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臥槽！！【懟+1】
-臥槽啊啊啊！【懟+1】
血紅加粗的【懟+1】擠爆了螢幕。
以上，是大魔王接走苟梁後事務所群聊裡僅剩的對話模式, 刷屏了整整三分鐘才稍微表示他們躁動的內心：我和我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
不過儘管大家好奇得撓牆, 但誰都沒有把這件事攤開來聊, 也沒有向苟梁打聽大妖精的身份。畢竟混跡職場多年，他們心裡再多想法, 也都知道分寸。
這種連副所長都沒有資格接近的人，他們不冒犯對方就是萬幸, 更別說攀交情了。
他們更多地是在討論所長一家遇害的事, 默哀了許久，話題又繞到了那只喪心病狂的魔物身上。
-魔族以前雖然也張狂，但也沒像這次這樣過分啊, 總覺得有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要發生了。
-是啊, 直接對我們下手，這妥妥就是單方面開戰的挑釁！上頭肯定直接對上整個魔族，那只魔就不怕連累其他魔被魔族追殺嗎？
-我也奇怪, 魔族雖然都是獨行俠，可這種事都是常識了吧, 就沒有人出來管管那只魔族嗎？
-怎麼, 你們還想和魔族和解？那死去的人都不用交代了嗎？
-和解？別搞笑了，魔族是講道理的物種嗎, 我們只是在考慮減損的辦法，畢竟魔族不講規矩，開戰說到底吃虧的只會是我們，咱們得為未來考慮, 總不能為了已經發生的事，把所有人都放在火堆上烤吧？
-都還沒開始打呢，你就認慫了？
-認清現實吧，這和慫不慫根本沒關係，硬碰硬對誰都沒好處。
-天真，要是這次讓步了，魔族以後只會得寸進尺，最好是這一戰就滅了他們全族！
-媽的智障.jpg。
-傻♂逼。
-喂喂，大家理智點，別吵架……
然而不安的情緒一點就著，勸架的文字一下子淹沒在了失控的壓力發洩裡。
“這群人啊，也就打打嘴炮了，幸好不指望你們去對付魔族。”
妖精小區裡，監護人小秋丟開手機，不滿地哼了一聲，她抬手看了看手錶，注意到小狐狸今晚飯後散步的時間超時了兩分鍾，有些不放心地撥通號碼。
得到無法接通的應答，小秋心裡一緊。
小區的保衛已經全線提高，她相信在小區內部不會出任何問題，小狐狸也不會不懂事幹出打暈保安跑出去覓食的事，但現在畢竟是特殊時期，一點點差錯都不允許出現。
正準備聯絡保衛處查一查小狐狸的所在，就有一個小女孩穿過門走進房間。
小秋被嚇了一跳，見是自己的服務物件，她拍了怕胸脯，笑著迎上來道：“怎麼不用鑰匙開門或者按門鈴？小胡，你這樣參加居住證日常考核的時候是會被扣分的，要養成習慣知道嗎？”
看著小狐狸精四顧看著客廳不回答自己的話，小秋不知怎麼就停下了腳步。大概是女人的直覺讓她察覺到了某種危險，小秋有些緊張地說：“小胡，剛剛怎麼不接我的電話，我很擔心你。”
“電話？”小狐狸精仰頭看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螢幕被捏碎的手機，輕輕一笑說：“你是說這個嗎？抱歉，不小心用了點力氣，過得太久了，我都忘記了人族的東西一向是很脆弱的。”
“小胡你、你說什麼呢？”
小秋的笑臉僵住了，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雙手背到身後想觸發尾戒上的緊急求救。
然而下一瞬她只覺得渾身一冷，每根神經都想被凍住了一樣不能動彈了，她的臉色刷地白了。
“人類的狡猾，果然也沒有變呢。”
“小狐狸”冷嗤了一聲，揮揮手，一縷黑氣猛地朝小秋鑽去。
小秋瞳孔一縮，害怕得渾身發軟腦袋發暈，可連尖叫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黑氣鑽進自己的眼睛，接著她整個人就像天線木偶一樣木然地轉身坐回了沙發上，拿出手機開始擺弄起來。
幻化成小狐狸的魔物在屋內四處聞起來，她從小狐狸的身上聞到了淡淡的屬於龍耀的氣息，這裡就更濃了，但龍耀並不在這裡。
魔物來到陽臺，與黑夜融為一體的魔氣上下擴散開，附著到這棟樓房的每個視窗，很快魔物就找到了龍耀的行蹤。
就在她的樓上！
魔氣謹慎地鑽進牆中，屋內的場景被她窺探，而眼前所見讓魔物大吃一驚。
她苦苦尋找的龍耀——魔族現在的王者，竟然圍著人族可笑的圍裙，在廚房烹飪人族的食物！
“就從你這個造型，我給你打一個安慰分。但是你別想用美色糊弄我，要是浪費了我的食材，我可饒不了你。”
挽起襯衫袖子，穿上圍裙的高大男人散發著一種特別迷人的氣質，苟梁都不可避免地暈眩了一下，但龍耀的手伸向他的寶貝，苟梁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了。
龍耀用青絲瓜敲了敲他的頭：“沒良心的小東西，這些東西都是誰給你的？”
“誰給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們現在都是我的，我的！”
苟梁理直氣壯地強調。
龍耀眯了眯眼睛，取過一把刮皮刀在手裡轉了一個刀花，語氣不變地說：“哦，這麼聽起來，那些沒給你的東西你是都不想要了？”
苟梁立刻被提醒了，咧嘴一笑露出甜甜的酒窩，湊上去在龍耀臉頰上親了一口：“我開玩笑的，你要學會欣賞這種幽默，認真可就輸了。”
龍耀接受了他的□□，回親了他一口，說：“好吧，我的錯。”
苟梁嘿嘿笑起來。
不過龍耀的手藝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青絲瓜之所以有這個名字，就是因為它的皮是由一條條嵌入果肉的絲構成的。這些絲像頭髮一樣多而密，如果沒有用對辦法，就只能連皮帶肉地切去三分之一的瓜瓤食用，非常浪費。
然而龍耀的處理不僅準確而且熟練迅速，一圈又一圈的青絲落在盤中，很快，就有技巧地饒出了一個別緻的花團狀。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單憑這一手，龍耀在廚藝上絕不只是有天賦而已。
菜刀碰觸砧板發出快而有節奏的哆哆聲，聽在苟梁耳朵裡是比任何音樂都要美妙的旋律，對於今晚的晚餐他突然有些期待起來。
“龍耀，想不到你這麼厲害，我有眼不識泰山你可千萬不要和我計較啊。”
苟梁完全把之前的嫌棄和懷疑拋在了腦後，涎著笑臉開始和準大廚套近乎。
龍耀的嘴角翹了起來，“不是說要抓住一個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嗎？別人我不知道，但這句話一定符合你的人生哲學。”
苟梁嘿嘿笑起來：“這也是你的攻略，看來你還是有點靠譜的腦洞嘛。”
“你剛才可不是這麼說的。”
龍耀好笑道。
苟梁訕訕地摸了摸鼻子。
之前龍耀搞那麼大動作，苟梁非但沒有感覺到絲毫驚喜，一上車還吐槽他是不是開了什麼清奇的腦洞。
苟梁懷疑他借鑑了某些經驗不是沒有根據的，這個情節他太眼熟了。昨天他們翻看這個世界的影視作品打發時間的時候，就在評分最高的那一部電視劇裡看到一個類似的場景：
開著直升機的男主角從天而降，以一副酷炫到沒朋友的姿態出現在女主角面前，而被尖叫的人群推搡的女主角跌倒在男主角面前。這時候，高冷的男主角神來一句“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然後一言不合就公主抱什麼的，美得不能直視。
而這一幕竟然被網友們稱之為年度最浪漫的邂逅，沒有之一。
苟梁嚇得直接調去動物世界洗眼睛去了。
所以說，情商和記憶一起被妖鏡吃掉的苟梁是無法欣賞情人體美學的，也就別指望他能夠欣賞龍耀式的浪漫了。
說起這個，苟梁又想起一件事來。
之前他光顧著吐槽，都忘了正事，便趁機問道：“話說回來，你怎麼會變成龍——”
“噓。”
龍耀忽然豎起一根手指貼在他嘴唇上，視線在牆體上掃了一眼，被窺探的感覺散去，他才收回手說：“小坑兒，那些都無關緊要，吃完飯我們再說不遲。”
“哦。”
苟梁應了一聲，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龍耀之前看的方向。
這一頭，匆忙撤回魔氣觸角的魔物立刻退回房中拉上了陽臺的門，阻隔了自己的氣息。
她敢釋放自己的魔氣，自然就有把握不會被龍耀察覺，只是沒想到龍耀的敏銳超乎她的預料。看來，她得想個別的辦法試探一下他了。
唔，那個人類似乎不就是最好的人選麼。
和小狐狸一模一樣的臉上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樓上。
吃完晚飯的苟梁亦步亦趨地跟著收拾碗筷去廚房洗碗的龍耀，嘴裡的讚美之詞不要魂幣似得往龍耀身上倒，都不帶重樣的，末了，他有些遺憾地說：“可惜人族的壽命只有幾十年，等我死了，你這一手好手藝不知道要便宜哪個人了。”
他輕輕皺了皺眉，不知怎麼只是有感而發地抱怨了一句，可一旦想到這會成為事實，他就覺得很不舒服。
龍耀洗碗的動作一頓，轉頭道：“小坑兒，你吃醋嗎？”
見苟梁不接話，他笑起來，回頭把洗乾淨的盤子放到架子上瀝幹，說：“放心吧，除了你，我不會給任何人做飯的。”
他嫻熟的動作賢惠得讓人恍惚以為他原本就是一個普通的居家男人，苟梁扭過頭哼了一聲。
他一點都不相信龍耀的鬼話，魔族為了獵食從來是不擇手段的——喏，龍耀這麼驕傲冷漠的人，還不是為了一口吃的而取悅他都做到這個地步了嗎？魔族簡直是全時空最沒節操的吃貨！
他心中憤憤地給龍耀貼上了一個標籤，可只要想到以後龍耀也會這樣費心地去討好別人，把征服過他味蕾的食物殷勤地端給別人，他就覺得暴躁。
辣雞系統到底是什麼眼光啊，怎麼就給他找了這麼一個短命鬼。
這倒黴宿體一死，龍耀的獨家美食，還有他超乎想象的食材庫存，不都要便宜別的野男人了！
他如果能活的久一點……唔，久一點也不夠啊，他要是擁有魔族那麼長的壽命該多好。用漫長的餘生掏空龍耀的私藏，想想就覺得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事——
“小坑兒？”
龍耀的聲音猛地打斷苟梁脫韁的思緒，“啊，怎麼了？”
“該是我問你才對吧，一會兒哭喪著臉，一會兒又傻笑的，在想什麼呢？”
龍耀無奈地看著他。
苟梁不自在摸了摸鼻子，扭開頭說：“我沒想什麼啊，咳咳，不討論這個了，現在我們可以說正事了嗎？”苟梁指了指之前龍耀察覺到異樣的地方，遞給他一個詢問的眼神。
龍耀點頭給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苟梁徹底放鬆下來，說：“到底是誰居然敢偷聽你的牆角……該不會就是那只魔吧？！”
苟梁被自己的直覺嚇了一跳。
龍耀邊擦拭餐盤邊不在意地說：“也有可能是其他妖精。”
苟梁翻了一個白眼，配合地附和說：“是是，你今天搞出這麼大的陣仗，別人好奇你也不奇怪。”
這說法苟梁自己的都不相信，他的同事們猜不出這一位的身份只以為他是王族妖很正常，可要是妖精們但凡有點腦子知道自己的王上在人間逗留，都會猜到自己的服務物件的身份了。
這樣一來，小區裡的妖精是絕對不敢來喟嘆龍耀的，而有這麼做的理由的魔族似乎也不多。
“說真的，你假裝龍歧去和人族首腦商談魔物襲擊的事，該不會是想和其他魔族玩裡應外合，滅了妖族然後把人族圈養起來當你們的儲備糧吧？”
苟梁懷疑地看著他。
“小坑兒你太聰明了，這個主意很不錯，我現在可以認真考慮一下——哈哈，好了別瞪我，我說就是了。”
龍耀把盤子規整起來，洗了手，牽著苟梁走回客廳，邊說：“那老東西死了的事情暫時還不能被妖族知道，我反正常年不露面，就借這個身份處理一下事情，免得三族大戰，打擾到我們。”
他拉著苟梁坐到沙發裡，將他抱在腿上，長手一伸把果盤放到苟梁面前，這談話的氣氛和他說話的內容完全不符，搞得苟梁都緊張不起來了。
他挑了一顆果脯丟進嘴裡，邊吃邊說：“那只魔搞出的事情你真的一點都不知情？你這個大魔頭當得也未免太不盡責了，人族和妖族現在都要打到你門上了，你要是真不想惹麻煩，還是趕緊清理門戶，好好約束一下手底下的人。”
龍耀的下巴搭在他肩膀上，看著他腮幫一鼓一鼓的，喉結隨著吞嚥的動作上下滑動，一副滿足而無憂無慮的樣子就覺得愜意放鬆。
他抱著苟梁的手臂微微收緊了一點，說道：“魔族的等級制度和妖族一樣森嚴，只是從沒有過管理概念，只要下面按時按量進獻貢品，誰都不會理會同類在做什麼，會做什麼。”
“就算波及到他們，他們也不管嗎？”
苟梁不解。
龍耀笑著說：“你也知道，相對於人族和妖族，其實魔族更願意也更期盼全面開戰的那一天。人族和妖族也都清楚魔族現在一盤散沙的狀態對他們才是最安全的，如果魔族聯合起來，倒黴的只會是他們。所以，他們不會也不敢和我叫板，他們只會和我交易。”
“交易？”
“嗯，比如說人族暗地裡養著預備送給妖族的貢品，只要他們給的足夠堵住其他魔族的嘴。”
苟梁對這樣的潛規則並不意外，只問龍耀：“那你呢？其他魔族需要貢品，那人族可以給你什麼讓你答應和他們交易？”
龍耀蹭了蹭他的脖子，輕笑說：“只要他們別打擾我們的二人世界，隨便他們做什麼我不會管。否則，不弄死還留在這世界浪費空氣麼。”
這話深得苟梁的心，他也不躲，抿著嘴笑了起來。
晚上苟梁睡著了，龍耀才聯絡了系統，然而小肆也沒能鎖定那只魔的行蹤。
這第八次開啟妖鏡空間，因為龍耀一開始供應的妖力不足，這片空間內的許多事情都脫離了龍耀的控制，往未知的方向發展。而妖鏡空間和囚魔一樣都是利用特殊法則做出來的東西，他在這片空間裡也不敢輕舉妄動，否則一個不慎，空間崩潰，苟梁和妖鏡捆綁在一起的魂體就會受到不可挽回的創傷。
想了想，龍耀把系統重新放回了苟梁的意識海，還不忘囑咐它：“不要太快讓他發現你，給他一點驚喜。”
系統：……您多慮了大人。
它這沒良心的主人根本就沒發現在龍耀大人甦醒之後，連任務進度都被再彙報過一次，它是徹底被龍耀大人隔離開了。
而且系統不認為苟梁發現他的時候會有多驚喜，沒見系統空間還拿捏在龍耀大人手裡麼，要是開放了這個模組，他主人肯定每天都很驚喜，哼！
正在系統在意識海里委屈地抱緊自己吐槽的時候，它突然察覺到了苟梁的異樣。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叮！主人您在發燒，快醒醒！】
龍耀也第一時間察覺到了苟梁的體溫驟升，驚忙把他抱了起來，“小坑兒醒醒？你怎麼了？”
苟梁迷糊地醒過來，本能地吞嚥著口水，難受地喊：“餓，好餓……”
“乖，我這就——”
“唔，好香……”
苟梁無意識地呢喃，鼻子動了動，循著散發著對他有著致命吸引力的藍莓味的食物湊了過去，猛地抓住了龍耀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尖銳的牙齒鑽進皮膚，鮮血湧出，咕咚咕咚的吞嚥聲在安靜的房間裡急促地響起來，一聲接一聲無不昭示獵食者的貪得無厭。
隨著吞嚥，淡淡的魔氣，從苟梁的身體溢位。
【主主人？您怎麼、怎麼……龍耀大人，這怎麼會這樣？】
宿體的體質怎麼會變成了魔，這不科學啊！
龍耀怔了好半晌，忽然露出了一個笑容。
——好好陪他一輩子吧，以後的時間還很長，很長。
原來，他最後這句話是這個意思。
這一輩子不是以自己的時間來恆定的，而是以苟梁的想法。如果小坑兒想要更長的時間，他就會如他所願，延長這個時空的時間。
好傢伙，果然還是不甘心，就算只是迴歸了自己的意識海，也仍然留下了一道只有苟梁才能夠破解的謎題。
不過，他喜歡這個驚喜。
龍耀溫柔地擁抱住苟梁，撫著他的頭縱容著剛剛變成魔族的小東西在他身上暴飲暴食。
“乖，慢慢吃，別急。”
“小坑兒……”
吞嚥的速度慢慢變得緩慢，苟梁像個饜足的孩子一樣趴在龍耀懷裡沉沉地睡去。
龍耀低頭親了親苟梁的額頭，藍莓味的魂力與他的肌膚相觸，苟梁無意識地蹭了蹭龍耀，將他抱得更緊，因為懷抱美食而在睡夢中露出了甜蜜的酒窩。
龍耀擦了擦他被血液染紅的嘴唇，忍不住低聲笑起來：“貪吃鬼，真是……一點都沒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