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了。
路揚公司旗下的藝人都是些樂子人，而這些上了年紀的老歌手們也沒什麼架子，幾句玩笑話後大家的氣氛也變得融洽。
“路揚。”期間，章海給路揚敬酒，“謝謝你。”
他這話絕對發自肺腑，沒人會往這傢伙想抱金主大腿的方向想。
這些年，流量與偶像橫行，那是資本的選擇，他們這幫被時代拋棄的老家夥得認。
本以為下半輩子就這麼過去了，誰知道，一檔節目讓他們煥發了事業的第二春。
章海絮絮叨叨地說著，“去年有個商場開業，請了我們公司幾個偶像，公司這邊還想把我搭進去，說不好聽點就是純贈送的，可對方還是不要。”
他的話越說越苦澀。
這話像是開啟了大家的話閘子，肖東也說，“前段時間有個事兒鬧得沸沸揚揚，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
這傢伙如果跑去寫網文的話絕對是斷章的老狗，僅僅一句話就把所有人的胃口吊住了。
看著目光所聚，肖東才開口：“就是那飲料公司啊，之前阿宏是他們的代言人，都代言十幾年了，可後來年輕人上任，說現在的使用者不吃這套了，於是換了。”
李振也補充：“阿宏十幾年都沒漲代言費，誰知道十幾年後被人換了，這樣的事兒能找誰說理去？”
“但現在不同了啊。”譚成笑笑，“節目才剛剛播出呢，我手上就多了不少的邀約，家裡那幾千萬房貸有著落了，嘿嘿。”
“不是......”
看著所有人都向路揚敬酒，一旁的蕭裕愣了一下，“我也是節目的老闆之一啊，這《歌手》的前身，不就是我想弄的那個節目嗎？”
眾人：“......”
“有沒有可能，我是說可能。”顧添衡一針見血，“路揚能寫歌，你不會。”
“嘿嘿。”
眾歌手老臉一紅，最後實在繃不住地笑了出來。
他們當然有自己的私心，人在每一個年齡階段的想法都不一樣，二十多歲的時候可能會想著為未來拼搏，三十多歲成家立業的時候可能會想著給身邊人更好的生活環境......到他們現在，四五十歲了，在娛樂圈裡已經不算年輕了，想的無非就是那麼兩件事——
第一，多賺點錢養老。
第二，留下點什麼作品，流傳得久一些。
通俗點就是錢和名。
而他們是歌手，路揚能寫得出好歌，只要能混上那麼一兩首，那兩個小目標還真容易達成。
“有合適的歌曲我會聯絡大家。”路揚沉吟片刻，認真地說。
借這些人的手，將地球上高質量的作品放到這個世界，也不是不行。
“還有個問題啊......”章海問，“如果過段時間，有人淘汰了，路揚你會不會頂上？我聽了前段時間你唱的那首《海底》，基本功方面絕對是過硬的，而且你唱歌有情感，參加這個舞臺絕對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應該會吧。”路揚老實說，“不過我到時候應該要唱新歌，還承蒙大家讓點了。”
眾人沉默了。
讓個錘子啊，這節目現在就錄了兩期，你一期弄一首新歌出來，弄一首炸一次全場，到時候你上來，我們還要讓？
輸得體面些就不錯了。
“路揚唱得很好的好吧。”蕭裕幫忙說話，“我整天迴圈播放他的歌。”
眾人看向蕭裕的眼神變得怪異，過了老半天，章海才冷不丁地來一句，“沒想到蕭總喜歡《海底》那種悲傷的歌。”
“我那是聽......”
蕭裕話說到半就說不下去了。
他本來想說自己平常都聽的是路揚那馬甲裡的歌，可看這幾個老家夥的眼神，好像他們還不知道路揚有馬甲的事兒。
乾脆藏一藏。
而且，現在這場面，那麼多人，他說出奧特之父這馬甲，也有點硌的慌。
奧特之父出來就是噴他的。
現在，好像還在噴他。
自己天天聽一個噴自己的人的歌，那不是犯賤嗎？
還說出去？
嫌自己不夠犯賤到離譜？
還不如藏著呢，到時候他略施小計讓路揚上臺，最後再讓路揚決賽唱那首拖了幾個月還沒唱完的無名歌，順便公開自己奧特之父的馬甲，這不嘎嘎亂殺？
不對。
這樣的話，爽是爽了。
但他媽是他自己被打臉啊！
...
吃飽喝足。
睡覺。
又是新的一天。
這天一大早，顧清寒早早地起來，叫醒路揚讓他去公司。
嗯，她要隨同。
“你那麼急幹嘛啊......”路揚眼睛惺忪，他揉了揉眼睛，把手機放到顧清寒的面前，“現在才早上五點啊姐姐，去公司也沒人啊。”
“去記錄下公司日常。”顧清寒張口就來，“你不是讓我拍拍影片發抖音嗎？”
“......你昨天拍的影片發了沒？”
“沒。”
“那你先把影片發上去試試吧，七點鐘叫我，到時候我跟你去公司。”路揚把她拉下來抱住，“昨天喝了幾杯酒，我頭現在還暈，得再緩一下。”
“行。”
於是顧清寒只能發昨天的採訪了。
她開啟抖音，昨晚光顧著吃東西了，都沒注意抖音的情況，但是今天早上一看見......
嚯——
刷屏了。
昨晚的《歌手》現場刷屏了，節目組給抖音官方開放了許可權，允許創作者們對節目進行二次剪輯，各種各樣的環節統統刷屏，其中刷屏次數最多的當然是——
《海底》。
是的，路人組合的海底。
就算此刻的《歌手》節目已經足夠火爆，可還是有很大一部分人不會追著綜藝節目看，就算他們追著綜藝節目看，也不一定能有去到現場機會，或者是網上觀看直播的資格。
這時候，觀看直播的觀眾們就有了天然的自豪感——哼，我們能看。
而其他沒看到的，又或者說，之前根本沒聽說過這節目的，只能期待著節目上能有什麼樣的新歌發出來。
顧清寒發現了抖音上面的熱搜榜。
第一條赫然就是“路人組合，《海底》”。
跟節目相關的熱搜詞條不少。
第三：《歌手》
第四：路揚這傢伙又寫新歌了！
“比那微博好玩多了！”
顧清寒不由得抱著手機看。
微博早早地就進行了各種商業化，無數明星與偶像入駐，導致了屁大點事都能讓粉絲們刷榜，還有就是大肆地購買流量和推廣。
網上都流傳著那麼一句話：“這年頭，那些明星放個屁都能上熱搜。”
很魔幻，但這就是現實。
抖音暫時還沒有這方面的顧慮，一來嘛，它是新上線的軟體，這種時候的吃相當然不會太難看，甚至可以說，為了使用者，捨不得弄那些搞錢的路子。
當然，後續一定還會搞錢。
但這不是顧清寒所擔心的事，反正重大抉擇都有路揚，她是能放心的。
也就是說，現在的抖音熱搜，實實在在地反應了當下討論度最高的話題到底是什麼。
算是對那些造資料的傢伙，強有力的一擊了。
...
其他的藝人公司在召開緊急會議。
碧海娛樂。
藍茂海看著童孔泛著血絲的下屬，使勁地拍了幾次桌子讓大家提高注意力，“清醒點，給老子清醒點！”
“老闆，怎麼回事？”
“抖音！還有那《歌手》！我們的其他業務遇到危機了啊！”他使勁地拍著桌子，“上個月，抖音還沒上線的時候，我們公司給藝人購買的熱搜，對比起現在，討論度和熱度統統下降了百分之三十！”
嚯！
這資料讓大家瞬間清醒。
他們這些造星的娛樂公司不就是這樣，召幾個模樣長得還算俊俏的傢伙，美名其曰練習幾年，實則教育他們不能崩人設，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什麼時候不該做什麼事，等這些花瓶學會了之後就拉出去出道，上個選秀綜藝暗箱操作，炒人設搞資料，拉攏一大幫粉絲，能圈一個圈一個，圈不了就再換一個。
各大公司把這招都用得爽了。
拿個幾百上千萬買熱搜，能圈很多錢回來，而那些錢，公司這邊一直能分大頭，藝人拿很小的一部分，其他的再投資新劇或者買下個作品的熱搜。
此番操作週而復始。
講的就是一個字——圈。
可這些年，用這招的人已經多了太多太多，沒那麼多的韭菜粉絲讓他們割了，最近對於公司的收益率早早就下降了，加之高額的收稅，百分之三十，差不多就是他們每次操作能賺到的錢。
但現在。
這路子，好像是寄了。
討論度下降百分之三十，盈利方面肯定也會下降，可能不會下降到百分之三十，但是！
這還是抖音剛剛上線沒多久的時間啊。
要是抖音再上線一些時間，又或者《歌手》再透過慢慢發酵，再火一些。
呵，他們這些天是別想著賺錢了。
“說說吧，現在怎麼辦？”藍茂海簡單幾句將影片交代完畢後，託著下巴問下屬。
“換個平臺？”有下屬舉手，“我們去攻佔短影片領域，以我們的資金，再多買點流量，肯定能行。”
藍茂海：“......我讓人試過了，人家抖音根本就沒有流量購買的連結和途徑。”
“那刷資料呢？”又有下屬舉手，“我研究過一段時間的抖音，上面都是靠大資料進行推送，如果我們號召粉絲去給偶像刷資料......”
“這個似乎可行。”藍茂海想了想，“但最後一定不行。”
臺下所有人問號臉。
“抖音是路揚搗鼓出來的。”藍茂海嘆了口氣，“他都不喜歡刷資料了，這抖音就算能刷，刷那麼一段時間，最後還不是要被封？”
嘶——
辦公室內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氣溫也升高。
路揚？
又是這小子？
還是這小子！
大家聽到這個名字就牙癢癢，恨不得把自己的牙齒給咬碎，他們公司最賺錢的斂財機器葉寧就是敗在那家夥的手上，近段時間路揚不搞針對了，可突然就憋住了這麼一個大家夥出來！
這可有點難搞。
原來大家都是平級的，你是明星，是藝人老闆，大家還在一個水平線上，可你現在成了社交平臺的老闆是什麼回事？
掌握大家的喉結好把在座的各位掐死是吧？
“有沒有可能......”有人試探性地說，“路揚搞這個平臺就是為了自己的推廣呢？他想賺錢，軟體就必須要盈利，盈利從哪來？還不是要靠使用者買推廣，大家不要忘了，曾經的微博和現在的抖音沒什麼區別，但現在呢？所謂的熱搜，只要價錢夠，總能夠拿下。”
這話有些道理。
藍茂海一時沒說話，也沒有人唱反調，辦公室裡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他們開始了沉思，計算著抖音後續能買流量的可能性。
“不可能！”
來自角落的聲音席捲全場，話裡話外信心十足，也不容置疑。
所有人的視線往聲音的主人那望去，五點多的天很黑，就算辦公室裡開著燈，可大多數人的注意力依舊不夠擊中，他們習慣性地遺忘了角落。
但是現在，他們都注意到了來人——
葉寧。
這個灰熘熘跑走，可還掌握著一部分公司股份的董事。
對於葉寧，雖然現在虎落平陽，可大家欺不得，這女人在唱歌方面的實力不錯，但依舊不能掩蓋她商業的眼光，十幾年前就是她一個人，帶領著碧海娛樂走上如今的這條路。
大家賺了那麼多年的錢，碧海娛樂也從小公司變成了三大巨頭之一，總會念她幾分好。
葉寧走上臺上，表情嚴肅，“路揚和顧清寒不是那樣的人，就算是，我們如今的發展路子已經錯了，現在改還來得及。”
沒人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她繼續發言。
“提高公司內部藝人的業務能力是我們當下的首要任務。”葉寧冷冷地說著，“《歌手》節目的出世，已經象徵原來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再追求流量就沒意思了，大家不要忘記了，《歌手》的出資方是兩個，一個是路揚，一個是微信集團，路揚我們就不談了，微信集團如果能在這樣的節目上嚐到甜頭，你們說......以後他們會不會復刻？”
答桉是肯定的。
就是大家有些接受不了。
微信集團太大，從影視到音樂播放器，電視方面這些年已經日落西山，娛樂圈早就往網際網路靠攏，可它就是網際網路巨頭，它說什麼，下面的人只能跟著做。
它萬一來一句：“以後那些不三不四，練習兩年半就到攝像頭咯咯叫的人就別出來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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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們碧海娛樂怎麼辦？
“我們現在可以學路揚了。”葉寧臉上的微笑帶著苦澀，“不得不承認的是，現在的娛樂圈，是他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