久仰之後就是要下手殺戮了？真是有夠扯的。
對方的態度太古怪了，讓我懷疑自己是不是並沒有從黑夢魘所營造的夢境中闖出來？眼前的一切是不是更深層的噩夢？
這樣一想，心頭更糊塗了。
但保命符不停傳來的提醒似乎在告訴我，並不是在做夢，就是實實在在發生的怪事。
“閣下且慢動手，本門主實在搞不懂你是怎麼一回事？生平不願做糊塗之人，聽你那兩個弟子所言，似乎，門派被我領著茅山鬼門給滅了？”
“先不問這件事為何自身沒有記憶，只想問一句，既然被滅門了，你們緣何還活著呢？若我真的要對你們斬盡殺絕了，豈會有漏網之魚？”
用桃木劍點了對方一下，凝重的說出這番話來。
“哼，方鋼，沒有冤枉你……，你沒有這方面記憶，是另有緣由，本宗主沒有義務告知於你。至於我們這些漏網之魚？這個可以實話告訴你，是因為，你這人虛偽的很，當初滅殺本宗的時候，我父親還是個孩子，你根本下不了手。”
“殊不知，宗門最核心的寶藏和秘籍，都在我父親的身上，這些年本宗主繼承父志，臥薪嚐膽，再度讓本宗壯大了起來，為的就是有朝一日滅了茅山鬼門。”
“當然，陰陽養鬼宗和其他宗派也都是幫兇，本宗都要打擊。”
“只是，你們的勢力太大了，很難成功罷了，但幸運的是，在此地遇到了你們，這是史上最大的機緣，本宗主必須把握住這僅有的機會，只要幹掉了你們，世界格局即將不同。”
我和遠處的全冷庵聽著這話，齊齊張大了嘴巴。
這話的可信度卻直線上升了，因為，我太明白自己是什麼心性了。
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對一個孩子出手的，芸香就是顯著的例子，芸香沒長大之前，即便她陰險妖邪，我都沒法親自出手。
這是性格上的‘弱點’，只不過，我不想克服罷了。
“很好，雖然我想不起來你所說的這些事，但聽起來確實像是我做的選擇。不會對孩子出手，這是本門主做人的底線。姑且當這件事是真的，我確實領著高手滅了你父親所在的宗門，但這裡面可就有大問題了。”
“你父親可是我冒著養虎為患風險所放走的人，沒有他自然就沒有你，而你，就是這麼報答當初給你父生路之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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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桃木劍指著那廝的臉。
“哈哈哈，方鋼，能言善辯的風格果然從未改變啊，這點父親說的很對。他老人家當然記著你給過生路，所以叮囑過老朽，要是有機會滅你，下手要快、要準，不要讓你感知到痛苦，這就算是報答當初的恩情了。”
“滅門之仇比海深，豈能讓私人恩情矇蔽雙眼？你是鬼門之主，當然明白公私分明的道理吧？”
我張張嘴巴，竟無言以對。
確實，公私本就應該分開來處理的，對方這樣的做法並沒有錯。
有問題的是，這段恩怨老子沒有印象啊，這就太古怪了。
遠處站著的全冷庵忽然說：“閣下，聽你說話，我姑且猜測一下，你應有七八十歲了吧？”
“不止，老朽虛度九十一載了，不過，道行方面還算不賴，延壽個幾百年不成問題。”
戰鎧老家夥淡笑著回答一聲。
“你所在的世界和我們所在的原屬世界，時間流速是幾比幾的比例？”全冷庵再度問了一聲。
老家夥有些驚訝的扭頭看看那邊的全冷庵，沉吟一下才說：“時間流速相同。”
這話一出口，我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等一下，時間流速相同？而我滅殺那個宗門時所放過的小孩，是你的父親？就算他結婚早，二十多歲就有了你，這也是一百一十多年了……。”
“搞什麼呢？一百年一十多年之前，世上還沒我方鋼呢，談何跑去異世界和你們結怨？難道，我那時候正在時間旅行不成？”
驚訝的無以復加，若說對方所在的世界，時間流速遠遠快過原屬世界也就罷了，老家夥九十多載光陰，沒準，我這邊一兩年就能對應上。
但人家親口承認了時間流速是相同的啊，這就出現大問題了！一百多年前，老子還沒有轉世投胎呢，哪來的恩怨情仇？
“唉。”
“唉。”
連續兩聲嘆息傳來，其中之一是遠方的全冷庵，她正用看缺貨的眼神盯著我，而另一位……？
我緩緩扭頭，看向站在旁邊抬頭看著我的小仙，她的眼神和全冷庵的一樣，帶著鄙夷和……憐憫？
天啦嚕，竟被這兩個傢伙給鄙視了！
我臉皮發燒了。
“方哥哥，你到現在還沒聽明白這事兒的前因後果嗎？說實話，我有些失望呢……。”小仙毫不猶豫的在我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
這是在秀智商嗎？
“小家夥，你很能嘚瑟是不？”氣的我直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