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歌能在開頭的時候創造出這樣的感覺，李振僅僅是唱了幾句，可那歌詞把故事勾勒得很好，點明了天氣，也點明了空間，最後透過“傻傻兩個人，笑得多甜”這句歌詞，給人懸念。
最關鍵的還是——李振的聲音和唱法，沒有誰能比他適合這樣的歌曲。
臺下的周秋月和方菲面面相覷，她們分明不在附近，可還是在第一時間找到了對方的面孔。
今天的比賽，明顯是要和路揚進行比賽的，剛才的兩首歌都沒有路揚的作品出現，李振的這首《陰天》是第一首，可光是這第一首《陰天》的第一段，就......
讓兩人覺得有點困難了。
這時方菲無奈地聳聳肩，周秋月也無奈地聳聳肩。
而這一幕，被攝像師拍下來，直播介面裡也有了節目效果。
「給攝像加雞腿！」
「攝像直接拍表情了，聯絡上剛才周秋月說的賭局，路揚給李振寫的這首歌，真棒啊。」
「路揚很好，但這首歌還是要李振。」
有粉絲進行分析：「你們沒發現麼，原來李振的那種唱法和聲音，其實並不算大眾，可自從路揚給他一首《山丘》之後，我們好像發現了新大陸，李振是真適合這樣的歌曲啊！」
「我持反對意見，李振厲害，但路揚在我心中更牛一些。」
也有粉絲進行理性探討：「古人都說，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能讓李振開闢新天地的是路揚，而且這首歌和《山丘》......其實都是很棒的作品好吧。」
「......」
彈幕上都是誇的。
現場的觀眾們倒是沉默得多，畢竟現場的氛圍要比直播更好，聽著李振的歌聲，他們總覺得身臨其境，能想想到自己躺在床上思考人生的時光，也想著曾經和戀愛物件的點滴又到分道揚鑣。
而臺上，李振還在唱：
“開始總是分分鐘都妙不可言，
誰都認為熱情它永不會減，
除了激情褪去後的那一點點倦，
也許像誰說過的貪得無厭，
活該應了誰說過的不知檢點，
總之那幾年，感性贏了理性那一面......”
這大概才是真正的歌，臺下，有些年紀的男人半仰著頭看天，他聽著李振的歌聲，心裡面想著歌聲裡的歌詞，也想著自己身上的事兒。
他沉默的原因是想到了傷心事，世上千萬字，可情字最難解，他也曾擁有過很多段戀愛，青梅、同學、又或者後來認識的朋友，他有過太多的物件，也有過太多的經歷。
每一段戀情都像歌裡說的那樣，剛開始總是甜甜蜜蜜，似乎有說不完的話，那感情似乎也是要日漸升溫，彷彿能一直儲存下去。
可事與願違，久了總會出問題，總會有裂縫，也總會分開。
以至於他還是孑然一身。
他想過很多的原因，一段段的戀愛總能解決出經驗，他也想過要理性，都是以結婚為目標的成年人了，說到底都要理性，可他理性不了，遇到喜歡的姑娘，誰又能理性得下來。
那理性終究是要被感性戰勝。
這時臺上的李振還在唱：
“陰天在不開燈的房間，
當所有思緒都一點一點沉澱，
愛恨情慾裡的疑點盲點，
呼之欲出那麼明顯，
女孩通通讓到一邊，
這歌裡的細微末節就算都體驗，
若想真明白，真要好幾年......”
如果說現場的觀眾因為現場氣氛的緣故頗為感性，那麼彈幕上的直播觀眾就更為理性得多。
這幫傢伙把“6”字刷屏的同時，已經開始從《陰天》的歌詞開始討論藏在歌裡的故事了。
「我感覺挺慘啊......」
「這歌詞裡的故事，好像總有點出軌的味道。」
「可不是嘛，你們瞅瞅前面的“活該應了誰說過的不知檢點”，再看看後面的那句“愛恨情慾裡的疑點盲點，呼之欲出那麼明顯”，感覺就是在說出軌。」
也有人持不同的聲音：「除了出軌，其實還有種可能性，那就是歌詞裡的“我”，在陰天不開燈的小房間裡思考著愛情，他大概是失戀了，分明走了出去，可內心還是會難受，於是開始浮想聯翩。」
「管他呢，歌好聽，反正我沒聽懂。」
「別懂了，有人沒聽懂，有人已經是歌裡面的人。」
「......」
直播間裡的彈幕倒是和諧的多，沒有什麼節奏黨之類的，畢竟大家都是互相推擦邊的好兄弟關係，再加上下班後過來聽幾個小時的曲，圖的就是個身心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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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關鍵的是——
《歌手》裡的選手們，說到底都不是什麼流量明星，沒有什麼腦殘粉絲，該有的就有，沒有的就沒有，大家老老實實的承認，打不過就打不過，唱得好就誇。
總之就很和諧。
至於李振當然不清楚其他人的想法，他現在就這麼老老實實的唱功，他也擁有過很多的愛情故事，算得上有閱歷的老男人了，這種人，當然能把歌裡面的情感，輕鬆地唱出來：
“回想那一天喧鬧的喜宴，
耳邊想起的究竟是序曲或完結篇，
感情不就是你情我願，
最好愛狠扯平倆不相欠，
感情說穿了一人掙脫的一人去撿，
男人大可不必百口莫辨，
女人實在無須楚楚可憐，
總之那幾年你們倆個沒有緣......”
現場，已經有怨種拿出了紙巾擦拭眼淚。
他是絕對的曲中人，聽著歌詞，好像就在聽著別人在講著關於他的故事——
寧峰，今年三十有二，並不算年輕的年紀，未婚，但有女友。
今天的現場他是帶著女友來的，可聽到歌的那一刻，還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只能抬頭望天確保眼淚不會流下來，也確保身邊人沒能感受到自己的情緒變化。
雖然身邊已有新人，但他還記得之前的人，人是會留戀的動物，如果過去的事兒什麼都不能去回想，那之前的所有經歷都會變得沒有任何意義。
他想了——
想著前女友，那時候已經開始談婚論嫁，可各種問題還是被放棄，那是辦公室戀愛，從同事開始，由變成陌生人結束。
寧峰本以為這事兒翻了個篇，永遠不會再想起，可當他想著好好迎接接下來生活的時候，卻收到了對方的婚禮請帖。
對方甚至給他發了私聊——「曾經你說過想看我穿婚紗的樣子，現在我真的要穿了。」
寧峰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時候的心情，對方結婚，新郎不是他，可那時候的兩人已經早就互相放手了，都快成為陌生人。
但他最後，還是去了。
那天他穿了裁剪合身的西裝，看到了穿婚禮的她，也看到了曾經的同事，他還記得那些同事看向他時的怪異眼神，可除此之外他什麼都記不住了，就連婚禮上的歌，也分不清是祝福那對新人，還是宣告著他們關係的完結。
可能.....
真的是沒有緣。
“歌很好。”寧峰的身邊，他的女伴試探性地說。
“嗯。”寧峰重重點頭，可他的鼻音出賣了他的情緒，他到底是感覺到心酸了。
只是現在這情況，被現任發現那樣的事兒其實很不好，他不知道該怎麼挽回，這時候慌張地看向她。
他想要解釋，可一時間什麼狡辯的言辭都想不出來，只是半張著嘴巴愣在原地。
這時李振的歌聲響起，已經到了歌曲的結局：
“當所有思緒都一點一點沉澱，
愛情究竟是精神鴉，
還是世紀末的無聊消遣，
香菸氳成一攤光圈，
和他的照片就擺在手邊，
傻傻兩個人笑得多甜，
傻傻兩個人笑得多甜。”
分明已經唱完了，可寧峰的耳朵裡還是聽到了一聲不算歌詞的“哼”，那聲音像是嘲笑他人又像是自嘲，聽著又像是唾棄愛情。
總之耐人尋味。
“那什麼。”寧峰旁邊的女伴說，“過去的就過去了啊，起碼我們現在沒問題的，就算以後出問題，那也要想著解決問題。”
“嗯嗯。”寧峰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回答，只是點點頭敷衍。
“你要是心裡過意不去的話，我昨天看上了個包。”女伴又說，“算了算了，先拍個照片吧，李振這首歌唱得超棒。”
手機在他們的面前豎起，螢幕上顯示著兩個人的臉，寧峰在鏡頭前擠出微笑，分明是強顏歡笑，可看起來還是笑得很甜。
像是很久以前就做過無數次的事兒。
他搞不懂這算不算輪迴。
...
李振的表演結束了，他衝著臺下的觀眾微微鞠躬，就跑到預備席。
並沒有什麼好說，也沒有什麼好主意的，這舞臺就是拿歌來進行對比的，唱得好就有票，沒什麼好拉的。
只不過......
還是要炫耀一下的。
趁著樂隊上臺準備的時間，他跑到路揚的身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剛才還行吧？”
“很棒。”路揚由衷點頭，“特別是最後那一聲‘哼’，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自然而然。”李振聳了聳肩，“在歌裡藏態度嘛，你給的詞全是關於愛情，而且哼字和那態度差不多，就......哼出來了。”
“厲害。”路揚豎起了大拇指。
他第一次聽李宗盛唱《陰天》的時候，李宗盛也自然而然地哼了一聲，那聲音絕對算得上畫龍點睛之筆，直接給歌提升了一個檔次。
而現在，李振也同樣的哼了出來。
雖然兩個人的聲線和唱法終究是有區別，但......
那《陰天》的故事，李振也是用自己的方式給觀眾們演繹出來了。
這倒是讓路揚有點壓力山大。
《陰天》VS《晴天》。
聽起來就讓人覺得血脈噴張的對局，兩首關於天氣的作品，而且都是高質量和多數人喜歡的歌。
沒比之前都說不出勝負，但......
路揚能影響勝負。
首先是要他唱得好。
“怎麼不說話了？”李振還在閒聊著呢，“你那首《晴天》，應該是和《陰天》的感情不一樣吧？”
見路揚不回覆，李振滴咕著，“如果兩首歌感情不一樣的話，那就很好比較，完全看誰的情緒渲染得更好，如果一樣的話那就完蛋了，都是好歌的話很難選，不過看《歌名》，應該差很多。”
路揚側著頭看他：“......”
“你這是什麼眼神？”李振突然愣了一下，“你唱的不是《晴天》嗎？”
路揚點了點頭。
“那你這眼神是什麼回事？”
“站在晴天裡，想著雨天。”路揚嘆了口氣，“懂了吧。”
“懂了。”
李振想都沒想地點頭。
說白了，路揚這首歌也是傷感的。
就是這傢伙也太會搞花招了，如果不是路揚接下來要登臺演出的話，李振還真想質問這傢伙，說好的晴天，怎麼歌裡又唱下雨天了。
但現在，他根本沒問的機會。
樂隊組建好了，路揚上臺。
臺下的周秋月和方菲默默地坐正，如果說李振剛才表演的《陰天》證明了路揚的實力，那他現在唱的這首《晴天》才是影響他們之間比賽的關鍵——
今晚，總要有個人康慨掏錢。
只不過，方菲默默地搖了搖頭。
她必須承認剛才李振唱的《陰天》驚豔到她了，那樣的歌曲是今晚的最強歌，還沒出來她就敢下這個定義，放眼當下的樂壇，能與《陰天》都上兩輪的歌曲屈指可數。
有《陰天》珠玉在前，《晴天》又在它剛剛表演結束的後面上場的。
票數方面明顯會受到影響。
但是......
方菲已經想請客了。
不說其他的，光那一首《陰天》，她請客也能請得心甘情願，至於路揚接下來的歌曲，她倒是沒有太大的興趣。
畢竟都在回味。
「教父吃虧了。」
「確實，我現在還在想著《陰天》的歌詞。」
「李振那首歌唱得太好了，我爸聽完歌之後直接跑廁所抽菸，還被我媽說了一頓，現在這兩吵架呢。」
「我超，孝子，你爹媽吵架你不去勸架？」
「待會去的，我現在先聽聽教父的歌，如果沒《陰天》那個質量，那我等重播了。」
「......」
就連大多數彈幕也有著不看好路揚的心態。
情理之中的事兒，可臺上的路揚，絲毫沒受任何的影響。
他伸出手掌收了收，對著身後的樂隊老師示意可以開始，這時鋼琴聲響起，像風吹過山野，撫動麥穗，最後在校園裡吹動落葉。
「這前奏......」
「絕了！」
「這前奏一出來，我突然覺得這首歌可以！」
「夠抓耳！」
「特麼的，光是這前奏，我都不想走了啊，我爹媽還在那吵架呢，我先聽歌吧，聽完再去勸！」
...
來個結局可能性。
我抄個書評。
謝謝。
磕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