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傢伙。
圍觀的所有人，當場就是一個好傢伙。
第一次開拍的時候，陳治已經向大家展現了自己的高要求，他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這部劇的拍攝，大家都要對自己有著高要求，如果達不到，那就重拍。
之前因為路揚神態不定，陳治就叫卡。
就是最好的例子。
在第二次拍攝的時候，大家從路揚和顧清寒的表演上看不到任何的瑕疵，兩人的言行舉止把人物演出來了，不說深入人心，畢竟只有一部分劇情，但至少讓這些圍觀觀眾知道人物的人設。
演得很好，圍觀的人們承認，大家甚至開始佩服於路揚的進步速度，短時間內就能夠掌握住角色，就連陳治導演都沒有異議。
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很滿意這次表演。
但事有例外。
最後的時候，出問題了。
而且，出問題的不是路揚，居然是演戲多年，飾演過大大小小不少角色的顧清寒！
第一次演戲的沒出問題，老手倒是出問題了，而且看顧清寒呆滯的樣子，這不開玩笑呢嘛。
顧清寒尷尬地坐在座位上。
剛才是怎麼了？
也許是路揚本色出演，讓她覺得他的演戲進步，可那種明明是在和另一個人對話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顧清寒沒說話，只是回憶起剛才演戲時的片段。
路揚說臺詞的時候，手上和面部的動作也從未缺少，他時不時撫摸著手上的膝上型電腦，好像那東西在手上才有安全感，還有臉上偶爾湧現出的害羞、尷尬與緊張的神色，還真像一個第一次遇到漂亮女孩的單身直男。
陸展博人設本質上和路揚很像，可剛剛他的樣子，更像是一個不懂人情世故的IT男。
這傢伙演得可以啊。
顧清寒看著他的眼神變了，忽然意識到這是在演戲，這是她的領域，按理說是能壓過路揚的，可還是被他壓住了。
可惡。
小顧什麼時候才能爬到他上面。
“陳導抱歉，我剛剛走神了。”顧清寒衝陳治表達歉意，“可以繼續拍攝了。”
“我理解。”陳治點點頭，“繼續吧。”
於是拍攝繼續。
場景還是在車上，顯示器裡的男女演技一直線上，陳治緩緩地吐了口氣。
“演得不錯啊。”老李給出評價，“剛才我看到你都快氣死了，路揚演得那麼好，應該是進入狀態了，居然因為顧清寒的走神而打斷。”
“就是因為演得好，所以顧清寒才發愣的啊。”陳治悠悠地說，“他第一次演得那麼僵硬，現在卻又像是變了一個人，真不知道這小子在藏拙還是突然有所領悟，顧清寒和他對戲，又是情侶身份，兩人應該是互相很瞭解的，當然被嚇了一跳。”
“那什麼......”小張突然插嘴，只是言語間有些拘束，“那我們，還能調教路揚的演技麼？”
“調教個屁啊。”陳治壓低聲音，惡狠狠地說，“就這狀態，能把他們戲份全部拍完的話，已經能給其他演員打個樣了，還調教個什麼？”
小張撓撓頭，“那我們之前說的話都是放屁了？”
這下輪到陳治尷尬了。
他之前還說，如果路揚演得不好的話，就要狠狠批評他，要讓他好好回去寫歌，畢竟演戲上他是新人，大家不會對他有太多的信心。
可是現在，路揚的表演實在找不出問題。
其實陳治也能找出一點問題，比如演戲的時候會有一些浮誇，說的臺詞也有點不太貼合實際......
可他說不出口。
這不是一部寫實的都市劇，它是搞笑劇，路揚的演繹更貼合搞笑情節，你看旁邊的顧清寒不都是那麼演的。
而路揚的表現，雖然還不能稱得上完全碾壓顧清寒，但至少能夠在對戲時不落下風。
一邊是新人，一邊是演了好多年的老手。
能有這樣的表現，還要什麼腳踏車。
他又看看那頭圍觀人群，試圖透過嘴唇的變化聽懂他們在說什麼。
“完了完了，陳導看過來了。”
“那麼遠，他聽不到我們講話的，不過他看我們幹嘛，看路揚和顧清寒表演啊。”
“這倆人的表演還用看麼？都沒什麼問題，路揚已經進入狀態和角色，這真是第一次演戲的人？我羨慕得牙都咬碎了！”
“準確來說，這不是路揚的第一次演戲，傳媒學院之前把顧家的廣告宣傳片奉為神片，裡面的狼人就是路揚飾演的。”
“那這是第二次？”
“別說第二次了，第二十次都勐啊，我覺得我這兩年跟著老師學習的東西都是垃圾，他們平時罵得沒錯啊，我們都是一堆沒天賦的垃圾，不努力就吃不上飯。”
“羨慕這兩個字，我不想再說了，路揚簡直是老天爺追著餵飯。”
“......”
距離很遠，但陳治畢竟是帶過不少演員的導演，因為要對口型的緣故，他在唇語這一塊頗有心得。
這時，他看向了顯示器裡的路揚和顧清寒。
嗯，兩個老闆都演得很棒。
他覺得這部《愛情公寓》能夠圓滿拍攝了，兩個有名氣有身份有實力的傢伙起到了帶頭作用，開拍第一天還聽他們的罵。
那幫新人，誰敢放肆？
“你想著什麼呢？”老李說，“拍攝完畢了啊，他倆都自由發揮了。”
陳治：“......”
他已經聽到了路揚和顧清寒的對話。
“你喜歡吃什麼？”
“櫻桃肉。”
“挺不錯的東西，就是我對糖醋過敏。”
“......”
喂喂喂，這可不是劇本上的臺詞，這兩個傢伙因為沒聽到叫停的聲音，都開始臨場發揮了麼？
“好！”陳治大喊一聲，為了表揚，也為了宣告這一片段拍攝完畢。
公交車上。
路揚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緊張？”顧清寒眯起眼睛看他，剛才演戲的時候，她甚至沒能察覺到路揚的緊張，可他現在的表現，除了緊張還能有什麼說法？
“第一次拍戲當然緊張啊。”路揚聳聳肩，“那麼多人看著呢，老陳這傢伙明顯要拿我們殺雞儆猴。”
顧清寒：“......”
她看了看周圍。
路揚順著她的眼睛，也看了看周圍。
好吧，周圍全是群演，把這兩人的悄悄話聽了個遍，而且收音裝置還沒關閉著呢。
也就是說......
陳治把他們的談話都給聽了去了。
“這場戲演得很好。”陳治假裝沒聽到，他走到公交車上，“以後就按照如今的狀態進行飾演就好了，如果沒問題的話，按今天的進度，兩週內就能拍完。”
“那麼快？”路揚一愣。
“我們算是走了後門，能不快嗎？”顧清寒輕聲說。
一般情況下，拍戲可不會特地照顧兩個演員，讓他們把戲份弄到一塊拍的，所以拍攝週期會很長。
但現在，走了後門，這段時間都是他們的戲。
當然快。
“不過今天拍得真好。”陳治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有些幽怨地說，“本來還想拿你們殺雞儆猴的，可你們不給機會啊......”
“不過看樣子也夠了。”路揚看向外面的人群。
很多人向他投來崇拜的眼神，大概是因為剛才的他演得很好。
反饋上看，其他主演覺得他演得好，陳治覺得他演得好，路揚也覺得自己演得好，就連顧清寒......
都因為他的發揮而發愣。
而就在這種情況下，他和顧清寒還要被陳治說了不少，投資人都這樣了，其他人不得用把力？
“本來還想繼續拍的。”陳治注意到了路揚和顧清寒的表情，“早上的開機儀式浪費了不少時間，然後就是......”
“就是什麼？”顧清寒問。
“就是大家都沒想到路揚的表現能那麼出色，所以一開始我們都沒有準備好第二個拍攝的場景，今天看來是拍不了了。”陳治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這就是拍完結束，各回各家的意思唄。
顧清寒張張嘴，還想說些什麼，但陳治先一步發言。
“我們這個開機儀式，要不要進行宣傳？”陳志說，“買點通稿什麼的，最好大家再合個影，畢竟......”
“畢竟我們的大部分主演沒有號召力，而且同期的對手肯定不會錯過這個宣傳機會，能有一點曝光是一點。”顧清寒說，“我覺得可以。”
陳治一愣。
他抬頭看了看天。
總覺得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曾經的顧清寒，最反感的就是炒作還有買通稿，可現在看她說話時的神色，怎麼好似其中老手，動不動就怒砸幾百萬資金為了營銷似的。
“曝光麼？”路揚看看那邊討論的其他主演們，“其他就算了，不過合影可以來一張，以後電視劇準備上映的時候再發微博吧。”
“啊...這......”陳治愣了一下。
“我聽路揚的。”顧清寒直接說。
好了，陳治不用愣了，“那我去叫他們過來合影。”
雖然不知道路揚不進行宣傳的原因，可陳治的腦中有個大概的輪廓，可能是路揚想順著顧清寒的意思，而顧清寒也在為路揚進行改變。
看著陳治慢慢變小的身影，顧清寒輕聲說，“為什麼不宣傳？”
“你想宣傳麼？”路揚反問。
“真話，不想。”顧清寒認真地說，“但這是投資啊，我們公司的第一部劇，總要認真對待吧。”
“劇好可破一切問題，而且現在，我們兩個人的影響力就夠了。”路揚看著顧清寒的眼睛，視線又從她的髮梢穿過，看到外面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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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張嘴，“我也想宣傳，可我們之前想的是什麼？不就是想給這些流量打個樣嗎，他們用宣傳和口碑營造出虛假的繁榮，給觀眾喂屎，如果我們也用開鏡儀式這種小事情進行宣傳，那我們和他們有什麼區別？”
顧清寒不說話，她低著頭，像個認真聽講的小學生。
“我們是來屠龍的。”路揚輕輕拍打她的肩，又讓她往自己的身上靠，“我們不是來成為惡龍的。”
“聽你的。”顧清寒輕聲說。
烈日當空，他們在片場裡依偎，直到陳治叫好了所有主演和工作人員，大家把路揚和顧清寒圍成一個圈，所有人井然有序地站好，衝鏡頭微笑。
卡察——
照片拍下。
“等下我給大家拉一個群，在群裡發照片。”陳治說，“今天的拍攝就這樣了，第一周只有路揚和顧清寒的戲份，其他人能夠休息。”
“導演，那我們還能來看麼？”有人舉起手。
是宋檬，這個之前受鄒俠之託，幫路揚小號宣傳歌曲的十八線小演員。
“你不是說打算同時拍攝另一部劇嗎？”陳治問，“我記得老鄒跟我說過啊，你這兩週有試鏡其他電視劇其他角色的打算。”
“推了。”宋檬說得很堅決。
她沒有解釋，只是看著那頭的路揚和顧清寒，這兩人的表演很好，《愛情公寓》的劇情和笑點也很好，就今天的拍攝情況看，是能夠具備爆火潛力的。
在娛樂圈混了很久，宋檬一直以來都沒有哪部拿得出手的作品，現在的《愛情公寓》，可能是她僅有的，唯一一次的機會。
她還不想放棄。
而且，看路揚和顧清寒演戲，自己也能有所進步。
“好吧。”陳治大概猜到了點，“過來看沒問題，這幾天大家想過來看的話就過來，跟我說一聲就好。”
“那導演，我們開拍的宣傳......”有人忽然問。
陳治看了看路揚和顧清寒，得到的依舊是搖頭，他又回過頭去說，“不搞。”
“可另一邊都上熱搜了。”
“那也不搞。”陳治嘴硬道。
投資人都不怕，他一個導演怕什麼。
“壓力大不大？”顧清寒問一旁的路揚，對方已經開始行動，開拍就搞上熱搜，怎麼看都來勢洶洶。
“不大。”路揚聳聳肩。
又不是小透明，又不是毫無影響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缺不了這一兩次宣傳機會。
“好吧。”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顧清寒只負責跟著路揚的腳步。
她開啟手機，登上微博熱搜，毫無疑問，對方開拍儀式果然在熱搜榜單前幾。
就是這標題有點怪異。
讓她眉頭一皺。
【淚目！為了電視劇開拍，導演錯過了女兒的十八歲成人禮！】
“這都是什麼鬼東西！”顧清寒吐槽道，“對面演技挺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