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火光爆起，熱浪推動空氣往周圍輻射，形成無形的衝擊波，彈片橫飛，聲響在地下空洞中放大迴盪。
沃頓往後飛退，耳朵裡嗡嗡作響，眩暈感讓他失去了對距離的判斷，後背撞在了冰涼的石壁上，停了下來。
眼前的景象模糊了一瞬，又重新聚焦。
煙塵中踉踉蹌蹌地走出一個身穿戰術服的人，身上到處都是血跡，他後退著端起手中的步槍，不停扣動扳機，火舌從槍口噴出，射向煙塵後的黑暗中。
彈匣打空，他搖晃了一下，屈膝跪在地上，重新插上彈匣，回過頭看了過來。
“沃頓隊長……”
黑暗中亮光一閃，一柄匕首飛了過來，釘進他的脖子，刃尖從另一面穿出，血色噴湧而出。
他捂住脖子，喉嚨裡咯咯響起，慢慢撲倒在地上。
沃頓咬著牙，舉起手中的二級治療藥劑，壓在大腿上，針頭彈出刺入肌肉，體內紊亂的源氣開始重新彙集，兩個呼吸之後，他拋掉了針管。
繃緊肌肉，儘量止住流血的傷口，他喘息著，竭力移動身體，退到了旁邊一塊巨石後。
他需要恢復的時間。
陰影籠罩在周圍礦晶暗淡的光芒之上，幾個人在飄散的煙塵中露出了身形。
“合格的戰士，卻在這裡白白浪費生命。”
說話的人一身寬大的黑袍，目光隱藏在兜帽下，膚色蒼白，瞳孔泛出紅色，手中握著一個短杖。
沃頓停住腳步，伸手握住了腰間的槍柄。
“扔掉槍走出來，你就不會死。”黑袍人身後一個短髮的高大身影舉著步槍走了出來，瞄準了巨石的方向。
在他的身後，另外一個身影扭動著腰肢探出了頭，短髮貼著頭皮，眼窩深陷，是個女人。
“不會死？”沃頓閉上了眼，“像你們一樣成為行屍走肉？”
“我們跟那些骯髒的屍鬼可不一樣。”女人笑出了聲，款款走到了屍體面前，踩住頭顱，把那把匕首抽了出來。
“我們並不需要以血肉為食。”她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匕首的刃尖，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
短髮男人看著她，臉上露出了猥瑣的笑容，目光在她身上遊走。
“你們都是神選者，撐過死亡的煎熬，超越恐懼，你們才是這個世界未來的主宰。”黑袍人的聲音裡透著威嚴，“那些沒有撐過來的，也並不骯髒，接納最終的死亡之後，他們也會獲得新生。”
“是，主教。”女人微微低頭。
“如果你願意，你也可以成為他們中的一員。”黑衣主教對著巨石的方向道，“你需要神的庇護，雷燼這種軍火販子，給不了你希望。”
“做你們的傀儡和行屍走肉有什麼區別？”沃頓輕輕抽出了腰間的手槍，藥劑的力量正在生效，這裡地形複雜，他可能還有機會。
“傀儡？”黑衣主教發出了低沉的笑聲，“你以為你現在就不是傀儡？你們都是這個世界的傀儡，被它支配，無法選擇，無法抗衡。”
沃頓額頭上的汗流了下來，呼吸沉重，他不得不承認，對方的話很有道理，被命運挾裹，為了卑微的生存。
“像個螻蟻一樣？”黑衣主教繼續道，“不過，你還有機會。”
“不！”沃頓抬起頭喊出了聲。
短髮男人啐了一口，抬起手腕看了看錶。
“主教？時間有限……”
黑衣主教面無表情地揮了揮手。
短髮男人抬起槍口，對著巨石扣動了扳機。
“呯！”子彈射出。
沃頓心裡一緊。
黑衣主教手指輕輕一劃。
在他眼中，子彈的軌跡變得緩慢無比，清晰可見，在手指劃過之後，子彈偏離了原本的彈道，劃出一條半圓的弧線，繞過巨石。
“噗！”
一團血花在沃頓腹部爆開，子彈破體而入，強烈的衝擊動能讓他後背撞上了石頭，劇痛傳來。
他難以置信低頭看了看，伸手捂住傷口，血從指縫裡噴了出來，源氣帶著生機在開始流淌。
他慢慢滑坐在地上，腳步聲響起，陰影籠罩在他的上方。
“他是最後一個？”黑衣主教低沉的聲音響起。
“在上面死了四個，這幾個蠢貨居然在這種地方使用照明彈，剩下的都成了那些深淵生物的腹中餐。”短髮男人停頓了一下，“包括咱們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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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脖子，想起了沙下的那些龐然大物。
“一個普通的戰鬥小隊，能到這裡已經很不錯了，蓋亞，你還看到了其他人？”黑衣主教轉向女人。
“我看到了一些燈光，也許是其他東西，比如礦晶的反光。”女人蹲下身，看著沃頓渙散的眼神，“我不太確定。”
“禁區一出現，那些勢力就像聞到肉味的鬣狗，雷燼離得太遠，只有這些蠢貨，居然連個狂猻級的都沒有。”短髮男人道，“如果下面真的有人，他們應該會走在咱們前面。”
“觀星社？”女人說著，把手放在沃頓的脖子上，輕輕摩挲。
“他們現在還顧不上禁區。”黑衣主教道，“離這裡最近的是託姆城，恐怕是那些人……”
短髮男人和女人對視了一眼，他把槍口抵在了沃頓的額頭上。
“不，留著他，他還有用。”黑衣主教掏出一支藥劑扔給了女人。
女人把藥劑舉到了眼前，褐色的液體在裡面緩緩流動，像濃霧一樣，帶著詭異的活力。
她反手把藥劑插在了沃頓的脖子上，液體迅速下沉消失。
沃頓渾身顫抖著，手指用力抓住地面，他慢慢仰起了頭，眼珠在充血，瞳孔放大，嘴巴張開到了極限，皮膚下的血管開始蚯蚓一樣隆起，像青黑色的網蔓延全身。
女人拔下藥劑注射器，往後退了兩步，三個人冷冷地注視著沃頓。
片刻之後，沃頓頹然垂下了頭顱。
短髮男人攤了攤手：“這個蠢貨不行啊。”
“他沒有被神選中而已。”黑衣主教說，“你們是幸運的。”
他轉過身，朝著洞窟深處走去，手指勾了勾。
沃頓突然昂起頭，血色充斥了整個眼白，茫然地朝著前面，他機械地爬了起來，朝著黑衣主教緩緩邁開了步伐。
傷口周圍的肌肉在慢慢蠕動，血慢慢止住，粘稠發黑。
“託姆城就是因為有那些人，所以才沒有出現屍鬼嗎？”短髮男人把步槍扛在肩上，小聲問女人。
“他們撐不了多久了。”女人扭動著腰肢，“它已經來了。”
沃頓喉頭微微顫動了一下，最後一點意識在他腦海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