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收到顧澤帶著善意的邀請,老實敦厚的棕須依舊什麼都沒有說。
他不是不能說,而是不想說。
舉行換命儀式的時候,興許是派去執行的傢伙在某個關鍵環節出了差錯,導致棕須的命運不幸地和一條狗的命運進行了交換。
就像一輛滿載貨物的馬車行駛在懸崖邊岌岌可危的棧道上,狗的命運無法承載他的重量,和他太過不搭,棕須不得不在“走路”這麼簡單的事情上投入精力,而且,隨著時間推移,狗的命運和他的融合程度越來越高,棧道,也就是“路”,漸漸對他,也就是“車”,有了要求。
一言概之,越融合、越難融合。為了使得腳下的路面不至於被自己壓垮,亦或者出其他亂七八糟的問題,棕須不得不削減自己的重量、不得不去迎合路面對自己的“要求”,做出牽扯到根底的改變。
再這麼值錢的跑車,也不可能在過山車的道上開,棕須面臨的就是這種情況,他必須不斷地使自己像更接近那條狗的方向改變,否則就會出大問題。
那麼,什麼叫向更接近狗的方向改變?具體該怎樣去做?
答案是,由外而內的,模仿。
比如像狗一樣四腳著地的走,當然,有些經過訓練的狗是可以站著走的,棕須不費什麼功夫就學會了站著走矮人本來也是兩隻腳站著走路。
再比如,像狗一樣的汪汪叫。
汪汪叫,貓都會,他也會,可問題就出在這。
叫著叫著,棕須忘了該怎麼說人話。
他在不斷地向更接近狗的方向改變,狗的命運,也再使他向更接近狗的方向改變。
比起前者有意識、受控制的改變,後者帶來的改變是無意識、不受控制,而且可以干涉到物質層面的。
也就是說,只要不死,棕須越活就會越像那條狗。
他無法阻止命運對自己的改變。
到最後,連壽命也會像狗看齊。
其他矮人可以活三百到四百年,而他只能活十到二十年。
“不行麼。”顧澤不知道棕須只能狗叫,又問了他一句。
棕須用力點了點頭,古銅色的臉憋的通紅。
狗叫實在丟臉,他叫不出來。
而且,就算叫出來,顧澤也聽不懂
莉莉絲不耐煩地撇起了嘴,“看到了沒,你滿意了吧?”
“說吧,救伊麗莎白的條件是什麼。”顧澤低頭看向她,臉上的些許探尋和詢問之色消失,只剩給人以壓力的平靜。
“半神或王座權柄那個級別的力量才能救伊麗莎白,克勞蒂婭一定跟你這麼說過,你其實壓根不相信我,對吧?”莉莉絲直白地攤了牌。
顧澤略感意外,點了點頭,拳頭攥緊發出劈里啪啦的關節摩擦聲,“所以,你是來交代遺言的麼。”
莉莉絲一窒,氣的直跳腳,“你就那麼喪心病狂?我的意思是,我有其他辦法!不是說我是來找死的!”
“我知道。”
顧澤臉上沒什麼表情。
“你!”
莉莉絲倆眼頓時瞪得滾圓。
“你不是說你瞭解我麼,那你就應該知道,我是在故意激怒你。”
“哈?我什麼時候這麼說過?顧澤,你別欺人太甚!我莉莉絲也是有脾氣的!大不了就一起死,反正在這的不是我的本體,還有伊麗莎白給我陪葬!”
顧澤聳了聳肩,“其他辦法指的是什麼。”
莉莉絲開始頭痛,牙齒有些發酸。
她感覺顧澤說給自己的每一句話都像是照顧小孩不負責任的大人會說的那種話,八分敷衍中帶著一分調侃和一分認真的那種。
我看起來就那麼像個小屁孩嗎!為什麼要這麼跟我說話!
不過,話說回來,粗暴生硬而不失尷尬地扯開話題,確實是他的作風。
繼續浪費時間在一些細枝末節的事情上,自己估計早晚得被氣死。
想到這,她頭一次有種無從下手的無奈,索性直接說道:“救伊麗莎白的辦法,就是我要提的條件。”
“墮落夢境,是我們墮落教派的罪徒和使徒,汲取我主力量的地方。”
“無所不能,無處不在,無所不知,你的遭遇和伊麗莎白的苦難,全都看在眼裡,甚至感同身受的,痛在身上和心裡。”
“既偉大,又充滿仁愛。你是不是以為我想叫你為我主獻上祭品,祈求降下力量拯救伊麗莎白?大錯特錯,我主,要的不是祭品,而是來自我們魂靈深處的光芒。”
“在試煉中,向展示你的勇氣和力量,然後說出你的訴求,就會幫你實現。”
“你的意思是,要我接受墮落之主的考驗,成功就可以像提出一個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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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莉莉絲嚴肅地看向他,緊接著說道:“當然,也有風險。”
“一旦失敗,你就會成為幾十億墮落罪徒的一員,成為墮落教派的一份子,我手下一個沒有姓名的炮灰,再也做不回你自己。”
“哦,那要怎麼做才能進入墮落夢境。”顧澤想到了以前經常遇到的腐化夢境,那地方可沒莉莉絲說的那麼友好,不知道墮落夢境是否有不一樣的地方。
“你這就同意啦?”莉莉絲倍感意外,“不怕我故意陷害你嗎?”
顧澤搖了搖頭,“微風豈能撼動山岩。”
莉莉絲:*粗口*
真好意思給自己臉上貼金啊!
“行,你行,你真行。”她把右手食指塞進嘴裡,咬出一個缺口,裡頭流出殷紅的鮮血,然後咬牙切齒地走向他,把手遞了過去,“來,嘬一口,喝下去。”
“我的血會帶你去見我主。”
顧澤低頭,瞧了眼使勁踮起腳尖都沒法把手指夠到自己嘴邊的莉莉絲,皺著眉,從儲物空間取出匕首,“你們墮落使徒,不講衛生麼。”
來不及和顧澤深一步(*粗口*)的互動,顧澤一匕劃過,就精準地砍下了她左手食指指尖的一點肉。
肉片緊貼漆黑的匕首,透明的像是食堂廚師切在牛肉麵裡的牛肉。
莉莉絲嚇了一跳。
等肉裡的鮮血流出,顧澤拿起匕首湊到嘴邊舔了舔匕首,甩掉肉,對莉莉絲說道:“然後呢。”
“你著什麼急!我這引導你去墮落夢境,待會有你好受的!”莉莉絲氣急敗壞地喊道。
“哦。”顧澤不置可否,將匕首收回儲物空間。
憑藉讀檔和錘鍊至今的力量與體魄,他不懼任何謊言與陷害。
能救伊麗莎白的事,風險再大也值得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