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我的話語很柔和，但是還是各種彆扭，總覺得不舒服，仔細一想，貌似問題就是出在說話態度上。這種照顧別人感受，又柔和的風格，明顯不是我的本色，我的特點是什麼？一句話不對就照死裡懟，懟到對方懷疑人生，懟到你再也不敢跟我對噴，就憑這三寸不爛之毒舌，說到你羞愧難當恨不得自盡以謝天下。
大概妖女張的情緒感染了老人，他難得的沒有回懟我，轉過頭靜靜的看著遠處的妖女張，臉上的表情也說不出是什麼，總之就是無悲無喜的樣子，很難猜出他現在正打什麼主意。
“若世間妖魔橫行，拘魂奪魄，以世人之精血凝練丹藥，你會如何？”
不過，既然老人再沒有出言反對，那就說明我的叨叨多少是收到了一些成效，就在我為自己的勸說沾沾自喜的時候，對方突然把視線轉向了我，冷不丁的拋過來這麼個問題。看眼神，老人確實是在很認真的提問，我把之前的話題前後思索了好幾遍，結果發現一個問題，這老頭明顯是歪樓了……我之前說的，和他現在問的，根本就不是一個層面的東西。
“那就弄清楚妖魔為何如此啊，你連真相都沒搞清楚，就著急的下判斷麼？若是妖族以此修煉，那麼對它們來說就是天經地義的，利益衝突嗎，咱們這邊能和解就和解，不能和解那就打唄，反正卑躬屈膝和一味退讓是換不來尊重的。”
雖然覺得老頭歪樓太厲害，但還是及時的給對方做了答覆。我不知道老人聊這話題什麼意思，不過根據以往小說裡的經驗，有神就有魔，而且這兩股勢力往往是你死我活的。既然對方不靠譜的歪樓了，我自然也不能太靠譜，所以就按照某些小說裡的思路，給他來了個對答。
“戰事一起，生靈塗炭，你想過沒有？會有多少無辜世人因此而喪生。”
大概是完全沒想到我會這麼回答，老人捻鬍子的手都抖了一下，看著上面一根白花花的鬍子，我替他覺得疼。老人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鬍子，尷尬的把它們捋了捋，然後咳嗽了兩聲緩解一下尷尬。待得心氣平和之後，他丟擲了第二句話。
“說的好像你妥協了就有用，妥協了就沒人會死一樣，自由之花需要鮮血灌溉，連為了自由都不敢拼一下的人，沒資格獲得自由，當然，如果他們願意被魔所奴役，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畢業之後，我也在公司裡打過工，關於職場也經歷過不少。其實總的來說，人際關係這玩意，一點都不複雜，關鍵看你想要什麼樣的利益而已。只要你能保證好相互之間的利益，你就是EQ為零，別人也會說你是獨樹一幟，相反，如果你給不了什麼利益，那麼你就是個低情商的傻子。至於老人說的世人，我覺得這事情不能只看一面。其實作為弱勢群體，世人最後扮演的都是蛋糕，無
非就是魔和仙收割的方式不同而已。
“我輩本應以慈悲為本，渡世人之苦難，然……”
老人對我的回答十分不滿意，看他那樣子，就是很明顯的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閉上眼睛略作思考之後，老人張嘴重新說話，只是這話的內容實在是不討喜，還沒等說完就被我給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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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我就問你一句，世人為你做什麼了，你這麼一副慷慨激昂的樣子，就好像不去為了他們赴湯蹈火就對不起誰一般，還是你覺得自己已經足夠代表所有人了？就因為你本事大？你本事足夠大的話，怎麼會弄丟酆都的？最後不還是跟那些什麼妖魔妥協了嗎？”
我打斷對方說話的時候一點愧疚感都沒有，就只是單純討厭這種大話，空話。是，這種話有時候很能提振精神，可真正做事情的時候，僅僅依靠提振精神是沒用的，解決事情的，從來都是對的方法，而不是空無一用的言語。
“如果你真的是正確的，結果最後還是丟了酆都，那只能說明你的想法有問題，說到底還是個失敗者，我是個凡人，我只知道，理想被人質疑了，就去努力做了證明自己，場子丟了，就去親手找回來，只有現實擺在面前，才是最硬的道理。”
話匣子開啟了，我也沒打算收住，連珠炮般的對著老人狂轟濫炸，也不管對方能不能承受得住。其實我後來想想，自己還真是不怕死，一個戰五渣而已，面對著這種級別的存在，居然吐沫橫飛的嘲諷加鄙視，能活下來，真是我命大。
大概是被我的話給說住了，老人居然懵了，靜靜的看著我在那誇誇其談。不時的，他還會輕捻一下鬍鬚，然後低下頭思考著什麼。
“是吧，不時我說話難聽，很多時候，不要老說什麼大目標大道理，這些東西是個人都明白，但最後不還是結果說話麼？你連酆都沒保住，現在跟我說為了世人應該這個應該那個，你讓我怎麼信？如果你要震懾我，至少要先把場子找回來，讓別人看到你的實力不是？有實力了，你自然說什麼都是對的，這就是世人正常的思維，光環效應嗎~”
我覺得自己這一會是槓精附體，說的話能趕上平時幾天說的量，當然，和妖女張談戀愛除外。其實對於老人這種心態，我本身也是挺討厭的，所以才會槓精附體般的叨叨那麼多。主要是這類人都比較理想化，一天到晚都活在幻想之中。永遠都只是在說，很少去仔細的策劃細節，大多都是空洞無用的話語和想法。看看眼前老人一臉疑惑的樣子，我很好奇他是怎麼成仙的……如果神仙都是這樣的話，那真的是活該妖魔當道。
雖然我槓精附體，但是對於眼前這個老人，我一點說服他的意思都沒有。他已經獲得了一定的成就，思維模式也已定型，很難能有事情讓他們轉變立場，我說這麼
多，除了不爽之外，還有著發洩的想法在其中。
說完話之後，我暫時也沒什麼想要說的了，於是靜靜的看著老人。原本看樣子，他是打算再說點什麼的，只是張了張嘴之後，又把眼睛給閉上了。我個人感覺，他大概是覺得，繼續爭論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產生，所以才放棄了吧。片刻之後，對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把手抬起來指向了奈何橋的另一頭。
“酆都如今只剩孟婆一人，城內厲鬼無數，皆是由你家渡化，它們最久的，已經三千餘載未能輪迴，也脫不得酆都城，如今怨氣深重者或已達鬼王境，你要取回的東西，就在城內冥府大堂，老夫唯一能幫你的，便是這路引一枚，你若能在路引失效之前返回尚可，若不能，老夫替世人蒼生先行謝過。”
毫無意外的，老人沉默了一會之後，一張嘴就再次歪樓，說話的同時，他手中白光一閃，一枚亮閃閃的白玉墜飾靜靜的躺在掌中。
“那我還是不去了，說到底我就是個普通人，沒那麼高尚，也不會為了什麼天下蒼生去犧牲自我，比起你說的這些什麼天道，正道之類的，我更願意陪著自家媳婦，沒羞沒臊得度過餘生時光，抱歉，讓你失望了， 但我就是這麼自私，麻煩你送我回去吧，路引一脈又不是只有我一家，您看著剩餘三家裡哪家合適，讓他們出人就行了，人家肯定比我樂意。”
本來那玉佩對我還是有些吸引力的，只是一聽老頭這話，小心態登時就炸了。開什麼玩笑！裡面那麼多的危險，你一句話而已，我就要去送死？合著是當我傻麼？聽對方的話，裡面的鬼還都是我墨家渡過來的，到時候還不得想辦法把我給生撕了。
對於這種動不動就拿理想綁架人的上位者，我是極其反感的，原因很簡單，這類人喜歡先丟擲一個大餅，展望一番未來，然後就把人當牛做馬的壓榨到死。說到底，只要能有人去當炮灰，他什麼樣的大餅都能畫得。而且這些人吧，永遠都奉行一個真理，那就是：“只要你堅持了，就必定能成功。”當然，這也只是給外人說，他自己是不會親力親為的。
所以，因為這些話，被活活玩死的傻子很多，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看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大多數人都是無法看清自己到底要什麼的。於是，他們就去做了，去拼了，最後淪為了別人理想的工具。
在之前的聊天中，我多少還是有些尊重之心的，以為這老人是真的悲天憫人。畢竟是仙人嗎，不都是慈悲心重，普世濟人的嗎。只是沒想到啊沒想到，突然間話鋒一轉，這老人的風格就變了。特麼居然和唐僧一樣討厭！背黑鍋他來，送死我去！？門都沒有！小爺又不傻，為了你一空頭支票，不對，貌似連空頭支票都沒有，就是兩句話而已。為了這點東西就要我去送死？？想都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