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珩抱他的力氣不小, 勒得宮渝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宮渝掙了掙,無奈地說道,“你總得把我放開, 我才能拿出去丟掉吧?”
關珩聽話地鬆開宮渝,卻在低頭的時候, 無意間看到了宮渝指縫見的一抹殷紅。
他皺眉扯過宮渝的手腕, 拉到眼前細看, 旋即心疼地皺眉道:
“這是怎麼弄的?”
每當自己身上有傷的時候, 宮渝就覺得, 相比對不起自己,他似乎更對不起關珩。
明明是他包了關珩, 可在這孩子面前, 他總是有一種自己才是被關心照顧著的感覺。
因此並不敢將身上的傷口隨便地展露在關珩面前, 加上今天受的這個傷實在是因為他的心情煩躁, 所以失手造成的, 所以說起來全都是他自己大意的問題,便更不好意思跟關珩說實話。
可關珩仍舊在追問:
“哥哥,這裡是怎麼弄的?是刷碗嗎?”
問完,關珩從宮渝不否認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 也無暇去計較他的疏忽, 直接轉身就去拿急救包,準備給宮渝處理一下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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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珩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宮渝的手指上,眉眼間的心疼意味十分明顯, 比他自己受傷都還要認真嚴謹。
宮渝就這樣安靜地看著低頭給自己處理傷口的關珩, 唇角泛著柔軟又心酸的滿足。
年後的時間過得飛快。
饒是宮渝無論有多想讓時間就此停滯,可當他面對這種讓人絲毫沒有抗拒之力的客觀事實下,也只能平靜地接受。
宮渝恨不能將和關珩共度的時光拆成碎片融進記憶裡, 以求自己迴光返照的時候,腦海裡都紮紮實實地刻印著關珩的音容笑貌,以此讓他在靈魂脫離身體之後的飄零中得到哪怕分毫的慰藉。
他已經幸運過一次了,他用了兩輩子積攢出來的幸運,拿來遇見了關珩。
可能真的沒有多餘的好運氣用來和關珩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因此說到底,宮渝還是滿足的。
看著鍋中形狀漂亮的煎蛋,宮渝苦笑著將它們盛了出來,放在乾淨的白瓷盤中,推到一邊等著關珩過來端上桌。
說來也是好笑,他練了兩輩子都沒能拿得出手的廚藝,就被關珩這樣耳濡目染地教會了不少。
最起碼……他現在可以煎出幾個可以下肚的雞蛋了。
跟關珩的廚藝對比,宮渝才知道自己原來用來養活自己而做出來的、自認為還算美味的飯菜,只是讓他在這個世界上能生存下去,而並非生活。
但說來實在是讓人覺得遺憾,偏偏是在他快要死了的時候,才有了這一點點的進步。
“哥哥。”
關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沒等宮渝回頭,腰身就已經被少年從身後抱住。
緊接著,下巴就搭在了他的肩窩處,養得宮渝微微縮了縮肩膀,但沒有躲開的意思。
這孩子最近又長了點個子,不知道究竟是換了水土的問題,還是關珩祖上的基因就是這麼生猛。
不過一年多的時間,從一個看似嬌弱的金絲雀長成了一拳就能送他歸西的金絲雕。
這種變化讓宮渝在驚恐詫異之餘,還有些欣慰的成分混雜在其中。
畢竟關珩能變成如今這個模樣,少不了自己的悉心照料和平日裡……任他馳騁的運動狀態。
意識到自己想著想著又開始亂了思緒,宮渝的耳尖有些發燙,只能微微偏轉著腦袋,狀似在看手邊的瓷盤,對身後的關珩說道:
“馬上就好了,你先把這個端到桌上去吧。”
關珩耍賴般地搖搖頭,執意要站在宮渝身後摟著他,像是一對兒連體嬰一樣形影不離:
“不要。”
依照著宮渝最近的狀態,關珩還是有些拿不準他對自己的感情,不過可以確信的是,宮渝是一個很容易害羞但卻也很要面子的人。
參照他現在發紅的耳尖就可以輕鬆地判別出來。
關珩知道自己就算繼續逗弄宮渝,按照宮渝的脾氣,也不會跟他惱,反而會無奈地好生勸他不要鬧,但關珩現在只想好好抱著宮渝,能多一會兒就多一會兒。
最近他總是覺得心裡難安,雖然宮渝上次聽了他的話,把那些晦氣東西全部都扔掉了,但關珩仍舊有些心慌。
他只能時刻守在宮渝的身邊,目不轉睛地盯著宮渝的一舉一動,彷彿只有這樣才能留住宮渝,不讓他丟下自己。
“好了小關,端過去吧,我們吃飯。”
在關珩內心掙扎間,宮渝已經把晶瑩飽滿的米飯盛好,一手端著一個碗,轉過臉用額頭輕輕碰碰關珩的鼻尖,示意他鬆開自己。
自從兩個人的關係更進一步之後,關珩就連吃飯都要緊緊挨著宮渝,絲毫不放過可以跟宮渝有親密接觸的機會。
宮渝的手很好看,握著筷子吃飯的樣子,也讓關珩覺得心潮澎湃,忍不住就會想到宮渝握著其他物件兒的樣子有多惑人。
“看什麼呢?”
宮渝給關珩夾了個煎蛋,疑惑地看著關珩略顯呆滯的眼神。
順著關珩的視線,宮渝也將目光移了過來,自然就落到了自己的手上。
對關珩,宮渝一直都有些心虛,畢竟從那天發現戒指之後,他們兩個便誰都沒有再去提那枚戒指的去向,全部都當做沒有見過那枚戒指的樣子,照常和之前一樣相處。
宮渝始終想找個機會解釋一下,但只要解釋,就要舊事重提,就要不得不面對關珩的這份他沒有辦法給出回覆和承諾的感情。
所以一直就拖到了現在。
然而在關珩的理解中,宮渝不肯戴著戒指,也不肯主動提及這件事,是因為宮渝覺得他這樣的求婚方式不夠正式,只敢偷偷摸摸地趁他睡覺給他戴上,而沒有一個萬眾矚目的儀式,所以宮渝收起了戒指,是在給他一個全新的機會。
其實關珩知道自己做出的這個設想是有點幼稚的,甚至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但是他不願意去悲觀消極地想象宮渝是真的在單純地跟他履行合約上的內容,而對他並沒有一點點多餘的感情,只待合約日期一到,他們兩個就一拍兩散,各自相忘。
不過儘管如此,關珩還是沒有分毫的氣餒,他覺得只要自己還跟宮渝在一起,他就還有機會,能一輩子都守著宮渝。
並且關珩相信宮渝並不是對他沒有感覺,不然宮渝也不會答應在他倆合約解除後的日期裡,還願意出席他的畢業典禮。
宮渝不會騙人的,而且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會強迫他自己去做不願意做的事情的人。
所以也正是因為如此,關珩才有了更多的把握和自信。
“你真的不用去學校嗎,整天陪我待在家裡……”
宮渝說著說著,後面的聲音便越來越小。
他是存了私心的,他想讓關珩一直陪在他身邊,最好是一直到合約結束前,都陪在他的身邊。
但是他已經是個將死之人了,總不能耽誤了關珩的未來,所以思索再三,宮渝接著說道:
“其實我也可以陪你去上課的,我戴著帽子和口罩跟你進教室,不會有太多的麻煩的,或者我就在車裡等你,一節課的時間也沒有多久,你不用為了我而曠課之類的……”
關珩的睡眠狀態好,所以休息得也很好,因此一雙水亮的眸子裡總是帶著些朝氣蓬勃的笑意,讓宮渝每次看了都沒有辦法立刻回神。
“哥哥真的願意陪我去上課?”
宮渝點點頭。
關珩遺憾地感嘆道:
“唉~好不容易有這麼好的機會,但是我真的沒有課需要上了。”
聽他這麼說,宮渝才釋然地松了口氣:
“我還以為因為你在家裡陪著我,會耽誤你的學業呢。”
沒有就好。
“哥哥,我們整天待在家裡擼貓,喂貓,給多多洗澡,吹乾,然後陪它玩扔球撿球之類的遊戲,你不覺得有點單調嗎?”
關珩的語氣裡透著他有點其他想法的意思。
聽到自己被嫌棄,已經長成巨型犬的多多呈餓狗撲食之勢朝說自己壞話的關珩衝了過來,絲毫不考慮關珩才是它最初主人的這個問題。
見正和老四瘋鬧的多多從嘴裡吐出黃總的腦袋,緊接著突然朝他倆奔來,宮渝立刻坐直身子,罕見地緊張起來,手掌扣在桌角以防多多驟然衝過來撞到腦袋,同時皺眉厲聲道,“多多,不要跑,當心撞傷!”
多多很聰明,聽得懂很多他倆說的話,而且更願意聽從宮渝的命令。
即便宮渝說的話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意義,它也願意在聽完之後繞著宮渝的身子磨蹭兩圈兒,要是能藉機被摸摸腦袋,它就會更開心地鑽進貓房胡亂攪和一通,最後栽贓給跟在它身後進貓房的關珩。
因此,聽到宮渝略顯嚴厲的語氣,多多瞬間收住衝勢,慢吞吞地踱著步子朝宮渝走了過來,執意要趴在他腿邊露出肚皮開始撒嬌。
宮渝正在吃飯,只能用左手放到桌下胡擼一把多多的肚皮,然後跟關珩說道:
“毛又有點長了,應該剪短一點點,畢竟快要到夏天了,我們出去遛的時候……”
宮渝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的睫毛顫了顫,啞然道,“……反正,一會兒你給它稍微剪短一點就好……”
多多仍舊撒著嬌,雖然它已經雄壯到宮渝根本沒有辦法將它抱起來的程度,不過畢竟是由宮渝一手養大,因此明白它的每個舉動都在表達著什麼意思。
多多努力地用嗓子眼兒發出幼犬才能發出來的獨特的撒嬌聲,雖然聽起來仍舊很粗獷,但是宮渝還是歡喜得不得了。
即便心情低落,也依舊放下筷子,蹲在地上抱著多多的大腦袋親了親。
“哥哥,吃完飯我們出去看電影嘛?”
關珩已經在心裡暗自做好了計較,他決定去看恐怖片,這樣就可以趁機跟宮渝有一些不同於往日的那種親密接觸,也可以增進他倆的感情,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要先問問宮渝的意見:
“恐怖片可以嘛?我看到有一個新片子上映,好像還不錯哎。不過是午夜場,哥哥願意去嗎?”
宮渝沒什麼意見,聞言挑挑眉,“好啊,買點零食之類的拿去,省得你無聊。”
剪完了多多肚子上幾乎快要垂到地面的毛髮,關珩上樓衝了個澡,然後拄著下巴坐在桌邊,一臉滿足的看著站在鏡子前不斷比對自己究竟該穿哪件外套的宮渝。
收拾了不到半個小時,兩人終於開車駛出了院門,在十一點多的時候到達了影院。
沒想到,剛進了電影院,關珩就看見了一個讓自己厭惡得咬牙切齒的人。
注意到宮渝的身影時,蔣頌正和一個峰巒起伏的美女咬耳朵,發現宮渝和他身邊的關珩之後,眼睛都亮了起來。
他急忙拋下了美女,讓自家影院的工作人員破例出賣了宮渝的影廳和位置,在宮渝和關珩落座之後,極其不要臉地坐在了宮渝的身側。
面對這種場景,關珩自然是熟悉得很,也有著數不盡的對策。
“哥哥,要不要我坐在你腿上?”
關珩這一句話出來,蔣頌和宮渝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
兩人每天都有密切的交流,宮渝自然是知道關珩的體重讓人有多難捱,這要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關珩一屁股坐上來,他恐怕連進棺材的時候,腿上都還綁著石膏。
而蔣頌那邊更是目瞪狗呆。
數月不見,這關珩的身高沒有一米九也至少有個188了,他是怎麼好意思腆著個臉跟宮渝提出要坐在他腿上的無恥要求的?
簡直,簡直是令人髮指。
見宮渝愣著沒回話,關珩這才默默開始回想自己剛剛是不是哪裡說錯了,待他重新捋順了一遍之後,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緊忙更改道:
“哥哥,你可以抱著我嗎?”
太久沒有和外界覬覦宮渝的雜碎們對戰,導致關珩的語言系統沒有在面對敵人的瞬間迴歸到正常的狀態。
以至於關珩直接就把平日裡在家裡跟宮渝說的話和自己在這一刻的想法混淆,畢竟在家裡的時候,他和宮渝每次在臥室裡,都是他把宮渝抱到腿上之後,兩個人才醬醬釀釀地繼續進行接下來的步驟。
在宮渝非常要面子的矜持下,關珩無一例外地都要問一句“哥哥,你要不要坐在我腿上?”之類的禮貌問話,雖然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不過對於宮渝這樣十分注重形式感的行為,關珩非常願意去尊重他。
螢幕上的鬼臉驟然放大,關珩嬌俏地驚呼一聲,將腦袋埋進了宮渝的懷中,柔弱無能的攀住宮渝衣角:
“哥哥,我好怕。”
宮渝對這樣狀態下的關珩十分受用,聞言抬手輕撫著他的後背,溫聲安慰道:
“不怕哈,我在呢。”
蔣頌酸得面目全非,他環視一週,想要趁宮渝看螢幕沒有注意到他的時候,暗戳戳地懟關珩兩拳,沒想到關珩竟然先發制人起來,藉著在宮渝懷中撒嬌的機會,“不小心”一拳鑿在了離宮渝不算太遠的蔣頌臉上。
還沒等蔣頌痛呼出聲,關珩便低聲道起歉來:
“啊,我好像不小心碰到蔣先生了,對不起啊,請蔣先生不要跟我生氣。”
宮渝瞅了眼蔣頌肩上的鉚釘,急忙去看關珩的手,一臉緊張:
“小關,你的手沒事吧?”
關珩在打人這一方面還沒有吃過虧,倒是蔣頌被氣得嘴歪眼斜。
操。又他媽來了。
關珩這是怎麼個意思,他的被動技能是麼?
午夜影院之綠茶的重生?
作者有話要說: 關弈邁仰天長嘆:家門何其不幸,外公外婆和爸媽到底是養植物還是養人
關父關母齊上陣:那也比你強!我們關家就沒有過在下面的!
方特助為寶正名:爸媽,其實寶寶……經常是在上面的……
關弈邁感激涕零:謝謝,謝謝……(突然想起了什麼,怒不可遏)操!你給我滾出去!
好多好多的生髮液,嘶哈嘶哈,謝謝大家!太感謝了!!!感謝在2021-08-25 11:58:30~2021-08-26 11:57: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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