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銀絨醒來的時候, 發覺身處在完全陌生的方。
這裡很熱鬧,街市上摩肩接踵,車馬喧闐, 可民風彪悍,妖氣沖天,銀絨保守估計, 整條街上, 七成以上的行都妖。
妖族竟然能住在這麼繁華的方嗎?
銀絨心中詫異,打聽一番之後,才得知, 原來這裡距離鹿吳山很近, 鹿吳山便原本妖王宮殿洞府的所在, 與族修士居住的方相隔甚遠, 仙妖大戰之後,道行的大妖死的死,逃的逃,隱居山林,或大隱於世的居多, 一成不了氣候、沒甚野心的小妖,反倒存活了下來,留在處,隔一座鹿吳山, 與族修士井水不犯河水, 一直繁衍生息到現在,竟悄悄了如今的規模。
這裡與琵琶鎮距離也相當遠。
銀絨的衣錦還鄉之路,好像更難了。
不過也無所謂,這裡全妖, 他也覺得新奇,看路上那明目張膽露角,尾巴,或者乾脆用原形大搖大擺在街上亂逛的妖,銀絨也心.癢,於也大大方方露狐耳和尾巴,一路上收穫不少搭訕。
這時候,銀絨就不由得想起家師父對族的評價:“族修士就矯情。”即便在琵琶鎮那種三不管帶,很多還喜歡端,覺得床笫之事見不得的,連傾慕也羞於表達,更別提仙門管理的大城鎮。
這裡卻不,還走沒完一條街,直接了當問銀絨要不要雙修,或者誇口技術一流的,一隻手經數不過來了。
男女,妖也,當真民風彪悍。
銀絨被這陣仗嚇到的時,也一點舒爽——好幾個誇他的狐耳和尾巴好看呢——甚至產生了直接在這裡定居的衝動。
也只想想而,他終究還要回琵琶鎮,不為別的,家那位賭徒師父,還等養老送終呢。
不過,也可以在鹿吳城多逗留一陣子。
銀絨找了家客棧,決定先休整一番,填飽肚子睡一覺,明天再做打算。
待到躺在客棧房間的小床.上,銀絨仔細梳理了一遍這兩日的“奇遇”:他好像做了個夢,夢到城陽牧秋的師尊,與敘話,似乎還做了個夢中夢,夢到小時候竟然就與城陽牧秋見過,那時候祖宗還個風華正茂的……殺狂,像剛屠過誰的全家,渾身浴血,像獄裡爬來的修羅。
這個夢還不清晰,銀絨很懷疑他的真實性。
最後師尊承諾把他送走的事情,倒記得很清楚,果然一眨眼,就到了萬里之外的鹿吳城,既然祖宗的師尊手,然比祖宗要技高一籌,這看來,城陽牧秋應該不會追過來了。
也就說,他真的由了!
銀絨想到這裡,還一點小興奮,睏意全無,便從儲物鈴鐺裡掏雕刀,以及涅槃羽歲,準備再試一試。
城陽牧秋經在追過來的路上了。
他破開了山中突然現的迷陣,卻丟了銀絨,心中焦急,幾乎用了畢生所學,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銀絨的大致方位,便急追而來。
修士最慣用的‘尋氣決’,雖然最穩妥好用,侷限,只能一座城一座城廣撒網,好在城陽牧秋經能確定大致方位,至少將尋找範圍縮小十之八.九。
而微境老祖的權柄,也在這時候顯現來,城陽掌門向東南方向上所修真世家、門派,統統派發了“請求”——或者說“命令”——請(勒)求(令)各位道友共協助,找一隻名叫銀絨的小媚妖。
微境號令,誰敢不從?
這大的助力,大海撈針也不難事,一隻小狐妖,估計用不到一兩日的工夫便能找到,可即便如,城陽牧秋仍舊覺得度日如年。
第一次把銀絨弄丟的時候,他只覺家中空虛,十分想念那個追在屁.股後邊張口哥哥閉口主,嬌憨又狡黠的狐耳少年,甚至忍不住山親將他尋回,甚至模糊懷疑或許‘喜歡’他,甚至將這‘喜歡’宣之於口。
第二次把銀絨弄丟,他卻完全慌了。這一回,銀絨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的,這世間這等本事的物,他想不幾個,無量宗的範孤鴻,仁寰,亦或曾經幾次涉及欲傷害銀絨的妖王舊部十方剎……
城陽牧秋不敢想,卻控制不住不去想。只要想到家小狐狸身隕慘死的景象,他便不寒而慄,若其他親近的身隕,譬如包括師尊在內的千餘位微境門,他能隱忍蟄伏,為他報了仇,便能放下,若換成他一手培養的親傳弟子,也,仇要報,日子還要過。
可銀絨不,他根本無法接受他的消失。
這時候,城陽牧秋才恍然明白,也許對他不‘可能喜歡’,而‘非他不可’。
經過漫長的等待,大小門派、世家,陸陸續續給他回覆了反饋,待到兩日後,最後一個小門派,也給了的回覆:“沒找到,一絲蹤跡也無。”
城陽老祖震怒,“辦事不利”的修真界眾門派無不噤若寒蟬,唯一個,非不躲,還膽大包天找上門興師問罪。
陳向晚第一次與城陽牧秋發生那麼激烈的爭吵。
在“你屢屢欺辱他也就算了,竟然還弄丟了他”的指責中,城陽牧秋竟突然偃旗息鼓,奪門而。
陳向晚只當城陽衡被戳中了痛點,無話可說,乾脆也不理會他,親帶萬劍峰的,重新毯式搜尋。
城陽牧秋卻突然靈光一現,俗話說雁過留痕,修真世家庇護的領土上沒,那別處呢?那三不管帶,荒山野嶺,或……最遠之處,鹿吳山另一側呢?
銀絨對於滿修真界找他找瘋了的事情,全然不知情,第五次雕刻失敗之後,決定收起涅槃羽歲,門逛逛。
鹿吳城真的熱鬧趣,物價比微境便宜得多,肉全大塊,酒都大碗。銀絨痛痛快快啃了一隻肥雞,喝了兩碗黃湯之後,整隻狐都飄。
他腳步虛浮往妖最多、最熱鬧的方鑽,期間還悄咪.咪凍傷了一個準備趁他酒醉佔他便宜的鹿妖。
銀絨愈發覺得現在要修為修為,要靈石靈石,春風得意馬蹄疾。
春風得意的胡公子,憑直覺,暈暈乎乎扎進了秀春樓。
秀春樓鹿吳城裡最大的小倌館,銀絨剛來兩天,就滿耳秀春樓,說這家小倌館裡環肥燕瘦,從清秀孌童到威猛大漢,再到動物原形,應盡,客的要求或癖好沒滿足不了的,集休閒娛樂與陶冶情操於一體,連鹿吳山另一頭的族修士,也大把持不住,偷偷過來春風一度的。
總之盛名在外。
銀絨趁酒勁兒,便徑直趕過來,決定見識見識。
秀春樓的老鴇青茗郎見多識廣的,因為生意做得大,用不他事事親力親為,所以只接待大客戶的時候,才親迎客。
今日純屬巧合,起因一位大妖包了他樓裡的頭牌幾個月,上品靈石流水似的往裡送,最後終於決定花一筆大的,直接為頭牌贖身。
頭牌這兩年風頭正盛,老鴇還指望他多做一陣子搖錢樹呢,然不願意放,可惜恩客個金身期的大妖,他得罪不起,今日剛送走了,心裡煩悶,所以到大堂裡坐坐。
沒想到沒坐一會兒,就一眼看到個絕頂漂亮的紅衣公子。
多漂亮?那小公子走進門的時候,整個大堂都安靜了一瞬,不嫖.客,連小倌也直勾勾盯他。
青茗郎經多見廣,一眼就認這只靠吸男陽氣修煉的極品媚妖,一團扇拍開迎客的龜公,親迎了上去,就聽那小公子滿嘴酒氣,嚷嚷:“把你樓裡活兒最好的美兒全叫來,胡老爺要包場!”
青茗郎一愣,旋即笑得花枝亂顫:“胡老爺誰?莫非你?哈哈哈哈小公子莫要跟奴家開玩笑了!”
銀絨瞪了青茗郎片刻,忽然道:“怎麼覺得你好熟悉……你的氣質,點像我師父啊。”
他師父東柳道君可男可女,而眼這一位老鴇,則不男不女。
不男不女的青茗郎笑得更歡快了,一邊招呼龜公上茶,一邊親.親熱熱挽銀絨往樓上走:“小公子隨我上樓,去雅間詳談。”
銀絨任由他拽,眼睛卻沒閒,只覺這秀春樓比老家的紅袖樓大十倍還不止,奢華百倍餘,眼睛都不夠用了,酒也醒了一小半,“你這裡貴嗎?打茶圍多少靈石?”
窮慣了的鄉下小妖,忽然沒那麼信了,意識到一口氣叫上那麼多美兒□□,恐怕要大.血,來都來了,至少得打個茶圍再走,不然也丟臉了。
青茗郎果然報了個讓狐咋舌的價格,卻緊接說:“既然我像你師父,便與小公子緣,提靈石就俗了!咱交個朋友,這頓我請,來吶!上最好的酒菜!沏今年的新茶!”
銀絨便這被不由分說架進了房間,青茗郎捻蘭花指笑道:“嚐嚐咱這兒的拿手好菜,別客氣!胡公子吧?公子貴庚?聽口音不像本妖,來咱鹿吳城投親戚還找朋友,還單純來玩的?從就聽說過咱秀春樓嗎?”
銀絨被兜頭蓋臉砸了一堆問題,雖然喝得暈暈乎乎,仍舊本能保持警惕,半真半假搪塞過去,連真名都沒敢報。
青茗郎也不介意,吩咐小子斟酒添菜,熱情得不行,客套了一番才入了主題:“胡小公子,我青茗做老鴇一百餘年,把秀春樓經營得名滿天下,明不說暗話,喜歡單刀直入,若冒犯,公子原諒則個。”
銀絨忙道無事,說無妨。
青茗郎:“這的,如果奴家沒看錯,小公子應該修採補之術,而且那種只採補元陽的,就,下邊那個?”
銀絨並不覺得冒犯,反而佩服道:“厲害厲害,一眼就被你看來了。”
青茗郎拿帕子掩了嘴,得意笑說:“小公子謬讚了,這何難,不過見的多了。”
“小公子方才說,要所美兒一併伺候?還專門要活兒好的?”
銀絨摸.摸鼻子,底氣早就不足了:“吃了酒胡說的哈哈,其實也不用……”因為我可能消費不起。
“小公子不必害羞!”青茗郎察言觀色,心裡經了數,卻不點破,給銀絨留足了面子,隻字不提錢的事,說,“其實以小公子你的條件,何必浪費靈石到咱這裡消費?只要你招招手,願意做裙下之臣的,能從咱鹿吳城排到微境!”
聽到“微境”三個字,銀絨險被茶水嗆到,咳咳咳好半晌,說:“不行不行!路上隨便拉一個,那不難,我一定要找個經驗的,活兒好的!”
青茗郎沒想到這位白白.嫩嫩的小狐妖,對活兒好這麼執,也不知經歷過什麼,心裡不由得多了兩分憐愛,捏手帕子拍胸脯:“想找活兒好的還不容易?三條腿的□□不好找,會伺候的男滿大街都!”
“小公子,我的意何必花錢找男,以你的姿色,應該賺錢找男啊!”
“實不相瞞,秀春樓剛走了個頭牌,我正發愁,你若願意來我這裡做事,價錢好說,而且你媚妖,在小倌館裡修煉不得天獨厚嗎?咱各取所需!”
“可……”銀絨猶豫道,“我怕遇到不行的客。”若再遇到個城陽牧秋那的老童子雞,憋了幾百年拿他開葷,他恐怕放棄採補術,改去修佛的心都了。
“這點你放心!”青茗郎,“以小公子的絕色姿容,我怎麼捨得讓你隨便接客呢?然先造勢,文火慢燉,把名聲打造來,再……這不用你操心,你只需偶爾露個面就好,到時候為了一親芳澤的男,必然多如過江之鯽,到時候就咱挑客,不客挑咱!”
“你放心,我青茗混跡煙花之半輩子,早練就了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哪個器大活好,保準給你挑的恩客個個會伺候,還風流倜儻!”
也就說,雙修、美、妖丹、靈石……一應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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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怎麼?”
銀絨被青茗郎這一章巧嘴給說心動了,矜持動了動頭頂毛絨絨的狐耳:“那食宿你也全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