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月牙形傷疤!她小臂上有個月牙形傷疤啊!和評書裡的故事一樣。”有尖的人瞧見, 高聲喊了出來。
“有這麼巧的事嗎?那該會根本是什麼故事,而是真人真事吧!”人群裡有人開始起鬨。
銀絨聽到起鬨的人聲音有點耳熟,憨憨的, 嗓門很,很像是他那位兔精朋友羅北的聲音。這些日以來,無量宗各茶館在說負心漢的故事, 街頭巷尾在心疼那位‘糟糠之妻’, 唾棄‘負心漢’,這麼巧,看到一個美貌少婦, 幽怨地叫“鴻郎”, 一聽是個有故事的女人, 被有心人一起鬨, 家的胃口一下被吊起來了!
範孤鴻一認出了蘭梔,這麼年了,這女人竟然還沒死?居然還找到了這裡來,真是晦氣!他是動了殺心的,可他若真在眾目睽睽之下動了手, 豈是打自招?
範孤鴻只慌亂了片刻,決定抵死認——世人會相信品格高潔的無量宗掌門,還是相信一個來歷的女人?更何況,他還有妻的支援, 稍後打發那女人之後, 請方姝蘊站出來,為他說幾句話,事情完美解決了?
範孤鴻定下心神:“這位姑娘,想必是認錯人了。”
蘭梔:“鴻郎, 我為了你,叛逃師門,父母決裂,在你備考無量宗外門弟的時候,是我照顧你的飲食起居,一照顧是三年,你竟然忘了嗎?”
範孤鴻一句一派胡言剛出口,要聲嚴厲色地用道理教育她,卻沒想到臺下的看客被這句簡簡單單的話挑起了格外激動的情緒。
“叛逃師門?父母決裂?”
“考取外門弟?她是那個女主角啊!”
“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該會是照著評書內容來碰瓷的吧?”
“這女人是誰,從來沒聽過這號人,藉機詆譭無量宗掌門的罪名可小!”
“若是真的,範孤鴻配為人!”
蘭梔步步緊逼:“我胳膊上的傷疤,是因為會做飯,被瓷碗碎片割傷的,你說這月牙形狀醜,還漂亮得緊,每次做那種事的時候,你總喜歡親吻這裡!”
臺下一片譁然,這是他能免費聽的內容嗎?比說書先生講得還刺激啊。
範孤鴻一張老臉綠了:“胡說八道!有損斯文!諸位!她若真我範某有染,也該有幾百歲了,可她修為平平,為何還能青春貌美?這是很容易揭穿的謊言!說!是誰派你來的?為何要攪亂我無量宗的盛會,你是否妖族有什麼關係?”
蘭梔衝著臺下高聲說;“想必各位已經聽過我鴻郎的故事,很想聽後續吧?”
蘭梔慘然一笑:“我本是名門派的音修,尤擅琵琶,以音律傷人於無形,至於師門……我有負師父的栽培,沒臉提及,那時候,我有了他的孩,執意生下,師父準我因私情荒廢道……我後悔沒聽師父的話,但已經晚了,因為陪著他四處奔波,孩沒有保住,身體也受損,後來……後來的故事你在茶館裡聽過,後來,他順利入無量宗,並很快得到了一位峰主的賞識,破格提升為內門弟,內門弟的機會更,他在一次宴會上,遇到了南山派小姐——”
“一派胡言!你住口!”範孤鴻這回是真的動了殺心。
可一柄雪亮的長劍在他面前攔住了去路,南山派方掌門,也是他的岳父人,面無表情道:“範掌門,何妨等她說完?”
範孤鴻看了看方掌門,又看了看方姝蘊,忍著氣收了手,可臉已經憋成了豬肝色。
有方掌門坐鎮,蘭梔更膽了:“他對方小姐謊稱自己並無婚約,為防我鬧事,又是威逼,又是利誘,最後,我妥協了,拿了他給的靈石,換成駐顏丹。”
“我因為小產後常年奔波,為了照顧他放棄修煉,修為早如從前,我順著無量宗的地界,一路向北,越過雪窟谷,聽說有個叫琵琶鎮的地方,好我的武器是一把琵琶,諷刺的是,為了活命,我將武器當掉,廢了一身修為,改修採補術,在琵琶鎮的妓院裡……你是想知道我為什麼幾乎沒有修為,如廢人一般柔弱,卻容顏老嗎?因為啊,一彎玉.臂千人枕——”
“住口!”範孤鴻,“你在這裡信口雌黃,有什麼證據?”
範掌門求錘得錘,蘭梔當即亮出一塊鴛鴦玉佩。
玉佩太小,臺下之人看清楚,但方掌門一把奪過,很識貨地說:“青絲誓?”
臺下一片譁然,青絲誓是種特殊的法術,男一生只能發一次,若是以發誓者的靈力催動,則可重現誓言。
當即有人起鬨:“範掌門若是問心無愧,對其輸入靈力,看是否能重現誓言?”“錯,青絲誓做得假。”“你敢輸入靈力,我信你!”
蘭梔定定望著範孤鴻的睛:“沒想到吧,我沒有死,還一直留著。”
方掌門將玉佩向範孤鴻遞過去,面上已有了怒意,而範孤鴻自然敢去接,而是將求救的目光投給自家道侶。
方姝蘊猶豫片刻,如他願地站了出來,範孤鴻要鬆口氣,卻見方姝蘊接過那玉佩,捏在手中,靈力運轉間,通透的鴛鴦玉佩上閃出流轉的光華。
猝及防的,屬於年輕的範孤鴻的聲音清晰地傳出來:“梔兒,我向你許下青絲誓,一生一世一雙人,山無稜天地和,此生絕相負。”
“……”
“……”
範孤鴻的臉色難看極了。
“我白了!因為方夫人受了範掌門的靈力滋養,以由她來向那塊玉佩輸入靈力,範孤鴻本人無異,也能夠重現誓言!”
範孤鴻怒道:“姝蘊,你——!”
方姝蘊卻比範孤鴻更加委屈,她捏著玉佩的手在顫抖,可置信地望著自家道侶,指控:“你竟然、竟然這般對我!這麼年,原來你是在騙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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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方姝蘊滾滾地落下淚來。
範孤鴻啞口無言:“我……”
方姝蘊:“當年,你我在南山派家宴上偶遇,妾身的帕掉了,險些被風吹到山崖下,是你御劍而行,替我追回來,我至今記得,你回來時,衣袂上掛了一朵紫銀蓮,你對我說,很少同姑娘家講話,以很緊張,可你、竟有妻氏!你瞞了我這麼年……”
範孤鴻:“你聽我解釋——”
方姝蘊紅著圈,對當年的樁樁件件娓娓道來:“你說並知道我是南山派小姐,如今看來,也是謊話吧,你若在乎我的出身,為何要我求著父親幫你取得掌門之位呢?範孤鴻,你生活得越久,我越看透你,比如最近,我本來好好的,你卻一定強行給我輸入靈力,對外宣稱我已病入膏肓,又一次壽元將盡。我真知道你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要我怎麼信你?”
範孤鴻臉上的愧疚之色盡褪,怒意重新席捲而來:“方!姝!蘊!你——!”
這女人,哪裡是因情受傷,她分是故意當著眾人的面毀掉他!是了,他在宗門之內,目張膽地叫美貌女弟作陪,方姝蘊撞見過幾次,也無動於衷,分早對他沒感情,在乎,方才那副受打擊的樣本違和……
她是想故意毀了他!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般對我?”
方姝蘊猝及防被他一把拽懷裡,驚慌失措地叫出聲,卻在貼著範孤鴻時,帶著恨意小聲說:“這麼年,你我之間早沒了感情,你在外如何我管,我只做我的掌門夫人,原本可以井水犯河水,但你該動我妹妹。”
及範孤鴻辯駁,方姝蘊已經被她父親搶了回去,方掌門怒道:“姓範的,你休要得寸尺!我女兒倘若傷了一根汗毛,先問過老夫的劍!”
“夫君,你竟然如此狠心,方才是要殺了我嗎?”方姝蘊哭著說。
蘭梔還在添油加醋:“他原本是無情無義之人!被你說穿了他的心思,怎能惱羞成怒?”引起臺下一片附和,有那麼一刻,範孤鴻甚至有種錯覺:自己像是一出戲裡的丑角,被人追著喝倒彩。
範孤鴻暫時能對方姝蘊怎麼樣,便想對蘭梔洩憤:“賤人!當年該殺了你!”
蘭梔驚慌之下,絕望地閉上了睛,心裡卻竟然有種解脫般的快意:她即便現在死了,也已經報了仇!讓那負心漢付出了代價,痛快!
可預想中的痛苦並沒有來臨,城陽牧秋以肉.難以辨認的速度擋在她面前,替她接下了範孤鴻的那掌。
說英雄救美時的標準姿勢是橫抱,可這位救了她的天降英雄,等範孤鴻反應,拎雞崽似的,將蘭梔拎離了範掌門的攻擊範圍,回到了人群裡。
範孤鴻怒可遏,“你——城陽衡!這一切是你策劃的!”
城陽牧秋懶得他廢話,此時也遮掩身份,揚聲道:“範掌門,你還是先向你岳父人解釋,為何要欺騙、打殺他的女兒吧。”
“我何曾打殺姝蘊,方才過是怒急攻心——”
城陽牧秋懶洋洋地打斷他:“家務事我等便摻和,沒興趣聽你狡辯。但你故意找藉口延誤討.伐妖的時機,年來妖族勾結之事,應該給天下道友一個交代吧。”
“趁著今日人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