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毯早就從顧清寒的肩頭滑落，剛才路揚撫摸的只是她的肩，其實他能有很多理由可以找，手痠了，沒發現，沒注意，你的肩膀和毯子的手感一樣棒。
但他不能違背自己的良心。
他發現了。
“還不走？”顧清寒下了逐客令。
路揚轉身就跑。
顧清寒沒有把他送到門口，只是望著手機螢幕發呆，“明天的記者會，你記得來。”
“嗯？”
“回家吧，夜深了。”
路揚被她逐出了家門，他沒坐電梯，沿著樓梯一路向下，樓梯裡有窗，他卻踩不到星光，外面烏雲蓋天。
他在想事兒，明天是顧清寒關於新專輯的記者會，這樣的活動他沒有參加的必要，在給出歌曲的時候，他還特意叮囑不要暴露JAY的身份，他還想藏著。
可自己又要以什麼樣的身份去參加，難道只是教練？
這時手機震動，是顧清寒的資訊，上面明確的寫上要穿正裝。
他想不明白，就算從十七樓走到底都沒有頭緒，他覺得顧清寒藏得太深，深到至今看不到她的真面目。
顧清寒站在窗邊，看著他遠去的身影，網上關於她的訊息漸漸被取代了，熱搜不再，被替換成了緋聞，紅色的字型落入她眼中卻變成了黑色，就像外面的天。
她不高興，能看出裡面刻意的運營，對方的手段越快越激烈，就證明她們越害怕。
“熱搜被頂了。”藍芩打來電話，“是碧海那邊的藝人。”
“我知道。”顧清寒點點頭。
“小道消息是他們也要開記者會。”藍芩遲疑了一下，“也是明天。”
“看來是想趕盡殺絕啊。”顧清寒悠悠嘆了一句。
“我建議是發佈會延期。”藍芩說，“微博熱搜雖然只有半天，但取得了足夠的曝光，等你評論區慢慢發酵，以後還能夠做文章。”
“就明天。”
“我知道你想用實力證明自己，也容許你不弄人設，不炒緋聞和不發通稿。”藍芩說得很嚴肅，“但現在距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只需要小小的......讓步。”
“我不喜歡。”顧清寒輕聲說。
“這世界沒人陪你任性。”
“有的。”
她看著遠處的路揚，天藍色的計程車已經把他載走，遁入不息的車流，城市道路流光炫彩，但她仍能認出是哪一輛。
她想起歌曲、熱狗和微博，藍芩的話說對了一半，確切地來說應該是
——這些年沒人陪她任性，但現在有。
“可你明明能夠更好，周歌後的認可，徹底擺脫好歌糟蹋機的稱號，甚至是專輯大賣，成功進入歌壇。”藍芩還在勸，“你想證明自己，這就是最好的機會。”
“機會是要靠自己爭取，還是要靠別人施捨？”顧清寒問。
“那些演員不記臺詞，我記，他們不敢拍的打戲，我拍，她們深更半夜討論劇本，我顧清寒什麼時候去過？”
“人人都說我顧清寒背景深，角色都是看佛面，可誰又不是從小角色混起？父母又何時幫過我一次？”
顧清寒語氣兇狠，可雙眼泛紅，她喜歡演戲，也喜歡唱歌，卻不喜歡這個圈子，但沒有名氣就意味著沒有機會。
她只想擁有自己的舞臺。
電話那頭的藍芩沉默了很久，“真的一步之遙。”
“那不是我畢生僅有的機會，沒必要衝她葉寧點頭哈腰，老師跟她同臺對壘那麼多年，服過輸嗎？我是她的學生，我會服輸嗎？”
談話到這裡，怎麼都進行不下去了，顧清寒的強硬完全出乎了藍芩的意料，還有那一長篇的話，從認識起，她就沒想到顧清寒這麼能說會道。
“好。”藍芩說，“明天的安排，有什麼指示嗎？”
“歡娛傳媒放在前面，給他們報道的機會。”
那是她早就選好的敵人，從那天的爭執開始，一直都沒忘記。
他們當然可以反駁，那顧清寒也能夠回擊，最開始她只是想質問他們，為什麼顧清寒不能。
但現在多加了個人。
為什麼覺得路揚不配？
他只是想藏拙，而你是眼瞎。
顧清寒還是往常的語氣，但藍芩卻感受到了她話裡的寒意，只覺得那一刻朔風凜冽。
你是想給他們提問嗎，分明是報復吧？
藍芩心想著，卻不敢問，儘管兩人是建立工作室的合夥人，但顧清寒是大老闆，話語權更重。
“好。”她說。
收到迴音，顧清寒掛掉電話。
.
野火燒不盡青草，春風吹又生紅花。
快節奏的時代，人的記憶總是短暫，上一秒微博熱搜還都是顧清寒評論區的詞條，此刻的所有網友又化身為吃瓜群眾，等待狗仔時刻報道緋聞。
直到新的熱搜擠上榜單。
【兩年前我收了個學生，她勤奮刻苦，天資聰明，短時間內能在唱歌技巧上獲得巨大進步，發了兩張專輯也沒說過我的名字，她被人戲稱為好歌糟蹋機，但還在發歌。】
【時至今日，我聽到了她的新專輯，不再是那個毫無情緒的唱歌機器，歌聲裡的她有血有肉，就像有女孩在你面前啜泣。】
【我不是合格的老師，但慶幸能擁有這樣的學生。】
微博的正下方附帶了顧清寒專輯試聽的連結，周秋月破天荒地解除了評論區限制，就算是曾經的歌后，但影響力還在，評論區一時淪陷。
“靈微姐居然是周老師的學生。”
“周老師教的真好，顧清寒之前的兩張專輯，有人說沒感情，有人說風格不行，但沒一個人是批評唱功的。”
“周老師不是幫人製作了一張專輯嗎，據我所知也是月底發行，自己家沒打廣告，幫學生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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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評論湧動，而周秋月卻關掉了手機。
她把李語語叫到跟前，“語語，我先跟你道個歉。”
“周老師，不用的。”李語語攔住，“顧清寒的專輯質量比我高，你幫她宣傳也是應該的。”
顧清寒的專輯送到了酒店，在聽過一遍之後，周秋月就發表了微博，她和李語語都心知肚明，歌曲比不過，就連唱功，也比不過。
反正都是輸，不如輸得灑脫。
“周老師，熱搜下來了。”
李語語拿出手機，周秋月的熱搜就像曇花一現，一瞬間又被緋聞席捲，濺起的水花也迴歸大海。
“沒事的。”周秋月笑笑。
她釋出微博當然不是為了熱搜，只是想把媒體的目光引到顧清寒身上。
她已經給出了線索，現在在等待顧清寒的答桉。
“明天是記者會。”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