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姬跳到了收銀臺上坐下,她抖著毛茸茸的貓耳朵,四下環視著周圍。
而靈夢一向比較自覺,她彷彿是理所當然的一般走到貨架前面,伸手拿了一個果凍。於是我也趁著這個機會出聲對她說了一句:“別光顧著自己,也給夢姬和伊織拿一個。”
後者在微微愣神之後,就又從貨架上拿了兩個果凍下來。我劃好架,然後拿出三隻勺子,分別遞給伊織和靈夢。
表妹和靈夢如同往常一樣在收銀臺後面坐下,然後開始小口的吃著果凍。
我本來還以為夢姬和伊織才是有矛盾的一對,結果看剛才的情形,似乎伊織對夢姬沒有多大的敵意。
這麼想著,我一邊撕開果凍的包裝,然後用勺子舀了一小點送到夢姬的面前:“啊~”
“嗚咪~”
夢姬眯起眼睛很高興的小口咬下。
伊織在一邊也向我開口說道:“哥哥吶……以後再要帶妖怪回來。也請務必先通知我好嗎?”
聽她的口氣似乎倒是沒怎麼生氣,我本來還有些緊張的心情也放鬆了下來。
伊織又繼續說著:“夢姬本來是要成為斬島家的式神的,不過被紅大人帶走了。想來也是和你有關啊,以前還不清楚,上次陳思淵才告訴我,你是斬島家的孩子。”
是因為這個才對夢姬放下戒心的嗎?說起來,夢姬果然是被那個女人帶過來的啊。就這點來說,讓我有些小小的鬱悶。我不是討厭我那個名義上的後媽,不過怎麼說好呢?雖然是個好人,但是果然我的母親就只能有一個。
我手上的動作沒停下來,繼續喂著可愛的夢姬吃果凍:“那麼,夢姬會教導我斬島家的作戰方式這點,你們也知道了?”
“嗯,夢姬已經告訴我們了。”伊織點了點頭:“這點我是沒什麼異議,哥哥的身體強度畢竟還不夠。井上家的戰鬥風格並不是很適合你。”
這點我也清楚,作為體術巫女,伊織在擁有高超武藝的同時,身體素質也強得離譜。否則也不足以支撐她那種狂暴的作戰方式,幾乎是面對面硬對硬的作戰,像是一腳踢碎妖魔的骨頭什麼的。如果沒有一個好的身體素質,光有力量和技巧也無法做到這樣的事情,反而會損害自己的身體。
何況,我本身不算是井上家的人,也沒有像伊織那樣有著系統的訓練。正相反,我體內流著來自於我母親的血脈,雖然對斬島家還不瞭解。但我想,斬島家的戰鬥方式應該會比較適合我。
我本人也期望夢姬能夠教導我,關鍵是靈夢,看她和夢姬不對路子的樣子。我不能確定她是不是同意我的決定,畢竟她也是我的另一位老師。
或許是感覺到了我心裡想著的事情,靈夢放下了手中的果凍,接著拿出了字條寫著字:“隨你便吧,總之,能增強你的實力,總歸是一件好事。”
她那張平淡的臉上微微露出了一絲嚴肅:“最近我總感覺不太好,應該是有大事要發生了。這座城市給我的感官越來越惡劣,氣息也越來越紊亂。這樣的狀況之下,你也必須要儘可能的增強自己的實力。”
靈夢的話讓我想起了伊織對我說的那些,她也預見到了不好的事情,而那樣的事情很有可能和我有關。
幸好這兩張字條靈夢是直接遞到了我的手上的,為了不讓伊織擔心,我只是淡淡的點頭:“我知道了。”
接著將字條收進自己的口袋裡面。
我想這種程度的掩飾多半已經被伊織識破,不過她也看不到字條的內容,因此就算是知道我在掩飾什麼,也應該不會多想才對。
比起伊織,讓我更加在意的是靈夢。
她和往常一樣面無表情,寫給我的字條上,那幾句話的語氣也看不出什麼不對。不過我就是能夠察覺出來,她現在有些不高興。說是不高興,可能用有些生氣來說更加合適。
原因我不知道,或許是和她同意了夢姬來教導我有關吧。
在這裡,和她唯一不對路子的就只有夢姬一個了。發生這樣的情況,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撫她,於是就只能無奈的讓她再去拿一個果凍吃。
而我喂著的夢姬已經將果凍吃光了,她用小小的爪子磨蹭著自己的臉,一邊向我道謝著:“謝謝你了喲~喵最喜歡果凍了呢。”
“嘛……”我也笑著撓了撓夢姬的下巴。
心裡想著,看夢姬這麼可愛,這麼纖細嬌小的樣子。她真的能夠教我斬島家的戰鬥方式嗎?
結果等到靈夢拿著果凍再次走過來,我也劃上價之後,夢姬才站起自己的身。然後晃動著自己柔軟的兩條尾巴,抖了抖耳朵,眯著眼睛對我說著:“好了噠,果凍也吃過了。喵也該為楚桐做點事才可以噠。”
她點著腦袋這麼說著,接著跳上我的肩膀。
夢姬的身體很輕,坐在我的肩膀上也感覺不到多重。
她軟軟的聲音就在我的耳朵邊上響起:“斬島家的戰鬥技巧,喵沒辦法用語言告訴你具體怎麼做。不過,既然你也是斬島家的人話,應該能在直接體會到那種感覺之後,有所感悟的吧。”
夢姬小小的聲音繼續說著:“別害怕噠,一點也不會疼的。雖然你會覺得很危險,覺得死亡已經到了自己的身前——”
她慢慢說著,一字一句,漸漸的宛如呢喃一般。
而我的呼吸不禁開始加速,心臟也開始劇烈的跳動起來。
腦袋裡的思維開始漸漸的僵硬,身體也無法做出動作。
強烈的殺意已經牢牢的將我給鎖死,甚至讓我連開口說話這樣的事情都無法做到。
會死——
脖子上一涼,接著什麼扁平的東西就已經滑入了我的肌肉。
大腦一陣眩暈。
“別動喲,楚桐。喵的爪子,現在已經刺入了你的脖子了喲。”夢姬的聲音接著響起:“嗯,大腦供血不足呢。喵的爪子已經阻斷了你的動脈,如果是常人,現在應該已經休克了吧。”
“體會到了什麼了嗎?”
好冷,好暈。
已經沒辦法再多想什麼了,眼簾中的一切事物都在以極快的速度染上了黑色。
彩色的世界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白。
心臟還在跳動,可是腦袋已經變得好沉。
“楚桐?聽見喵說話了嗎?聽見了的話請眨一下左眼,沒聽見的話,那就不用眨眼了喲。”
思維被凍結住了,世界變成黑白之色。所有的溫度、觸感全部消失不見,就像是在那片虛空之中一樣。世界只剩下我一個人,獨孤而哀傷,面臨著死亡、心存遺憾。
幾乎是下意識的,我眨了眨眼睛。
“誒,看來這次就到此為止了呢。”夢姬的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
接著,脖子裡的東西就被抽了出去。那種涼涼的又僵硬的觸感消失不見,呼吸一順,黑白就又重新染上了彩色。所有的觸感全部都迴歸到身體之中,空調的冷氣、空氣中果凍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全部都再次被我感知到。
夢姬又一次跳到了收銀臺上,而我則揣著氣摸著自己的脖子。
剛才……夢姬的爪子已經刺入了我的動脈了吧?
手指觸到皮膚,一片溼滑,那是一層滑膩的冷汗。並非是噴湧而出的血液,剛才被刺入的地方,皮膚平整、完全沒有一點傷口的樣子。
剛才我根本沒辦法使用生靈活析,而靈夢雖然注視著這邊,但是手上並沒有捏著符卡。
也就是說,靈夢也沒有使用生靈活析。
難道剛才的是錯覺嗎?但是大腦缺氧的感覺卻尤為的真實,那種被利器刺入脖子的感覺也是真實存在的。
我看著坐在收銀臺上,眯著眼看著我的夢姬。難道,這就是夢姬的力量麼?
“斬島家能夠隨意控制刀刃。”夢姬對我開口說著:“就算是刺入肉體,只要不想留下傷痕,就絕對不會因此而劃出傷口。”
“這……”
“咱們天生就能使用利刃,並且能將其的能力發揮到極致。”夢姬繼續做著解說:“就像剛才那樣的事情一樣,在生與死之間徘徊,體驗著利刃能夠做到的一切事情。切割、穿刺、一刀兩斷……”
“從中也演變出了許許多多使用的技巧:開鎖、開瓶等等。”夢姬抖動著自己的耳朵:“以前還有個人,能夠一刀將一條河給分成兩半。斬島家只有有利刃在手,就沒有做不到的事情。包括在殺與不殺之間權衡取捨,就如同剛才一樣。”
在驅散掉心中對與死亡的恐懼之後,我心裡也著實為此感到了震驚。
“斬島家的作戰方式,也無非就是如何更好的發揮利刃的效果罷了。”夢姬說著:“其餘的一切都是次要的,只要你的利刃夠快、夠鋒利、夠準確,就能斬殺你想斬殺的一切事物。”
“……這就是斬島家嗎?”
“這就是斬島家。”
這樣犯規的能力,與其說是異類,不如說是殺人鬼才能擁有的才能。
“哥哥。”伊織的聲音響了起來,她走到我的身邊,扶著我的背:“斬島家本來就是殺人鬼家族。作為日本裡十三家之一,斬島家有著優秀的殺人的能力。”
“那……我的母親也——是殺人鬼嗎?”
“沒錯噠,明姬可是最優秀的殺人鬼噠!”夢姬自豪的聲音響了起來。
但是伊織卻微微搖了搖腦袋對我解釋著:“明姬大人的情況有些特殊。她曾經的確是最優秀的殺人鬼,不過在來到這個城市之後,反倒拋棄了自己殺人鬼的身份,做了一個賢妻良母。這些情況,都是陳思淵告訴我的。所以不用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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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笑了一聲,不要想太多?這怎麼可能,驟然知道斬島家的真實,知道自己母親的身份,作為一個曾經是殺人鬼的女性的孩子,我心裡的確是有些複雜。
不過也沒有太多其他的感情,想起母親的一顰一笑,那溫柔的感覺。心中對於她過往身份的震驚,也就在無形之中少了很多。更讓我好奇的是,自己的老頭子,是怎麼追上我的母親的。
或許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伊織笑了笑:“如果是那位的話,其實……楚桐,他也不是普通人。他擁有替換人人格的能力,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替換人格?
我想起自己過去那段灰暗的時光。
原來如此麼。
總算是想通了很多事情,一心想做個普通人,結果我身邊的人就從來沒正常過。
不過我又不禁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我現在的人格,是真實的嗎?想起我體內還有著另外一個聲音,這樣的想法就不由得讓我有些惶恐起來。
自己現在的這個人格是虛假的,而體內的那個才是真實的,這樣的想法不可置否的出現在腦海中。因為比起我來說,體內的那個人,他更加的強、更符合‘殺人鬼的孩子’這樣的設定。
搖搖腦袋,將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給丟擲腦海。至少在我的記憶中,母親以及那個老頭子的一切,都伴隨著我成長的過程。我看過照片,記憶中和照片上的也相當的吻合,因此不會是我剛才想的那種情況。
“比起那個。”
靈夢的字條遞了過來:“你有學到什麼嗎?”
呼出一口氣,我回答著靈夢的話:“不清楚,但至少對斬島家瞭解的更多了。對我自己的力量,也更加的瞭解。”
“是這樣啊……”
靈夢點點頭,繼續寫著字條:“看來效果立竿見影。”
“嗯。”
“那麼,還要繼續做我的訓練嗎?”
靈夢又這麼寫著。
我稍稍一愣,不過還是回答她:“最近的話,我想放一放。還是先和夢姬多做做訓練的好。”
其實是因為靈夢第二層的結界實在是太過強力,在掌握斬島家的能力之前,我實在是沒有那個信心突破她的結界。
靈夢爽快的點頭:“是這樣嗎?”
“……嗯。”
總覺得靈夢的狀態有些奇怪,她沒有什麼表情,但是我就是覺得她正在生氣。
果不其然,靈夢轉身,扔下一張字條:“你們慢慢訓練吧。我先走了。”
接著,還沒等我說什麼。靈夢就徑直推開超市的掛簾,接著走了出去。
“靈夢她……究竟是怎麼了?”
伊織嘆了口氣:“哥哥吶,你還真是塊大木頭呢。”
“誒?”
一邊的夢姬也打了個哈欠,說了句:“呵,看不出來嘛喵。原來她也不是喵想的那樣,嗯,要好上不少噠。”
我一頭霧水,看了看夢姬又看了看伊織:“你們在說什麼?”
嘴上這麼說著,但是用餘光瞄了瞄超市的門口,我心裡不由得對靈夢感到了一絲擔心。
靈夢,究竟是怎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