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
僅看窺得的一絲半縷,還不能斷定他就是天空精靈的王。
現在不過是體現出了某種成王的趨勢。
但...
“真的是他嗎?”
克勞蒂婭矛盾不已。
世人眼中,無論哪族的王者,稱王成王之路都應該是曲折坎坷的。數不清的遠古神話和民間傳說,王者的私人回憶錄、其旁人或好友的回憶錄,由史官撰寫的典籍文章,吟遊詩人口中流出的動人故事,乃至於鐫刻在古龍石碑上的“真實歷史”,王者曾在深淵之門前揮灑的鮮血、劈砍在維繫深淵大門的石柱上的劍痕刀痕,還有傷痕累累的盔甲,無一不是功績和榮耀的象徵,可以說明王的成長有多麼不容易。
但對少數能夠捕捉到命運的軌跡,像克勞蒂婭這樣的“窺命者”來說,稱王成王之路並不是爬梯或登山,而是坐滑梯,是走“下坡路”。
只要順著命運規劃好的道路,一直向前走,哪怕你曾是山裡勞作的農夫農婦,大字不識,胸無大志,也能碰巧獲得枝的力量,以弱勝強,絕境爆發,反殺強敵。
至於說,“偶遇”貴人,巧遇能臣輔佐,不費吹灰之力擁有一幫甘願獻身打生打死的“兄弟姐妹”,大家團結合作,沒有背刺奪權,沒有勾心鬥角,有的只是發自內心根在骨髓的忠誠,不過是稱王成王之路上的普通經歷,奇遇太少都不好意思往外說。
看似曲折離奇,實則順風順水。
看似險象環生,實則只是為“王”這個字鍍金。
讓王座更有分量。
這就是永續樹冠之城和其他三座城的王。
一群被命運選中,踏上征程的木偶。
或許有過個人的奮鬥和蛻變,有過一段不為人知的心路歷程,有過跌倒和爬起,也曾因厄運而崩潰,因雨過天晴的彩虹而感動流淚,但實際上,他們就像家長扶著走路的小孩,不能斷然否定小孩的努力和心願,卻也無法忽視家長的幫扶和引導。
而後者佔據的比重比世人想象的要重得多。
顧澤不同。
他走的是上坡路。
也就是悖逆命運的道路。
這樣的選擇並不罕見。
雖然不會得到命運的青睞和幫助,甚至會被厄運折磨,妻子離散,終生活在貧窮困苦當中,鬱郁不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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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樣選的人,終究不是可以被人隨意取笑的蠢人。
他們是世人口中的賢者。
王也會為之拜服的存在。
那麼顧澤,會是這樣的賢者嗎?
如果是的話,又為什麼會顯現出王的命運?
賢者和王者,是人的兩個極端。
克勞蒂婭矛盾就矛盾在了這裡。
她沒法解釋自己窺得的命運。
而且,之前為什麼沒有窺見王的命運?
他是突然萌生出“我要稱王”這樣的想法,所以命運才會發生變化的嗎?
那這種想法又是怎麼來的?
兩個小克勞蒂婭舉著扇子蹦到床上,幫頭腦發熱到冒煙的克勞蒂婭,扇風降溫。
“他絕不是普通的王,這點可以肯定。”
“難道,女王派俺來,還有其他用意?”
克勞蒂婭瞧了眼坐在自己膝蓋上的小克勞蒂婭,“你覺得俺人緣咋樣?”
“差勁。”小克勞蒂婭即答。
克勞蒂婭:“...”
“咳咳,說明俺不會拉幫結派,值得信任,對吧?”
“對,您只要有我們就行啦。”
“嘿嘿~”克勞蒂婭馬上抱起小克勞蒂婭,在臉上親暱地蹭了起來,傻笑不已。
“是啊是啊,誰會拉二愣子進自己的派系呢?還嫌不夠亂啊。”小克勞蒂婭很配合的跟著傻笑,心裡卻這樣想。
“事不宜遲,你倆別扇了,趕緊去給女王報信,我再看會!”克勞蒂婭笑嘻嘻地對舉著扇子的小克勞蒂婭說道。
兩個小克勞蒂婭對視一眼,搖了下頭。
“再找二十個。”
“二十個?為啥?”
“其他長老一定聽到女王的命令了,您不防著他們嗎?”
“噢噢!你們說的對!”克勞蒂婭趕緊從床底旮旯裡找出二十個正在偷懶的小克勞蒂婭,命令它們和提建議的兩個小克勞蒂婭一起去找女王。
於是,一隊小克勞蒂婭,推開厚重的木門,浩浩蕩蕩地走出克勞蒂婭的樹洞臥室,沿著四面透風的過道牆邊下垂的藤曼,向長老居所上方遠處的觀星室爬去。
暗中窺視的幾人,悄然退去。
太多了,沒法一網打盡。
漏掉一個都不行。
長老克勞蒂婭在貴族圈子裡堪稱一股泥石流,愛打人不說,還偏挑老的打,挑老的也就算了,這一打就是全都打一遍。
某次宴會,一隻隨行的小克勞蒂婭被某個貴族的紈絝子弟偷走,發怒的克勞蒂婭不分青紅皂白就把在場的所有人都摁在地上揍了一遍,順便還把趕來維持秩序的精靈衛隊也都摁在地上揍了一遍,還差點把聽到訊息趕過來的精靈女王的禮服撕爛,摁在地上揍了一遍扯掉假髮後,她認出了騎在身下的是精靈女王,所以停了手。
你說這找誰說理?
...
虛空橋樑。
火車某節軟臥車廂。
來到舉行換命儀式的衛生間門口,顧澤放下懷裡的伊麗莎白,一個人走到水池邊洗起了手。
守著法陣的泉,這時才聽到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
“罪徒們呢?”泉問道。
“死了。”
“利索嗎?”
顧澤關掉水龍頭,給泉看了眼自己乾淨的手。
“明白了,那怎麼善後?”
“你是乘警。”
泉瞧了眼自己的乘警制服,挑了挑眉。
“接下來做什麼?”
“休息。”顧澤走到衛生間門口,側對泉,從儲物空間取出自己的車票,抬頭尋找車票上的號碼對應哪間房。
“我要處理的事太多了,沒法休息。”
顧澤看向對方:“先走一步。”
車票當著泉的面消失不見。
二人對視。
誰都沒動。
半晌。
“我之前欠你一個人情。”
泉接道:“現在不欠了,是嗎?”
“不是。”
顧澤扔出一顆糖。
“你真大方。”
泉接住瞧了眼他。
顧澤轉身離開,沒有點頭。
“咱們是朋友麼?”
“是。”
“那就好。”
顧澤於是抱起伊麗莎白,走向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