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平靜到令人心底發冷的話語打擊到了嵇冕三人。
清禾欲言又止,找不到聊的開的話題。
活在時隔久遠的模糊記憶裡的“顧澤”和現在遇到的自稱顧澤的人,真的是同一個人嗎?數十年過去,他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他,自己也不再是當年的自己。說是陌生人,一點都不為過。
“我們是同生死共患難的兄弟,絕不是什麼陌生人。”嵇冕打斷了清禾的思緒,直視天上的小克勞蒂婭,“說真的,到現在我也搞不懂,七年前,你幫我處理完燒餅市的地下世界後,為什麼要隱姓埋名,簡直像在故意躲著我和她們。”
“過去的那段經歷、和我們的關係,對你來說真的就那麼不堪嗎?”
“甚至連我們的記憶都要抹掉?”
地下室中的顧澤照舊啃著手裡捧著的烤鴨,對嵇冕喑啞的質問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想知道真相麼,我可以告訴你們。”
“之後,想做什麼,你們隨意。”
說出真相,故事就會劃上句號。
顧澤以前沒有說,是因為沒有必要向一些壓根不記得自己的人解釋,徒增煩惱哪怕那少的可憐的煩惱用五公里長跑就能排解乾淨。
今天,他們找上了門,壓抑著自己激動情緒的嵇冕,和咬著嘴唇、力場劇烈波動的天天,告訴顧澤,當年做過的事並非沒有留下痕跡,有解釋的必要。
嵇冕頓了頓。
清禾沒有想到顧澤根本沒有敘舊的打算,一來就直入主題。
那段過往對他來說真就那麼不值一提嗎?
“除過我和嵇冕在燒餅市打拼的記憶和在虛空第一研究所的部分記憶,你們其他人的記憶全部都是假的。”
“當年技術不成熟,開發人員不瞭解過度激發我的異能會導致怎樣的後果,結果,和我同時接受異能激發的你們,被我的異能波及,認知和記憶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以為我是你們的朋友。”
“事實是,我們只在那場實驗中見過一次面,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
“不可能!你明明和我們一起救了不少將會死於異能開發的孩子!難道那也是假的嗎?”嵇冕斷然否定,無法接受顧澤的解釋。
清禾難以相信如此簡單粗暴的真相,費解地梳理起前因後果,想找到他話語中的破綻或自己記憶裡不對勁的地方。
比她和嵇冕更不能接受這一事實的天天,生物力場變得前所未有的薄弱,幾乎就要崩潰瓦解。見情況不妙的清禾趕忙將她再次拉進自己懷裡,附在耳邊不停地安慰起來,生怕生物力場潰散消失。
“是麼。”顧澤不置可否,視線從天天身上移開,反問道:“我救過誰,你知道他們的姓名麼。”
“你不可能沒有查過。”
“...”
嵇冕語塞。
他的確查過,但被救的孩子們的姓名、長相、年齡,總有一兩項對不上號。
“但這不是因為你用了改寫命運的異能嗎?!”
“改寫命運的異能是什麼東西,你不覺得自己是在強行自圓其說嗎。”顧澤略感詫異,“為解釋自己都解釋不清楚的記憶,捏造出這種不可能存在的異能,將所有矛盾推到一個模糊地帶。”
“不覺得好笑麼。”
嵇冕沉默。
“不是改寫命運,那你的異能是什麼?”清禾質問道。
“我為什麼要向一群陌生人透露我的異能。”顧澤回道,拒絕的理所當然。
清禾一窒,但馬上就想出了主意,“你不好奇我們是來做什麼的嗎?”
“我們告訴你,你也告訴我們,怎麼樣?”
“成交。”顧澤存檔,“我和你懷裡的女孩一樣,有兩個異能。”
“其中一個叫做‘儲物空間’。帝國最近開發的空間扭曲裝置,原理和我的儲物空間有關。”
“你說一半,那我也說一半。”清禾漸漸摸清了顧澤不繞彎子的直白性格,“我們是帝國派來的協助者,幫助女王平定城內的騷亂。”
“哦。”
下一刻,顧澤讀檔回到說“成交”前的一瞬,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說辭。
清禾即將把自己的來意透露給他的時候,顧澤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你們是帝國派來的協助者,幫助女王平定城內的騷亂,說點我不知道的東西。”
“...”清禾做了次深呼吸,很不服氣地瞧了眼小克勞蒂婭,以為之前幾天顧澤一直在用使魔監視自己和嵇冕等人,所以才知道自己來的目的,“還有發射衛星,幫帝國監視永續樹冠之城。”
“哦。”顧澤若有所思地應道。
帝國和女王似乎有層合作關係?發不發射衛星無關緊要,嵇冕三人倒是的確有用,女王死後永續樹冠之城必將出現的騷亂就由他們去解決。
現在,他們的定位已經明了,沒有必要繼續交談。
顧澤準備打發走嵇冕三人。
“那麼,沒有問題的話,今晚到此為止。”
“等一下!你的另一個異能是什麼?說清楚再走!我們還有你不知道的情報!”清禾不忿地叫道,不想放顧澤離開。
沉默到現在的嵇冕,抬頭望著天空,平靜地接過話茬。
“不用求他,清禾。”
“顧澤,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但我一直當你是我的兄弟。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不會變。”
“你想笑就笑吧,反正我不愛較真,管他是真是假,我現在就想這麼活,你管不著我。”
“當然,我也不是非得用熱臉貼你的冷屁股。你的使魔能隨時找到我對吧?那就盡情地命令我吧,等我報完所有的恩,咱們就劃清界限,做你想做的陌生人。”
清禾聽他說完,默默抱緊天天。
一直沒有說話的天天,鼓起勇氣,低聲說道:“我想見你一面。”
“就一面。”
“我想知道,你和我心裡的那個顧澤,一樣不一樣,有哪裡不一樣。”
地下室裡,正啃著烤鴨的顧澤,停了下來。
他做了幾次深呼吸,定定地看著眼前空無一物的地面,抿著嘴下意識咬緊牙又放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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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您真的在騙他們嗎?”小愛忍不住詢問道。
從顧澤說儲物空間是他的異能的時候,它就知道,主人是在說謊。
有這個必要嗎?
以前的朋友重新出現,難道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嗎?為什麼要騙他們?
像是知道小愛在想什麼似的,顧澤自言自語起來。
“我不能不這麼做。”
“他們事業有成,過著人上人的生活,幸福又充實。”
“一旦我說出真相,他們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一個人就能做到的事,沒必要把他們牽扯進來。”
“可您難道一點都不難受嗎?這樣真的好嗎?”小愛質問道。
“是的。”顧澤平復心情,沒有猶豫地對自己和它說道。
小愛:“...”
...
“可以,但你得和他一樣聽我的命令。”
“時機合適的話,我會去見你。”
小克勞蒂婭將顧澤的話轉述給天天。
她繃緊的臉龐頓時放鬆下來,發自內心地露出笑顏,倒在清禾懷裡昏了過去。
旁邊看完全過程的赫爾曼,一頭霧水。
顧澤和嵇冕等人交談的時候用的是家鄉話,他一個字都聽不懂。
“好,就這麼說定了。”嵇冕走來攬住清禾,不再去看空中的小克勞蒂婭,“之後再見。”
“...”
四人離開後,顧澤吩咐小克勞蒂婭跟緊嵇冕三人,繼續啃自己的烤鴨。
昨日的事告一段落,明天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