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十年代以前, 華國的女性在經期使用的還是月事帶,直到82年,第一條衛生巾生產線才被引入華國,可華國人真正開始接受並且廣泛使用衛生巾,那也已經是九十年代中後期的事了。
現在是二十年代初,曾經的月事帶早就已經被摒棄,除了極少數偏僻地區的婦人依舊保持著這個習慣外, 絕大多數女性已經開始適應各色品牌,各種材質的衛生巾。
江留楠此時站在學校附近的小超市門口, 徘徊糾結。
她知道家裡的幾個姐姐肯定備有多餘的衛生巾, 可礙於曾經的男性尊嚴, 江留楠並不想讓家裡的其他人知道她來例假的事,因此購買衛生巾, 就成了她現在面對的第一個關卡。
原本江留楠是想要同桌小胖妞來幫她買的,畢竟對方已經知道了她來例假的事,瞞著對方似乎也沒什麼意思。
可今天小胖妞的爺爺來接她了,似乎家裡出了點事,原本約定好的計劃只能以失敗告終。
“早死早超生。”
江留楠深吸一口氣, 走到小超市裡,找了一圈終於找到了擺放著衛生巾的貨架。
現在市面上衛生巾的品牌很多, 其中佔據了最大面積貨架的是一個名叫安兒樂的衛生巾品牌, 這是國產品牌恆安旗下的一個子品牌,恆安是華國最早生產衛生巾的品牌之一,安兒樂的前身是安樂, 饒是江留楠這樣從來沒有關注過這類貨品的人都聽說過這個牌子。
這個品牌的老闆很有魄力,為了搶佔市場,買下了八十年代熱播的港劇八仙過海的廣告,也是這個廣告徹底開啟了華國空虛的衛生巾市場,即便現在外來品牌不少,這個牌子依舊佔據著華國最大的市場佔有率,這也是一個引領華國衛生巾走向護翼時代的品牌。
江留楠不知道這些東西到底有什麼區別,一個個小麵包包裝,外殼粉的藍的看的人眼花繚亂,明明現在已經變成女生,江留楠站在這個貨櫃邊上還是有一種成為變態的羞恥感。
也沒有仔細分析貨品詳情,選了幾個牌子耳熟能詳的,價格也比較便宜的拿在手裡,然後趕緊跑到櫃檯前結賬。
“小姑娘,你就要這幾個啊,都是日用的,晚上可能會漏啊。”
這年代的人的特點就是熱情,那個胖胖的售貨員算著貨品價錢,一邊和江留楠閒聊,“這個牌子的衛生巾名氣大,可是不好用啊,又悶又熱,一點也不透氣,阿姨推薦你買安兒樂那款320長的護翼純棉,那個好用啊。”
售貨員的聲音響亮高亢,江留楠羞窘的臉蛋冒煙了,她覺得現在整個超市的人都在看她,他們心裡頭一定在想,呦,那小姑娘來例假了!
“就這些,多少錢。”
江留楠的腦袋裡亂糟糟的,壓根就沒有仔細聽這個售貨員說了些什麼,只想趕緊買完東西消失。
她發誓,以後再也不會來這家超市買東西了!
售貨員只當她家裡有夜用,算完錢也沒再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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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的江留楠跟做賊一樣避開家裡人,偷偷洗澡換上乾淨的內褲。
“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手忙腳亂地貼上新買的衛生巾,江留楠覺得這好像比小胖妞給她的那種短一些,可她也不知道長短的作用到底是什麼,貼上以後就認為萬事大吉,松了一口氣。
做完這一切後,江留楠又避開人將沾有大姨媽的內褲給洗乾淨晾曬。因為現在天氣熱,大家只當她在學校上了體育課出了不少汗,急著洗澡,也沒有多想。
到了晚上,江留楠的肚子更疼了,蜷縮在床上就跟小蝦米一樣,偏偏還不敢亂動,因為每一次翻身,她都能夠感受到下身的洶湧。
好不容易熬到睡著,第二天醒來後,看著早已血染一片的床單被套,江留楠更深刻的感受到了這個世界對她的惡意。
她似乎想明白超市售貨員口中日用和夜用的差別,可想通了室友小胖妞口中側漏的意義。
可惜她明白的太晚,在姨媽來的第二天,她必須要學著面對一條等待清洗的床單,同樣沾上一些血跡的被套,再一次贓汙的內褲和睡褲。
這下子可瞞不了人了,老宅子裡的人都知道江家最小的妹妹,現在也算是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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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這孩子,來月經有啥好瞞著的,稀裡糊塗的也不知道問問幾個姐姐,現在好了,血染成河了吧。”
老太太提溜著,那堆染血的床單被套。
“以後注意著點,還有,這些天別吃生冷的東西,也別吃紅棗,那玩意兒是補血氣的,血補得多,你流的也多。”
潘秀蘿心中這個小孫女一直都是蠢蠢的,相比較她以前幹的那些蠢事,把日用當夜用也算不得什麼了。
“對了,來月經的時候別碰冷水啊,年輕的時候不當事,老了就遭罪了。”
江留楠看著老太太指著她面前那堆髒被套,以為老太太準備讓幾個姐姐幫她洗,心中一喜。
“所以等會兒你先自己去燒幾壺熱水,洗被套的時候熱水井水摻著一塊洗知道嗎?”
說罷,老太太就跟甩手掌櫃一樣,出門和老姐妹聊天去了。
美夢破碎,江留楠只能咬牙忍著小腹的墜疼,聽從老太太的勸告去燒幾壺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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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流放假回老家看望奶奶以及一些老親的時候,江留楠已經經歷了兩次例假,而且這兩次例假一次比一次疼,而且例假來的時候,她不能像平時那樣蹦蹦跳跳,這種不熟悉的異物感,讓她在那幾天都像裹了小腳的女人一樣,邁著小碎步走路。
這會兒看到乾淨清爽,豪邁說笑的“自己”,江留楠的心中油然而生了一種委屈。
憑什麼她要承擔這些呢?憑什麼上一世的她經歷了那麼多苦難,而這個世界的她卻能夠如此優秀幸福呢?
上輩子原本應該出現在江家的那場劫難早就已經過去了,江留楠原本想好了,要在這個世界她原本的爸爸遇到那行騙港商的時候提醒她,結果這個世界她爸自己主動避開了那個危機,前世破產的厄運這一次自然不會再重複。
“自己”沒有經歷家庭的鉅變,順利完成了大學本科學業,甚至以優異的成績碩博連讀,而曾經的她則是因為家庭變故,不得不離開大城市,回到縣城,苟延殘喘。
這樣的對比實在是太傷人了。
江留楠安慰自己,享福的畢竟也是“他”,這輩子爸爸沒有破產,也是一件好事。
可與此同時她又覺得老天爺太不公平,為什麼上一世的他就要經歷那些事呢。
她又安慰自己,沒事,她還有重生的這個優勢啊,她有許許多多可以暴富的機遇,只是等到她想實踐的時候,現實又給了她致命一擊。
江留楠知道92發財證,可這個證券發行的時候,她才4歲。
江留楠知道八九十年代是做生意的黃金時期,可她還在念小學,只擁有為數不多零花錢的她只能買得起到縣城的公交車票。
江流楠知道房子未來會漲價,算一算自己手頭的資金,即便是現在房價低谷時期,他依舊連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面積都買不起。
他空有一腦袋的想法,實踐的可能性卻依舊為零。
至於什麼彩票炒股的,他根本就不記得中獎彩票的號碼,也不記得牛市時候到底哪一支股票漲的比較厲害,想要不勞而獲,幾乎和和做夢一般。
“憑什麼!”
或許是因為此時正在經歷第三次例假的緣故,江留楠的情緒很不穩定,她終於忍不住,拽著江流去了她的房間,然後將自己的經歷和盤托出。
“憑什麼,我也是你,我卻不能像你這樣!”
江留楠覺得太不公平了,如果上輩子她也有這個世界的江流一樣的成績,即便他爸破產了,他也一定可以力挽狂瀾,東山再起,不至於窩在一個小縣城裡,碌碌終身。
“嗤——”
江流看著忿忿不平的江留楠笑了。
“你說你是我?”
江流指了指自己,“五妞,你這是做夢還沒醒吧?”
“我沒做夢,憑什麼這次我變成了江留楠,在我的世界裡根本就沒有這個人的存在,你知道做女人有多煩嗎,444次,足足要來444次例假。”
只來了三次,江留楠就快瘋了。
“哈哈哈,不能那麼算啊。”
江流一聽原身苦於例假的事就忍不住笑了:“你要那麼想,每一次來例假短則3、4天,長則6、7天,取中間值算5天,你的一生將會有近六七年的時間經歷例假,也就是說,如果你的壽命是70歲的話,你人生近七分之一的時間都是在例假中度過的。”
這麼想想,是不是更開心了。
看著原身那張如喪考妣的臉,江流收斂了表情,嚴肅認真地說道。
“且不說你這番話有多荒唐,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你是另一個世界的我,為什麼你碌碌終身,我卻可以功成名就,底子是一樣的,或許,是因為你和我的區別吧!”
“比起我,你更垃圾!”
江流拍了拍原身的肩膀,然後笑著離開江留楠的房間。
他的表現讓江留楠覺得對方根本就不相信他說的那番話,可江流的回答確實在她身上造成了巨大的打擊。
因為確實是一樣的底子啊,難道真的是因為她比這個世界的“自己”更垃圾嗎?
一瞬間,江留楠覺得姨媽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