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女性的面試官微笑著點頭，用手指了指對面的單獨的椅子，說道：“你好，請坐吧。”
在陳星去坐下的時間裡，幾個面試官又看了看陳星的報名作品。
幾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人說道：“我們之前看到你作品的時候就覺得很驚豔，就技術上來說處理得很不錯，調色做的也很好，像你這麼年輕就有這種水平非常難得。”
陳星微笑點頭。
“謝謝。”
一個禿了大半個頭的中年人在陳星回答後立刻說道：“不客氣，但是你知道你的作品，不論是古村落的夜景，還是在山裡進行禱告的老人，都帶有濃濃的華夏意味？”
“我知道，但這樣處理……”陳星話說道一半，中年女面試官就打斷道。
“你這樣處理沒有一點國際主流風格，昨天我甚至沒有看你的資料，就看了你的作品我就知道你來自華夏，這對於你這樣一個正處於上升階段的年輕攝影師來說……”
她搖了搖頭。
“你們說的我都不否認。”陳星表情有些嚴肅的說。
“畢竟我從小就生長在華夏的環境裡面，不論是華夏幾千年傳承下來的文化，還是我的生活習慣，都會很自然的影響到我對於作品的創作。而且這一點是我很滿意的，我很喜歡我們國家的古代傳統文化，我不會去刻意的迴避他。”
幾個面試官沉默了一下，其中一個人小聲的提醒道：“他是科伯恩推薦的，我看他的作品水平也比較高了，沒有別的問題的話，就讓他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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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聽力是很好的，畢竟在最初被系統獎勵了一個適應性體質。
這把他所有感官都調整到了最佳。
他們說道了科伯恩？
周會長？
原來法國人也要講關係啊，看來拉關系走後門無論是哪個國家都避免不了。
陳星心裡還在嘆氣，沒想到自己最終是因為別人的關係才進了這家學院的，不過這樣也好，順順利利的，以後也是好多知名人物的校友了。
但那個女人好像並不給周會長面子。
她說道：“你還有其他風格的作品嗎？”
當然有。
陳星最好的四張作品，其中有一張是陳星在雪山上，隊友們往上攀登的時候拍攝的，裡面就沒有這幾個面試官不喜歡的華夏風格。
但是。
憑什麼？
陳星心裡忽然生出了一股怨氣。
這樣的照片難道不好看？或者說華夏風格哪裡惹到你們了？
陳星不理解為什麼有些照片沒有光影，簡單至極，就能被拿到博物館裡面給人參觀，而自己拍的多好啊，要被你們挑三揀四？
特別是這個法國女人。
你哪位啊？
你的照片有出現在法國藝術協會的大師作品裡面嗎？
陳星搖頭說道：“沒有了，我的所有作品都是這樣的，按照你們的說法，都帶有華夏風格。”
面試官又問了問其他的問題，然後拿出幾張攝於作品讓陳星去評價。
陳星看了一眼。
四平八穩，沒有特別亮眼的東西，所以也就簡簡單單的做了個評價。
“那你比較喜歡哪位攝影師的作品？”
“我比較喜歡Joel Meyerowitz。”
“是喜歡他對色彩的理解？”
“對，也喜歡他看待街頭攝影的態度。”
……
這幾個面試官從陳星拒絕他們以後就開始在應付，唯一對他有好感的，是說出了周會長名字的那位，估計是周會長的朋友吧。
陳星大概猜到自己的結果了。
等陳星做完了所有環節，走出房間之後，幾人才開始討論起來。
“科伯恩先生早上才來詢問了他的事情，你們這樣讓我一會兒怎麼去見他！這個學生看起來也不是愚笨的人，難道會看不出你們的敷衍嗎？”
“科伯恩是油畫大師，但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女人面無表情，然後問其他幾個同事：“你們對他的作品怎麼看？”
“結構上無可挑剔，對光線的把握也很好，如果能在相片裡多加入一下色彩的話，那他未來也應該有所成就，或許我們應該把他收下來？”
“什麼時候華夏風格的攝影也會成為主流了？”
“確實，有點遺憾吧。”
“在藝術敏感度上確實有些欠缺，就像大多數的華夏人一樣，他太保守了。而且我們已經給過他機會，如果他願意拋棄這種風格，我們也不會吝嗇一個名額。”
“確實，太遺憾了。”
…………
陳星沉著臉走出學校。
他倒是看出來了，這些面試官們對自己的作品本身沒有異議，只是見不慣自己的作品裡面帶著濃濃的華夏風格。
比如苗族的木屋村寨，萬家燈火，又或者雪山上朝拜的藏族老人。
他現在只是疑惑。
是巴黎美術學院才有這種看法，還是所有的藝術學院都和他們一樣的看法。
藝術這種東西從生來就不會讓所有人喜歡，就像博物館裡那些被人參觀的作品一樣，如果有五分之一的人能理解畫家，或者創作者的內涵，那都能讓這件作品成為一種大眾藝術了。
攝影的門檻很低，但道理也是一樣的。
如果真被這個學校拒之門外，陳星也不會太過傷心，但遺憾肯定還是有的。
為自己遺憾，也為巴黎美術學院遺憾。
以後你們後悔去吧。
阿貝爾不知道從哪裡跳出來，在陳星身後喊道：“喂！你走那麼快幹什麼？”
“啊，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阿貝爾沒說話，繞到陳星前面來，說道：“是不是面試不順利了？沒關係，你收到了那麼多學院的面試邀請，巴黎美院沒去成，其他的也是可以去的嘛。”
這倒也是。
如果不是對自己的作品感興趣，這些學院也不會發來邀請。
“我知道，我沒問題的，放心。”
他不是不能拍攝其他風格。
前幾天他剛收穫了一個色彩天賦，他實驗過，自己可以拍出一種色彩風格濃郁，頗有賽博朋克風格的那種作品，這樣的作品他在法國藝術協會裡面看到過。
這應該算是主流。
不過，要是進學院的必須讓陳星不讓他拍自己喜歡的照片的話。
那大學就去TM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