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其它路去上一層麼？”
面對自己女兒的問題，蘭姆奇再次陷入了沉默。
“沒了。”
毫不留情地掐滅眾人的僥倖之心，迪蘭面色黑如鍋底：“至於去地勢更高的地方再試，這裡就是船尾，已經是地勢最高的地方。”
“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便變成了路。”
對此, 卡恩似乎早有預料，語氣輕鬆道：“沒有路，我們可以造一條嘛。”
“怎麼造？”理查德望了過來。
“幫我搬幾張桌子到走廊，搭起來。”
提起自己的長矛，卡恩轉身就朝餐廳出口走去。
“你是想？”
聽到對方的要求，蘭姆奇眼眸一亮, 立刻招呼起自己的未來女婿，開始臨時扮演起了搬運工。
其餘幾位成年人也都出手幫忙，沒跑第二趟, 就將三張長條形餐桌搬到了走廊。
待幾人按照自己的要求，把三張餐桌疊成一個‘品’字後，卡恩擺了擺手：“幫我扶穩，其他人退遠點。”
一躍跳到最上方的餐桌，卡恩豎起長矛，對著頭頂的天花板斜著戳了進去，緩緩加力。
向上推了大概三十裡面，矛尖傳來的阻力瞬間消失。
捅穿了！
這次，卡恩並沒有像先前那樣抽回長矛，而是以自己為軸，一邊用長矛切割著頭頂的甲板，一邊轉圈。
將頭頂的甲板切成一個上寬下窄的圓蓋，才停止動作。
“你們幾個也退遠一點。”
收好長矛, 卡恩朝旁邊的蘭姆奇和迪蘭幾位吩咐了一句。
緊接著，雙臂舉過頭頂，掌心朝天的同時，身體下沉, 雙腿微曲。
蓄力半秒後, 腳掌在金屬桌面上留下兩個凹坑，身形如火箭一般沖天而起。
遊輪甲板用料比他預想的得還要紮實。
堪堪將頭頂的圓蓋頂到一旁，卡恩上升的勢頭就戛然而止，重新落了回來。
“路造好了。”
瞥了一眼跌倒在一旁，扭曲得不成樣子的金屬餐桌，卡恩怕了拍掌心的灰塵：“再去般幾張桌子來。”
柳暗花明又一村。
原本絕望的眾人激動不已，搬餐桌的動作都利索了許多。
‘Duang！’‘Duang！’‘Duang！’
六張餐桌疊在一起，其高度已然超過兩米。
這條走廊的高度不過三米，有了這條由六張餐桌搭成的臺階，即便是旺達這樣的小孩子，也能輕鬆爬上去。
“老規矩，迪蘭你上去看看情況。”
以防萬一，卡恩沒有急著讓小女巫先上去，再次派出了隊伍裡的‘急先鋒’。
“你幫我扶穩。”
迪蘭也沒推辭，三兩下就穿過天花板的圓洞，爬到了上一層。
“安全！”
等到回覆，卡恩立刻抱起小女巫，將她送到了第二層餐桌上。
經歷了好幾次類似的逃生場面，眾人已經自發地排好了順序。
先是旺達這三位小孩，然後是埃琳娜、麥琪這些女性，接著才是蘭姆奇這幾位大男人，最後由卡恩殿後。
在卡恩一行人攀向上一層之時，他們剛剛所在的那兩間壓倉水槽終於被海水灌滿。
‘咔～’
壓力超過限定值，前方緊閉的高壓閥自動開啟。
洶湧的海水順著高壓閥，飛速灌入另一個相鄰的壓倉水槽。
二十秒不到，就將這一個壓倉水槽灌滿，兩側的高壓閥再次開啟。
一個接一個，連鎖反應就此被引發。
隨著被開啟的壓倉水槽越來越多，船身後半段的重量迅速增加，以一個極快的速度追趕並超越前半段……
故技重施，待卡恩把長矛抽回的剎那，冰冷的海水再次從洞口湧出。
“該死，還得去更上面。”
蘭姆奇用力地錘了一拳旁邊的金屬船壁，懊惱無比。
幸運的是，這層樓同樣有一間員工餐廳。
“再般幾張餐桌，我來開道。”
不等卡恩幾人行動，一道焦急地女聲突然在旁邊炸響。
“康納？！”“康納！”“你跑到哪裡去了？快回來！”
循聲望去，只見麥琪正慌亂的四處張望，大聲呼喊著自己兒子的名字。
迪蘭也幫忙問道：“康納什麼時候走丟的？你們有看見嗎？”
“我剛才一直在關注卡恩的動作。”“我也是。”“俺也一樣。”……
眾人紛紛搖頭。
透過超級聽力，迅速鎖定了那個熊孩子的位置，卡恩伸手向右前方一指：“那小子應該是聞著香味，去前面那條走廊的糕點室找吃的去了。”
“謝謝。”
感激地看了這位神秘莫測的金髮男子一眼，麥琪就迫不及待地衝出餐廳，前去尋找自己那不省心的兒子。
“我去幫她！”
留下一句話，迪蘭就追了上去。
然而，還沒跑出餐廳，腳下的地板卻突然一震。
‘吱嗚——！’
伴隨陣陣金屬扭曲的異響，倒栽在海里的鋼鐵巨獸像是一邊陡然重量倍增的蹺蹺板，埋在海中船首的瞬間翹起，船尾所在則陷入了海面之下。
原本前地後高的走廊亦隨之倒轉，堆積在船首方位的海水帶起無數雜物，瞬間倒灌，好似山洪爆發。
“啊！”
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麥琪就被洶湧、奔騰而來的水浪吞沒。
“麥琪！”
撞見這一幕，迪蘭目眥欲裂。
帶船體重新恢復平穩後，顧不得身上的疼痛，飛快從地上爬起，想要去救這位好不容易看對眼的美少婦。
放下身上的一大兩小，卡恩阻止道：“別去了，他們已經……”
外面那兩個心跳聲已然消失不見，一股新鮮的血腥味亦隨之透過海水，飄進了這間餐廳。
‘咚！’
看著後方被雜物和海水淹沒的走廊，迪蘭無能狂怒，拿起了餐廳門洩憤：“該死！”
察覺到正不斷變陡的地面，卡恩面色微變，拉著埃琳娜就往門口衝去：“這艘船要沉了，我們趕快行動！”
瞥了一眼走廊上那個大洞，蘭姆奇提議道：“回下面那層樓，去推進器所在的艙室，可以……”
“來不及了！跟我來！”
丈量了一番走廊傾斜的角度，卡恩推斷，船首部位已經大機率浮出了海面。
“跟上去。”
有蘭姆奇一家帶頭，剩餘幾人也都不再糾結，爭先恐後地跑了出去。
‘咚咚咚咚——！’
溼滑的走廊中，急促的腳步聲此起彼伏。
跑了差不多八十多米，在地面的傾斜角度超過30度的剎那，一行人終於抵達了船首所在的位置。
“這邊！”
一腳踹開面前緊閉的房門，闖入一個充滿機油與鐵鏽味的房間，卡恩抽出長矛，對著面前的金屬牆壁就是一矛。
收回長矛，沒見海水湧入，眾人皆是一喜。
‘咯吱～’‘咯吱～’
飛速揮舞長矛，在牆壁上切出一塊長兩米，高兩米的正方形區域，卡恩抬腳一踹，若隱若現地殘月就出現在了天邊。
“旺達，到我背上來。”
背起小女巫後，卡恩左手牽起埃琳娜，右手拉著精神小夥，停在甲板邊緣，掃了一眼下方波光粼粼的海面，開始倒數。
“聽我口令，深吸一口氣，3、2、1，跳！”
‘噗通～’‘噗通～’‘噗通～’……
低沉的跳水聲接連不斷地響起。
浮出水面，卡恩伸手朝側前方一指，高吼道：“那邊漂著一個救生筏，跟我來！”
‘嘩啦～’
將伊蓮娜從海里拉上來，迪蘭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人扔了一個船槳到懷中。
“先別急著休息！船要沉了，快點劃！不然會被旋渦吞進去！”
提醒了一句，卡恩一手抄起一支船槳，雙臂劃出道道殘影，帶著身下救生筏，飛速遠離這艘即將沉默的鋼鐵巨獸。
“嗚——！”
半分鐘後，伴隨一聲充滿絕望與無力的悲鳴，剛踏上船生第一趟旅途不到兩天的鋼鐵巨獸再也無法堅持。
被這片冷酷、無情，卻又是一切生命搖籃的大海徹底吞噬。
………………
黎明悄悄劃過天邊。
“船長不是說救援人員幾個小時就會來麼？”
抱著小女巫，蜷縮在自己男友懷中，埃琳娜手腳冰涼，有氣無力道：“天都要亮了，怎麼還不見他們的蹤影，難道船長故意撒謊？”
“不至於。”
災難發生後，那位船長不但沒有偷偷跑路，反而主動留在現場維持秩序，安撫人心。
由此可以看出，這位黑人船長的品行絕對不差。
卡恩不覺得對方會在這種事上撒謊：“我們可能被海流帶離了船隻遇難的區域，再等等看。”
話雖如此，但他心底卻遠沒有表面上看去那樣輕鬆。
從昨晚海難發生到現在，至少過去了六個小時。
輪船的航行速度一般在三十公裡每小時，從他們起航到海難發生，不過一天半的時間。
目前離紐約估計不到一千公裡，按照直升機的飛行速度，應該早就到了他們才對。
現在他都沒聽見直升機那極具特色的轟鳴，肯定是出了什麼意外。
“還有一種可能，求救信號還沒來得及發出去，災難就發生了。”
蘭姆奇想到了最壞的一種情況。
如果真是如此，他們的下場可能比那些永遠留在海神號裡的乘客更慘，會活生生渴死在大海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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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還會發生同類相殘、人吃人的悲劇。
“那我們該怎麼辦？”
“等吧。”
………………
斜陽西下。
望著天邊的紅霞，聽著肚子處傳來的‘咕嚕’聲，皮特羅一臉生無可戀：“我快要餓死了。”
“餓死？”
卡恩冷笑著打擊道：“想得倒美！”
“不吃不喝，大多數人都能堅持一週以上，可如果不補充水分，能堅持五天就算是生命力頑強的了。”
皮特羅面露不屑：“缺水？這裡這麼多……”
“喝海水會死得更快”
解釋一句，迪蘭就不再說話，儲存體力。
“渴死都算運氣好，這種季節，晚上一旦起風，能活活把你們凍死。”
“運氣再差點，遇見暴風雨或者海嘯什麼的，呵呵……”
話雖如此，卡恩當然不會眼睜睜看著埃琳娜和小女巫出事。
天黑再等不到救援，他只能下海摸魚了。
可惜，他雖然能解決食物問題，卻解決不了淡水的問題。
實在不行，只能學習某位海賊王的男…左右手，肉身橫渡大西洋。
反正這救生筏上有好幾個備用血包，足夠他全力施為一、兩個星期。
趕在旺達幾女等人出現生命危險前游回北美大陸，問題應該不大。
如果真到了最糟的情況，他還有最後一種手段。
將這幾女轉換成他的同類——血族！
正當卡恩思緒紛飛之時，一個小黑點突然出現在了海面盡頭，越來越大。
“那是？！”
看清黑點的模樣，卡恩瞳孔一縮，連忙坐直了身體。
“有船來了。”
聽到這個訊息，蘭姆奇瞬間睡意全無：“船？！哪裡！”
“感謝上帝。”
有幾人甚至直接在胸口畫起了十字。
冷靜下來後，幾位大男人立刻拿起船槳，向著陌生船隻駛來的方向劃去。
剩餘地女人們則拿出最後一點力氣，開始大聲呼救。
“喂！救命！”“嘿——！這裡有人！”“快看這邊！”……
………………
“喝點溫水。”
結果這位陌生女子遞過來的水杯，潤了潤乾裂的嘴唇，埃琳娜感激道：“謝謝。”
狼吞虎嚥地解決掉水果罐頭，蘭姆奇看向對面那位中年船長問道：“這麼說，你們不是專門來救我們的？”
“嗯。”
點了點頭，墨菲解釋道：“我們只是一艘民用打撈船，遇見你們只是一個意外。”
雖然早有預料，但蘭姆奇還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上船之前他特意觀察過，這艘二十來米長，外觀老舊的船身並沒有刻有任何官方標識，不像是海岸警衛隊的船艦。
旁邊，一名人高馬大的黑人男子問道：“你們到底遇到了什麼？”
“我們，唉～”
嘆了口氣，蘭姆奇解釋道：“我們是海神號的旅客，昨天……”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
“海神號？你們是僅剩的倖存者？”
聽完對方的講述，打撈船的唯一一位女性船員，莫瑞恩忍不出發出驚呼：“我的上帝，這可是九千多條人命！
居然就這麼沒了。”
“你知道海神號？”
墨菲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