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新學期。
哪怕在室內的禮堂，新生中也有一個老老實實地帶著帽子, 眼角有著一點淚痣, 少年正在打著電話。
“恩, 我知道了。得了, 你都說過多少遍了……”
“棠柔生何陽銘的氣, 我有什麼辦法？我跟棠柔也沒那麼熟？這個用不著幫，何陽銘自己不是跑了好幾趟x市嗎？”手機那頭的人似乎急了，少年也跟著哼哼了兩聲, “我才來x大, 還沒去找棠柔呢，這樁聯姻您想都別想, 溫召池和棠柔關係好的很。是是是，您當然不怕溫家，只不過要是人家一起之氣斷了生意，大不了就賠個幾千萬上億嗎？”
這少年旁邊就坐著一個膚白貌美的少女，一聽這話，水靈的眼眸當即眨了眨, 等他掛了電話的時候，轉過頭輕聲細語地搭訕道，“同學, 請問你是我們班的嗎？”
“不是你們班的能坐在這兒嗎？”少年收回了手機，下顎微抬，十分不給面子地懟了回去，手指很是熟練地搭在帽簷, 轉了轉。
女生表情稍微有些尷尬了，但還是低聲道，“那你加了班級群了嗎？昨天的班會我好像還沒有見過你……”
要說起來，雖然是差不多的型別，這個女孩子跟棠柔簡直有著天壤之別啊。要是自己這麼懟棠柔，恐怕一下秒……咳咳，自己的女裝照片就能遍佈大街小巷了。看起來溫溫柔柔，與世無爭，但實際上本性……
s市的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默默地打了一個寒顫。
他毫不理會還在說話的女生，往外看了看，在禮堂邊的臺階旁就看到了棠柔，她和一個身影頎長的男生站在一起，那男生單手插袋，明明表情不耐煩，但耳朵尖卻紅的嚇人，手上還拿著一張紙。男生很遷就她，低著頭，兩隻腦袋湊在一塊，像是在說著悄悄話一樣。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上去都如同一雙璧人。
哪怕是看到這一幕的老師們一個兩個都會心一笑。
小偷君的表情微微一怔。
“你真的能脫稿？”溫召池看著上面的文字，紅著臉懷疑道，“你現在不僅會養花釣魚，還能背演講稿了？”
上學期她期末考試考得很好，積點分拉了上來之後，大一新生入學之後學校就把上臺演講歡迎的任務交給了她，畢竟她還有個三好市民的榮譽稱號，輔導員還很激情地給她來了一次現場演講，並用充滿鼓勵的眼神看著她。
“不不不，一定要讓你上，你簡直就是勵志的代表，以幾乎墊底的成績考入我校……”
“……”
棠柔拒絕回憶那一段即興演講，她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撐著下巴，笑盈盈地道，“我連戀愛都會談，演講稿算什麼？”
某人臉更紅了。哪怕臉再紅，但氣勢也不能輸，溫召池卻拿著筆，指著演講稿上的一個詞語，警惕地問道：“這個念什麼？”
莘莘學子？
他繼續追問道：“前鼻音還是後鼻音？”
棠柔：……這是跟系統學過了嗎？
她眨了眨眼睛，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抬眸才對視了不到十秒。溫召池就紅著臉抿了抿唇，一邊拿著手機一邊給她在紙上標註讀音。
那邊任勞任怨，這邊小奶音都顫抖了，“宿主，宿主，我緊張。”這還是它第一次站在臺上，看著這麼多人然後和宿主一起演講。大禮堂一般只有重大節目或者邀請專家還演講的時候才會用，此刻下面的位置被坐得滿滿的，一眼看下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
“沒關係，你就當他們都是白蘿蔔就好了。”棠柔溫聲安撫道。
白蘿蔔？小奶音看著經過軍訓完的大一新生，他們抬著的臉黝黑熱情，連五官都看不到到底長啥樣，只能看出個顏色來了，系統幽幽地道：“宿主，你對白蘿蔔有點誤解吧？”
這tm和白蘿蔔有什麼關係？
說是山竹，山竹都還委屈！
新生入學儀式經過了校長演講之後，很快就到她演講的時間了，臺下一片掌聲，棠柔上了臺，演講稿是和系統修修改改寫了一個星期才寫出來的，言之鑿鑿，充滿著感染力，據說是系統參考了一個傳|銷組織小頭目演講才改出來的。
效果也十分驚人。
棠柔精緻的五官在匯聚的燈光下熠熠生輝，那雙眼眸不再溫柔似水，裡面彷彿有著這個世界最美麗的光芒，美得驚人的少女話語也極具煽動力，熱情滿滿，感染著臺下每一個人，明明那雙眼睛只是掃過，但彷彿是在熱切注視每一個人，鼓勵著他們在接下來的大學生活中有一番作為。
這樣的她，說不出的迷人與耀眼。
坐在下面正準備錄影之後去調侃的小偷君都愣住了。
身邊才剛入學的大一新生一個兩個都被這些話語激勵得面紅耳赤。他卻只覺得自己心臟跳得很快很快，棠柔很適合這種場合，在鋒芒畢露的時候，本就出色的五官此刻越發動人。
——“棠柔學姐好帥啊！”
——“別想了，別想了！據說早就有男朋友了，男朋友也超級帥的！”
——“果然，優秀的人只會和優秀的人交朋友啊！”
聽到這番話的少年眸色微微黯淡了些，若說對這個女孩子沒有一些隱秘的心思那絕對不可能，畢竟的確也算得上是相識微末。看著演講完的她和溫召池之間的相視一笑，那雙眼睛很快又重新明亮了起來。
真是，很好啊。
不管如何，真的很希望這個女孩子能好好的，幸福地生活著，至少能像現在這樣神采奕奕，開心飛揚。當然，如果能把他女裝的照片刪掉就更好了。
“滴，秦宇壽對宿主的印象發生轉變……”
“任務完成度百分之百。恭喜宿主完成任務。”機械的電子音頓了頓，這個聲音並沒有小奶音那般親切，系統也很少會用這個聲音說話，但此刻聽上去卻彷彿有著別樣的情緒，它頓了頓，“感謝宿主這段時間的照顧。”
宿主，真的要再見了。
演講完正在離場的棠柔腳步頓了頓，眼前半空中出現了虛幻的煙花，像是所有rpg遊戲通關之後一樣的煙花，絢麗迷人。但就在她怔神的片刻刻之後腦海裡像是少了些什麼一樣，空空蕩蕩。她的手微微一顫：“……系統？”
腦海裡再也沒有回應了。
棠柔呆在了原地。
……………………………………
入學典禮已經結束了。
但是棠柔卻沒有走。她一個人筆直地坐在角落的一個位置上。
溫召池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到棠柔這樣失魂落魄的模樣了，他走近她，坐在了她的身邊，一句話都沒有問，只是伸出手來握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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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心有點涼。
棠柔很喜歡一個人坐在空空蕩蕩的地方，尤其是心情不太好的時候。她瞭解溫召池，但相應的溫召池也很瞭解她。
他的懷抱剛剛好放得下一個她，心裡也一樣。良久之後他才摸了摸她的頭，故作輕鬆地道：“走吧，我們去吃飯。”
她這個表情他很熟悉。
在棠耐死後醫院痛哭的時候一模一樣……心揪成了一團，疼的厲害。
她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動，只是乖乖地靠在他的胸膛。溫召池忽然就感受到了那點點溼潤的感覺，淚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的手指動了動。
“……溫召池。”棠柔忽然喚道他的名字。他低眸，對上那雙已經落下淚來的眼睛。
“我好像把我的一個朋友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