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葉木又將窗戶開啟，任由冷風吹進臥室。
秦無雙看著冷風吹進來，有些擔憂道：“葉木先生，冷風吹起來沒事吧？”
“能有什麼事？房間裡需要陽光和保持空氣流通，整天在那麼昏暗幽閉的房間待著，別說是病人了，好人都得憋出病。”
葉木走到窗前，看著老人那張有些烏青甚至泛黑的臉，伸手探向了他的脈搏。
秦無雙看不見葉木的神色，無法分辨把脈到底是如何的，只能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把完脈，葉木又傾身掰開了秦老爺子的眼皮，隨後站直身體，下了定論。
“從病歷上看，秦老爺子確實是復發，且癌細胞擴散。但擴散的速度很慢，並非沒有抑制的辦法。”
“造成秦老爺子變成這個樣子的，更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中毒。”
葉木的話，幾乎是確定了秦無雙的猜想。
秦無雙忽然覺得從心底泛著冷，她捏緊了拳頭，嗓音有些顫：“那，還能有救嗎？”
“能。”葉木垂著眸，將秦老爺子的手放回了被子裡，他看向秦無雙，問道：“房間裡的味道是什麼？”
聽到葉木說能救，秦無雙松了口氣，她收起思緒走到香爐前：“這個。”
“這是我半年前去寺廟裡求來的，據說是可以安神的薰香，病後為了我爺爺能睡得好，特意點上的。”
葉木走過去，湊近仔細聞了一下，當即道：“把這個端出去，直接銷燬。”
聞言，秦無雙幾乎是不可置信的：“你的意思是，毒素是從香薰裡傳來的？那我……”
“應該是被調包了，別慌。”葉木端起香爐，連著香爐一起丟進了垃圾桶。
秦無雙穩住心神，恢復了冷靜，她叫了傭人進來，淡聲道：“把這個丟出去，拿個新的進來。”
“把這個樓層的所有窗戶和通風口都開啟，保持這個樓層的空氣流通。”
很快，傭人就按照秦無雙所說的，把所有的窗戶都開啟了。
冷氣灌進來，讓秦無雙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你先出去。”葉木對著傭人說道，又看向秦無雙：“門關上，過來幫忙。”
秦無雙反鎖了門，走到床前。
“衣服脫了。”葉木放下揹包，從裡面拿出一個小布包，布包開啟，裡面整整齊齊擺著泛著冷光的銀針。
回頭，他看著就單單穿著一件吊帶長裙，事業線優越的秦無雙，一愣：“你不冷嗎？”
“不是你讓我脫……”說到這裡，秦無雙看見葉木手中的銀針，瞬間反應過來，那張美豔絕倫的臉瞬間爆紅。
那還有什麼高貴傲慢的模樣，秦無雙手忙腳亂的穿上外套，故作鎮定的警告道：“你什麼都沒有看見。”
葉木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看著秦無雙掀開被子，解開了秦老爺子睡衣的紐扣。
“端個盆過來。”
葉木取下黑色手套，給銀針消了毒，手法快速且穩定的將銀針扎在了胸膛的穴位上。
秦無雙端著盆過來，放在了葉木指定的位置，然後看著葉木那雙纖細白皙，如蔥白般的玉指，神色一頓。
銀針扎進去時，秦老爺子忽然張開嘴極速的喘著氣，看起來極為難受的模樣。
“葉木先生，我爺爺他……”秦無雙蹲在床邊握著秦老爺子的手，眸眶微紅的望著他幾乎皮包骨般的臉。
“正常反應。”
葉木拿起一把手術刀，在秦老爺子的中指上輕輕劃了一刀，然後將他的手放在了盆裡。
烏黑發臭的血瞬間從指尖流出，血有些異常的稠，所以流動性比一般的鮮血較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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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木又將一根銀針，扎在了秦老爺子的頭頂，指尖捻著銀針，輕輕擰動。
“毒素進入體內，侵蝕了五臟六腑。索性毒素較慢，還沒有蔓延到心脈，不然即便是我，也回天乏術。”
“他身體技能差，造血功能也比平常人較弱。等把這些毒血放出，我給你開幾個方子，給他煎藥，一日一次，喝兩週。”
聞言，秦無雙的眼中燃起了幾分希冀：“逼出毒血，就好了嗎？”
“現在放出的血，是他體內的毒血。”葉木取掉頭頂的銀針，冷靜道：“喝藥的目的，是逼出浸入五臟六腑的毒素。”
“若是可以，再搭配上藥浴效果會好。至於是不是能好起來……”
葉木看了秦無雙一眼，語氣並不宛轉，甚至說得上是冷血：“我只能逼出毒素，替他解毒。他本身年齡已經大了，癌症的復發和癌細胞擴散讓他的身體機能只能日漸欲下。”
“世人稱我為神醫，但我不是神。沒有辦法真正做到在死神手中搶人。你應該明白，生老病死是沒有辦法逆轉的自然規律。”
“受著毒素侵蝕和癌症復發的痛苦，他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蹟了。”
她當然明白，可有時候就是因為明白，才沒有辦法做到真正的坦然接受。
畢竟人死了，就真的什麼也沒有了。
秦無雙雙手捂臉，卻強忍著沒有讓眼淚落下來，她低聲道：“那我爺爺他……還有多長時間？”
葉木問道：“你想讓他活多久？”
秦無雙一愣，抬眸看向葉木，最後將目光落在了秦老爺子的臉上，露出了如孩童般的笑容，說道：“至少，得看著我變得幸福吧。”
“他能撐到現在，大概也是因為放心不下我。我總要讓他走的時候，是放心的，不至於到死都還在為我擔心吧？”
“最多三年。”葉木道：“當然，這是按照他目前的身體機能來判斷的。若是他心情好，活得自在，多活幾年也不是不可以的。”
眼見著指尖流出的血變得鮮紅流暢，葉木拿起秦老爺子的手，止住血。
又取掉了胸口的銀針，替他扣好衣服釦子，蓋好被子。收拾好銀針，戴上手套，他道：“等他恢復好些了，每天可以用輪椅推著他出去曬曬太陽，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多陪他說說話，少生氣，少操心，保持心情愉快。”說到這裡，葉木又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儘量不要讓他見到會影響他心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