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志渡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是去年被蕭裕籤進微信大文娛名下的，雖然那裡的藝人主力軍都是年輕人，但如他這樣的，在娛樂圈混過一段時間的老人也不少。
雖然都是拿來當配角。
但至少有戲來演。
今天的試鏡，坦白了說，其實張志渡是不請自來。
《狂飆》劇組老早就進行了廣撒網行動，把部分劇本發給了大部分他們看得上的演員，想來就來，不想來就算。
而張志渡也是那廣撒網的其中一員，只不過在準備前往試鏡的時候，又被蕭裕那家夥拉過去談話。
“你們應該看過劇本了，路揚寫的，那家夥寫這種東西是有一套，想來你們應該會感興趣，別擔心，我不是阻止你們試鏡的，只不過到時候要小心了，別給路揚那家夥把人挖走了。”
蕭裕的話至今還歷歷在目。
張志渡當時聽到那句話的時候，是丁點都不信，他和另外幾個試鏡的傢伙都是沒流量沒名氣的老人了，哪有什麼公司會想著挖人，如果挖......
那去也能去。
但那也只是想想。
誰知道路揚來真的。
“那個......”張志渡猶豫了好一會，“如果不加入你們公司的話，可以出演高啟強嗎？”
路揚回答得不假思索：“可以啊。”
“那我不加。”張志渡果斷拒絕。
“你不打算聽聽條件？”路揚說，“還有你不加的原因是什麼，我們公司很自由的，你看裡面那些人，就算沒戲演，也能提高自己。”
“不了。”張志渡搖搖頭，“我之前快吃不上飯的時候，是蕭總給了我一口飯吃，雖然也演了很多我不想演的角色，但至少能讓我有戲演，能讓我日子好過些。”
路揚看向張志渡的眼神越發欣賞了。
知恩圖報。
這人可以的。
“沒事。”路揚聳聳肩，“當時籤你進微信大文娛的是誰？”
“蕭總。”張志渡的回答不假思索。
“那你進去看吧。”路揚拍拍張志渡的肩，“都是一家人。”
張志渡：“？”
去裡面上課不是清路公司的人的權利嗎？
怎麼他們又是一家人了？
路揚認真地說，“不過你要保證一件事，《狂飆》之後，別和原來的公司重新談合同，不然以後的違約金太高，有點扛不住。”
張志渡：“......”
他不太理解路揚的意思。
“那個......”張志渡又說，“路總，我現在真沒有打算換公司的想法。”
“我知道啊。”路揚聳聳肩，“你記蕭裕的恩嘛，沒事，反正我也要把蕭裕挖過來，到時候你和他一起過來就好了。”
張志渡：“......”
怪不得蕭裕三申五令不要被挖去路揚公司，合著一切原因在這裡呢，沒想到路揚這個傢伙都把主意打到蕭裕頭上了。
“去吧去吧，我回家之後把劇本發給你。”
路揚說完就走了。
他還要為下一期的《歌手》做準備。
...
他還記得那天唱完《青花瓷》後，和章海的談話。
那個傢伙，雖然嘴上一直說著“不行啊”、“現在的觀眾不買單啊”、“搖滾已經和死差不多了啊”......
還有就是意思差不多的那句“你小子還會寫搖滾？”
路揚都記下了。
他的確不會寫搖滾，可是他會抄，也想在公司內部拉上幾個歌手組個樂隊。
所以現在開抄唄。
他走到樂器室，拿起了吉他試著彈奏。
大概是很久沒有彈奏吉他的緣故，他的手法有些生疏，但是沒關係，彈了一會兒就熟練了。
只不過......熟練的時候，門外站著人。
是章海。
“聽你這旋律，跟十幾年前的搖滾很像。”章海澹澹地說，“怎麼，下一期打算唱搖滾？”
“嗯啊。”路揚不假思索地點點頭，“不唱搖滾唱什麼？”
“不就是激了你那兩句話嘛。”章海大大咧咧地坐在路揚的身邊，“至於嘛，至於直接唱搖滾，然後讓自己金身被毀麼？”
“金身被毀？”路揚重複著章海的話。
“可不是金身嘛。”章海兩手一攤解釋著，“出道就是巔峰，而且是一直保持的巔峰，你寫的每一首歌都有人喜歡，弄的電視劇和綜藝都有人看，怎麼都是當年最火的東西，你從有名氣開始到現在就沒有失敗過，何必呢，何必要為了爭口氣去搞搖滾？”
“所以你認為，我新歌唱搖滾，是......失敗？”路揚眼睛稍微大了一些。
“要不然呢？”章海聳聳肩，自信十足。
“有這個可能。”路揚點點頭，“要不......你下場比賽挑我？”
章海：“......你想我死啊！”
他下一期擱下位區了，到時候如果再失敗，就是要被節目組踢回家了。
雖然唱功比路揚強的選手的確有幾個，但那些選手裡誰最危險，那每個人都會默契地說出路揚無疑。
沒有其他的原因，完全是因為這傢伙每一場都唱新歌，而且他的新歌質量已經得到了認可。
拿的都是好歌，還都是爆炸的歌，這誰不害怕啊？
“我下一首唱的搖滾啊。”路揚把不以為然，“你怕什麼？”
章海：“......”
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有些道理。
國內真沒多少搖滾的忠實聽眾，在流傳度方面，流行歌比搖滾歌曲要強了太多太多。
好像......
他真能挑路揚。
而且......
挑完路揚，那破路揚金身的人，不就是他了？
章海就這麼一想，小腦袋瓜子裡，覺得那成功的可能性越來越大。
“那就來。”章海點點頭，“不過醜話我說在前頭，如果你打不過我，被我唱出節目了，別哭鼻子。”
路揚：“......我怕你出去了哭鼻子。”
章海點點頭，“那就這樣決定了，到時候我挑戰你。”
“沒問題。”路揚也點點頭，突然又想起了其他的問題，“你怎麼在這裡的？你的合同還沒搞完吧？”
“今天剛籤。”章海澹澹地說，“我們公司人還蠻好的，跟我和平解約了，第一時間就跑過來簽約了，今天過來面試的人還挺多。”
“才來公司第一天，你就想著要把老闆踢下去？”路揚瞪大了眼睛。
“新官上任還要三把火呢。”章海不以為然，“我進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讓老闆下場，這事兒傳出去，那不得牛了皮了？”
路揚微笑：“行。”
“那我先走了。”章海揮揮手，“我得跟其他人打個招呼，順便說一下下一週要挑戰你的事，不然那幾個傢伙都害怕，怕我把他們唱走。”
他說完就走了。
完全沒給路揚這大老闆面子。
章海簡直太愛這清路公司的文化了，手下藝人樂子人居多，而且又不用排資論輩的，年輕人見到自己沒那麼拘謹，而自己還能跟大老闆開玩笑。
他找到顧添衡一行人，拉開房間大門。
這幫人在拍影片呢，等拍攝結束，章海迫不及待地說，“下一期歌手，我要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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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玩意？”
“你抽ssr了？”
“籤進我們公司之後，智商下降百分之九十九？”
顧添衡一行人都悶了，完全理解不到章海的話。
“我說。”章海重重咳嗽了兩聲，“下一期，我要挑戰路揚。”
“牛嗶！”*5.
“你是真牛。”顧添衡走上去，拍了拍章海的肩膀，“心疼中位區的弟兄，所以選擇自己死？還是站著死？”
“你不懂我，我不怪你。”章海搖搖頭，他的聲音低下來，“路揚要唱搖滾。”
顧添衡一愣，“新歌搖滾？”
章海：“嗯哼。”
“所以你這傢伙勝之不武啊。”顧添衡一副怒其不爭地樣子，“當初我把你當偶像，就看中了你搖滾的精神，結果你現在居然墮落了，世風日下，真是世風日下。”
“挑戰比自己菜的，難道不是搖滾精神了？”
“不是。”
“唱歌穿旗袍，難道就是搖滾精神了？”
“你就說唱歌穿旗袍這事兒，正常人能做出來不？”顧添衡反問。
“真不能。”章海自愧不如，“沒點病不敢做那樣的事兒。”
“等等！”顧添衡突然喊了一聲。
場間沉默了。
不是因為顧添衡的話，而是因為......
路揚。
“我屮艸芔茻......”章海突然意識到一個恐怖的可能性，“你說路揚那家夥該不會也要穿旗袍唱歌吧？”
顧添衡：“......不好說，主要是我也說不好。”
所有人都沉默了，雖然路揚看起來不是顧添衡這種嚯得去的人，但路揚沒寫過幾首搖滾啊，那首《海闊天空》算是一首，剩下最廣為人知的就只有《仙兒》了。
《仙兒》那種風格，就是要夠癲，唱的歌癲，唱歌的人也要癲，這樣才能讓觀眾們癲起來。
癲起來之後是會傳染的，這樣就能有人聽了。
可這麼一想，他們的腦子裡突然浮現出路揚穿旗袍的畫面，那畫面太美......
不敢深想。
“不是。”章海終於從發愣中清醒過來，“那到時候，我不是有可能要輸？”
“你這傢伙就衝著穩贏來的？”顧添衡眨巴著眼睛。
“要不然呢？”章海反問，“這是比賽，誰比賽不想著贏？”
“那你做好輸的準備吧。”顧添衡拍了拍他的肩。
“有點期待那天的錄製早點到來了。”
人群中有人說。
...
一週的時間過去。
終於到了《歌手》的錄製現場。
路揚這幾天有點不敢去公司了。
他想把歌藏著，讓章海那家夥好好地大吃一驚，可不知道為什麼，公司裡突然流傳出他下一期要穿旗袍唱搖滾的事兒。
一個人狡辯哪堵得了悠悠眾口，路揚索性不去了。
這會，他們又來到了demo錄製階段。
章海看著路揚的牛仔褲白體恤，忍不住皺眉，“你旗袍呢？”
路揚：“嗯？”
“你唱《仙兒》那樣的歌，你不穿旗袍？”顧添衡也在旁邊問，“當時讓我穿旗袍的是你，現在到你了，你不穿了？”
“都是兄弟。”李振也在旁邊說，“在兄弟面前穿一次旗袍沒什麼的，多來幾次就習慣了，你看顧添衡，現在他穿旗袍去買菜，我都不會覺得奇怪。”
路揚：“......所以公司裡的謠言，全是你們這幾個傢伙說出去的是吧？”
“不是。”三人默契搖頭。
“我得好好考慮，要不要讓你們三個捆綁組個樂隊了。”路揚掃視三人的眼睛，“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不當人樂隊。”
“這名字可以。”顧添衡直接點頭。
“我覺得不錯。”李振點頭。
“那可不是。”章海也附和，“不當人，人都不是了，那不就是神了？”
路揚：“......”
這時導演的聲音從房間裡響起，“那個......各位老師，請問你們還沒開始demo試聽嗎？”
眾人：“......”
聊著聊著都快忘了。
艹。
“今天我唱搖滾。”路揚看向在座的所有選手，“你們在公司汙衊了我這麼多天，我總要打破一下質疑吧，不然都傳到外界了，所以第一個......我上？”
他已經有點迫不及待了。
顧添衡為首的那幾個傢伙，看向他的目光，似乎自動把旗袍往他的身上套。
不等回答，路揚直接走進了房間。
他已經弄好部分的伴奏了，雖然到時候表演還是需要樂隊，可demo嘛，總要好好表現一下。
特別是這樣的歌——
《無地自容》。
竇仙兒在黑豹時期寫的歌了，後面他已經離開，黑豹換了一個又一個主唱，但黑豹的成員們依舊靠著他寫的歌來吃飯，其中名氣最大的，莫過於《無地自容》。
也是他被稱之為仙的開端。
這會，喇叭裡的前奏響起。
外面的章海認真聽著。
前奏的開始，是電吉他鋪陳出的奔湧聲浪。
「聽起來還不錯。」
章海默默地點了點頭，這前奏有很明顯的搖滾味道，和他那天見到路揚時聽到的版本一樣。
“咦喲~”
章海：“？”
這種遙遠但粗啞的喊叫式的人聲伴唱，好像很容易帶動情緒，而且這前奏的音階進行是“3-2-3-3-2-1“......
章海已經感覺到自己在動起來了，這時路揚的聲音響起。
“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
相遇相識相互琢磨......”
帶有明顯的漢族傳統唱法的聲腔，兼具傳統聲腔、新奇音階的演唱......
這歌......
好像不錯啊。
不對......
這歌，他娘的，能把老子唱走啊！
章海一愣，你他娘的不穿旗袍，不搞發癲的搖滾了？
不對，你他娘的真能寫搖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