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的打靶場在一處林子裡,此刻沒人打靶,卻有幾名士兵在跑馬。
圍觀的人裡不僅有善文善武兄弟,還有幾名十來歲的小孩子。
當他們瞧見三隊長牽了幾匹油光水滑的高大駿馬出現時,都吃驚了。
“哇!這馬怎麼這樣高?”
“腿好粗!”
“娘哎!馬鬃毛真滑溜!像緞子一樣!”
幾個孩子圍著馬匹嘰嘰喳喳,還試探著摸馬脖子,好在馬匹溫順,還偏頭朝孩子們的手掌蹭了蹭。
善文善武高興壞了,知道三隊長牽來的馬是給他們的,不由將小夥伴們朝旁邊一撥拉,“讓讓讓讓!這是咱們的馬!”
隨後,在一群孩子羨慕的目光下,善文善武各騎上一匹馬。
曇生也騎上一匹銀白色馬,只不過這匹馬的腦門中間長著一根小角,十分奇怪。但再奇怪也沒人敢過來摸一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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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兩孩子在馬場跑了幾圈,曇生叫來幾名騎兵戰士,讓他們教導孩子們馬術。
之後,他獨自騎著馬進入山中。
山區樹木茂盛,還有幾處粗壯的毛竹林。
曇生在毛竹林旁下馬,取出一把砍刀,陸續砍倒不少毛竹。
將這些毛竹盡數收進農場,命令傀儡做了幾十個竹筏。
隨後又在毛竹林裡挖了不少竹根和竹筍,丟給傀儡們,讓它們種植在農場金屬山旁的空地上。
暮色漸漸降臨,士兵們與家屬紛紛回了山洞。這時,獨角馬才在主人的示意下騰空而起。
圍著小南山轉了一圈,獨角馬便朝著南面而去。
沒飛出多遠,就見西北方向的天空烏雲密佈,正下著雨。
再往南飛出數百裡,就見這一片電閃雷鳴,十分不祥。
曇生只好命令獨角馬朝高空飛,避開雷雨雲層。
也不知花園口大堤到底在哪個地方?自己這會兒過去估計也無能為力,他勢單力薄,根本無法阻止一兩千人的動作。
據說老蔣命令手下隊伍在花園渡口埋藏炸藥,再令數千士兵挖掘堤壩,歷經兩天兩夜,終於將堤壩挖開……
曇生看著下方黑漆漆的烏雲,根本看不清哪裡到哪裡。
這會兒立在高空,從這個位置看過去,才真正體會什麼叫蒼穹之下,人如螻蟻。
靜靜停立良久,最終,還是撥轉馬頭,從一處雲隙間滑翔下去。
此時暴雨如注,接天連地,四周都是水,混濁泥濘。
黃河水洶湧而下,漫過堤壩河粱,衝進一個個良田村鎮。
眼見那些泥胚土牆被衝倒,裡頭的人甚至沒來得及冒出頭,就被混濁水浪壓進水底。
曇生放出一隻竹筏,飛身站上去,極力穩住竹筏不動,彎腰從水裡拽上一個人。
接著,他又撐著竹筏去救另一個……
但僅憑自己一個,又能救幾人?
曇生有些灰心,將這個竹筏交給倖存者後,就騎馬離開。
他順著洪水而下,看到淹水的村鎮便放下一兩個竹筏,直至三十來個竹筏全部放完。
這時,一個木盆漂過來,裡頭兩個幾月大的小嬰兒在拼命啼哭。
木盆附近有兩個男女在水中掙扎,離那木盆越來越遠。
曇生看了片刻,終於不忍,附身將木盆撈上來,又放出最後一隻木船,將那一對男女也拎上小船,木盆放在他們旁邊,隨後,催馬離開。
到了這時候,他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想那老蔣一句“不可婦人之仁”,就害了數十萬百姓性命,他就怒火翻湧,後悔沒有第一時間想到去把這人給解決了。
但事已至此,自己對上泥漿般的滾滾黃河水,也毫無辦法。
數小時後,曇生回到鳳縣鄭府。
此時正是上午,府中只有老僕老許頭兢兢業業看守大門。他正坐在大門外的長條凳上,跟兩個鄰居老漢嘮嗑。
老僕不知道,自家主子已經悄然回了後院。
傍晚,王效玉和王效唐放學回府。
當她們看到站在院子裡的曇生時,都呆了呆。
“二哥!”王效玉驚喜,跑過來拉住曇生笑道:“你啥時候回來的?上次忽然走了也不說一聲,娘都生氣了呢。”
曇生:“我去找大哥了。今天剛回來。”
他看向一身中山裝的狗剩,朝他招招手:“是王效唐吧,怎麼,不認識二哥了?”
王效唐面上有些拘謹,走上前幾步,叫了句,“二哥。”聲音像公鴨子一樣。
“長大了,快趕上二哥高了。”曇生微笑拍拍他肩頭,“現在上初中了吧?”
“嗯。”王效唐低聲道:“已經初三了。”
“不錯。”曇生誇獎一句,問:“你跟無心練武了嗎?”
王效唐點點頭,眼睛立刻亮起來,“嗯,我現在能一打五,連高中那些傢伙也不是我對手。”
王效玉沒好氣道:“你還好意思說?咱家為你賠了多錢醫藥錢!”
王效唐朝姐姐做個鬼臉,哼了一聲,瞬間恢復小時候頑劣模樣。
“二哥,大哥現在怎麼樣啊?”王效玉問。
“還好。”曇生不想多談,左右看了看,“無心呢?”
“他去酒樓了。”王效玉放下書包,又脫去小皮鞋,換上一雙平底布鞋。
“二哥,我去做飯啦!王效唐,你去外頭滷肉店買點滷肉回來,順便把爹孃和晚玉姐叫回來。”
“給錢!”王效唐朝姐姐伸出手,“十塊!不!二十塊!”
王效玉瞪了他一眼,還是給了他二十塊大洋。
如今戰亂時期,物價飛漲,以前十塊錢能買到的東西,現在需要二十塊。
即便戰事沒波及到此地,但形勢所逼,百姓的日子更難過了。
小女僕秋花在廚房灶塘後燒火,妹妹王效唐挽袖在灶臺熟練炒菜。
沒一會兒,老孃柳桂花的聲音傳來:“曇生!曇生!”
曇生從廚房出去,就見一圍著著圍裙的老年婦人朝這邊急急跑來。
她一看到曇生愣了愣,隨後抱住他嚎啕大哭起來,“兒啊!你是去哪裡了啊!娘日思夜想啊,你大哥啊……”
曇生拍了拍老孃的背,安慰道:“大哥沒事,我這段時間去他那裡了。”
柳桂花好不容易緩過氣,抽噎著問道:“你這回不走了吧?外頭打仗啊,娘怕呀,嗚嗚嗚……你大哥他……”
“別哭了。”一旁的老爹終於忍不住拉開老妻,一手拽住兒子的手往堂屋去,“來,跟爹說說外頭的事。”
曇生跟在老爹後面走出小廚院,來到堂屋坐下。
王大貴深深看一眼兒子,嘆口氣,“你今年都二十四了吧?啥時候娶媳婦?”
曇生:“……”
說好講外頭的事,還沒開口怎麼就扯到他娶媳婦上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