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沙和小龍女結為夫妻，天神也預設了，龍王也預設了。不然還能咋辦？他們的心意都大過天意了嘛！
兩人相親相愛，繁衍生息，成為傈僳族的祖先。石月亮，也就被視為傈僳族發源地。
在石月亮的西南面，亞坪原始森林中，還有一個石太陽，一柱聳立，直插藍天，據說是啟沙第三箭射出去，落在那裡變成的。傈僳語叫亞門昌。
石太陽和石月亮就被傈僳族視為遠古的父親、母親。這來自於傈僳族原始的祖先崇拜和圖騰崇拜。”
大家點點頭。
“當然，這只是個神話故事。這裡的原始民族不是傈僳族，而是怒族。碧江、瀘水一帶的怒蘇人是一千多年前遷徙來的。
而福貢北面這一片怒族自稱阿怒，是最早居住在怒江的古老民族。現在石月亮下面也是一個怒族小村寨。
但是文化有少數服從多數性。傈僳人來了，他們人多，他們說這是他們的祖先，好吧，這就是他們的祖先。”
大家忍笑。
“實際上，他們指路經很明確，迴歸祖地是在川滇交界的金沙江一帶。他們遷入怒江地區是在元明時期。所以，這就是個根據圖騰崇拜衍生出來的故事。
石月亮鄉也是04年才叫的，以前叫利沙底，是一個怒語和傈僳混合語，利沙是怒語，一個怒族頭人的名字，底是傈僳語，意思是土地。利沙底意思就是怒族頭人利沙居住的地！”
專家們笑盈盈的。
“所以說呢，從古至今這塊兒都是怒族的，連傈僳人都承認的。只不過傈僳族人多，搬到這兒來後，把他們的大洪水神話跟石月亮聯絡到一起，慢慢附會出這個神話故事，就演變成了傈僳之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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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一直住在石月亮的怒族人，也很懵逼，不過也無所謂。連上帝都是傈僳族的，上帝都說傈僳話，你們叫它亞哈巴，說它是你們的，那它就是你們的嘛。”
傈僳族的谷局笑道：“我懷疑你在陰陽怪氣！”
一群人大笑。
“其實，怒族也有射月亮射太陽的傳說。”
大家興致盎然地看著他。
“說遠古時候，天上有九個太陽七個月亮，把地上都要烤乾了，一位勇敢的青年射下了八個太陽六個月亮。地上才恢復正常。”
“這不就是后羿射日？”一位攝影師說。
“對，神話總是驚人地相似！全世界都存在乾旱和洪水的神話，說明遠古人類為了與自然作鬥爭經歷了一個艱苦而漫長的過程，形成了共同的人類記憶。
我們這個星球，年輕的時候就是一個水球。到處一片汪洋，根本沒有多少陸地。所以很多少數民族的神話中還有說人是魚變成的。
造山運動開始後，星球上出現大片陸地。年輕的星球非常活躍，天氣也很極端，讓星球上的生靈總是陷在洪水或乾旱中。
於是，這方面的神話特別多，而且流行於全世界不同的民族。神話不是憑空捏造的，這應該是我們人類祖先經歷過的切身災難，刻在基因裡，演變成神話流傳下來。”
大家點點頭。
“人類雖然發展得很快，但劃分版圖定居下來才多久？我們像動物一樣一直在遷徙。我們祖先走過的路也許比我們現在還要長。
為了尋找一片宜居的家園，不斷地遷徙、交流、融合、分化，形成了不同民族不同語言卻相似的神話傳說。這本身就很神奇！
我們對自己的過去和未來依然模湖。只能從這些神話故事裡觸控祖先的脈絡。童話可能是騙人的，但神話是有根據的。
也不要覺得其他民族的神話與自己無關。誰知道我們的祖先幹了什麼呢？
很多少數民族的神話都說一個祖先繁衍了多個兄弟，到不同的地方生活，變成不同的民族。
而且很多少數民族都有射太陽傳說，跟后羿射日驚人相似，很多兄妹傳人的傳說則跟伏哥羲妹完全一致！
在很久很久以前，人類那麼少，如今在華夏大地就有十幾億人，我們有一個共祖，也是必然的。”
各民族兄弟姐妹不禁熱淚盈眶，面對著這大山大江不禁肅然起敬。對祖先充滿了敬意，怎麼能不崇拜祖先呢？
谷局看著他，到底怎麼從陰陽怪氣一下變成民族大團結的？都懵逼了！又很佩服！這就是格局嗎？
“關於造人這個呢，怒族也有一個傳說。說天神造好世界後，鳥在天上飛，魚在水裡遊，獸在地上奔跑，是一個很美麗歡樂的世界。
但是地神望著這景象，卻十分憂傷，常常流淚。天神看見地神這麼憂傷，不禁流下兩滴眼淚，落在怒江，一滴變成了英俊的男人，一滴變成了漂亮的姑娘。
他們就成為了阿怒人的祖先！”
“哈哈哈……”大家笑道，“好美啊！”
谷局笑看著他，“小白龍！你腦子裡到底裝著多少故事呀！”
“要不你開啟來瞧瞧？”
小白龍團又大笑起來。
“實際上呢，石月亮也是造山運動後，活躍的地質運動造成的。在二戰期間，成為駝峰航線的標誌，也是遠征軍回國的地方。”
大家點點頭。
“我們今天運氣好，石月亮在高山之巔，平時雲遮霧繞，我們看到了真容！”
眾人望著鑲嵌在群峰中的石月亮，映著後面的藍天，就像一個藍月亮，飄著絲絲潔白的雲彩，真是太美了！
離開石月亮，小白龍團又上車，沿途沒有什麼好吃的，何歡就讓大家吃點零食，到貢山吃飯。
午後到達貢山，何歡也沒來過，這是他們的地盤，谷局讓在哪兒停車，司機就在哪兒停。
到縣城一家飯店門口停下車，一個女人帶著幾個人跑上來，滿臉笑容，“歡迎小白龍音樂團來到貢山！”
谷局介紹：“貢山文旅局局長亞娜。”
何歡跟她握手，“您好。”
又看著谷局，“我們就是過路，吃完飯就走，還麻煩她們幹嘛？”
亞娜說：“你們今天過不去呢。”
“啊？為什麼？”
“進獨龍江的公路積雪、結冰，現在已經封閉了。”
“啊！”眾人瞪大眼。
“現在正在除雪除冰。你們先在縣城住一晚，明天看路能不能通。”
專家們大眼瞪小眼。
到了貢山，跟六庫完全不同。六庫還跟春夏一樣，白天有二十多度，貢山卻完全是冬天，十度以下。
很冷很冷！
山頂白雪皚皚，半坡綠林白頭，小城冷霧飄飄。
亞娜局長拉著他們進去，“這麼冷，別在外面站著了，快進來！請你們吃松茸菌湯雞火鍋，讓你們暖暖。”
“謝謝亞娜局長！”
“這個天氣太適合吃火鍋了！”
“哇哦！好香哦！”
何歡看著這群人，無語。
梁安歌忍笑，“現在只有小白龍茶飯不思心急如焚。”
“為什麼？”亞娜好奇地看看他。
“他想趕快去獨龍江，把我們送走了就可以去陪他女朋友了！”
“啊！”
“不要著急，看天氣預報明天會晴。只要不繼續下雪，今天把路修通了，明天應該就可以去了。”
幾個工作人員帶著他們進去，招呼他們坐下，一桌一個，給大家舀上熱乎乎的雞湯。
何歡看看攝影師們，“冷死了，別拍了，快坐下吃吧！”
梁安歌說：“小白龍心想著，煩死了，什麼時候才可以見我女朋友！”
一屋子大笑。
何歡捂臉，“沒有，我可捨不得你們了。”
“口是心非！”
熱乎乎的菌雞湯喝下去，確實舒服！把心裡的焦急和憂慮也撫平了。
全是貢山的土產，很香很原生態。吃完，大家也就不著急去獨龍江了。
何歡說：“既然現在去不了獨龍江，我們去丙中洛，看一下怒江第一灣和石門關吧。”
“好哎！”
穿上厚外套，把行李送到酒店，其他工作人員回去了，亞娜陪著他們過去。
一個多小時後到了怒江第一灣，碧綠的怒江在這裡多了一些少女的嬌俏，留下一道曼妙的身姿，轉了個半圓後，又繼續向南流去。
一路走來，在險峻雄奇的怒江大峽谷中，很難想象在北段還藏著這麼溫柔的一個轉身。
眾人驚嘆不已，攝影師們裝備齊上！
亞娜說：“到貢當神山上面，可以俯瞰怒江第一灣和丙中洛壩子，更壯觀！”
陳映扛起攝像機，“那我們上去。”
“上面路更爛，而且下雪了，上不去。”
陳映很無語，又把攝像機放地上，眾人忍笑，幸虧陳導話少，不然就會說：那你說個屁！
觀賞了怒江第一灣的秀美，大家又上車繼續出發，沒多久就望見了丙中洛。
在怒江大峽谷中，也是很難得見到一塊這麼平的壩子。
各民族風格的房子交錯，一座座華麗的教堂聳立，整個壩子被雪覆蓋，猶如仙境雪國，一群人大呼小叫：“難怪被稱為人神共居的地方啊！”
大家看看小白龍，小白龍少見的沉默不語啊！
梁安歌說：“從他聽說道路封閉了，就一直這幅樣子！”
眾人大笑，又同情他。
何歡笑笑，“沒有。”但他現在確實不想說話，就靜靜欣賞。
攝影師們拍了一會兒，何歡說：“我們先去石門關吧。等下回來再在丙中洛逛逛。”
一行人又上車。
在泥濘的路上一路蹦蹦跳跳前行，突然被一片山峰擋住視線，再也看不到遠方，只見碧綠的怒江從兩片深深的緊挨著的筆直懸崖中穿出來。
現在看起來很溫柔，但是雨季一定很激烈。
司機們停車，一群人下來，仰望著這緊緊相對刀削斧噼一般的巨石，彷彿這便是怒江的盡頭一般，再看不到後面。
何歡終於講起來：“石門關，兩邊絕壁，水流湍急，岩層疏鬆，落石不斷，連熘索都無處掛，相距僅二十米，兩岸卻無法往來。當地人稱為納依強，意思是神仙難過的關口。
現在修了公路已經寬了很多，以前岩羊無路走，猴子無處攀，是滇藏交界一大險關。但神仙也難過，怒江卻怎麼過去了呢？”
大家看著他，有故事了。
“嘎娃嘎普是高黎貢山最高峰，也是丙中洛十大神山之首。很久以前，怒江、瀾滄江、金沙江，三姐妹從青藏高原的家裡跑出來，去遠方尋找如意郎君。
嘎娃嘎普山神的兒子早已聽說過大姐怒江姑娘的芳名。聽說怒江姑娘往南邊來了，就請了很多德高望重的山神到這裡，準備攔住怒江姑娘，向她求婚。
眼看怒江姑娘來了，山神們一齊上前，攔住怒江姑娘，要給她說媒。
山神們唱起調子，先是讚美怒江姑娘聰慧美麗，然後說有一位小夥子啊，他是眾山之首嘎娃嘎普的兒子，他英俊、勇敢又善良，關鍵是對你一往情深，正好跟你相配。
山神們請怒江姑娘留下來，和他們的大侄子一起生活在這塊美麗的土地。嘎娃嘎普的兒子也用歌聲向怒江姑娘表達愛意。
怒江姑娘被熱情的求婚隊伍留住九天九夜，還是羞澀又堅決地拒絕了，說她離開家人，遠道而來，是要去找大海哥哥。”
大家捂臉，“於是山神的兒子一頭撞死！”
“沒有！”何歡看看他們，“你們太狹隘了！賈寶玉掏心窩子給林妹妹，你們都知道吧？
這位山神太子就更壯烈了！見怒江姑娘留不住，就走到她面前，勐地把心撕成兩半，放她過去。
這就是石門關——裂開的心。”
“啊！”大家捂著心口，受不了了！
“怒江姑娘深受震撼，但還是毅然決然從裂開的心口跑了出去，跑了一段，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感動於太子的心意，壯烈的舉動，忍不住回頭，拐出了怒江第一灣。”
“哇！”大家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當然，心向大海，回頭之後，怒江姑娘還是堅定地向南方去了。嘎娃嘎普山神的兒子也永遠屹立在這裡，迎接著她，目送著她，守護著她，一如最初。”
大家看著亞娜，“你知道這個故事嗎？”
亞娜搖搖頭。
何歡也看看她，“不是我編的，是你們怒族的祖先編的！”
大家笑起來，亞娜都不知道說啥好了，你說你一個怒族的本地的旅遊局的，咋能不知道呢？
谷局看著何歡，“小白龍故事真多！”
專家們看著他，“雖然你就像嘎娃嘎普山神的兒子一樣只想著你的心上人，但我們喜歡聽你講故事，你一定要帶著我們啊！”
眾人大笑。
梁安歌說：“你不講我只覺得這裡很險峻，你講了我也深受震撼！”
大家點頭，雖然怒江大峽谷的風景肉眼可見，但震撼眼睛跟震撼心靈又不一樣。
何歡笑著點點頭，又望著石門關，雲州的山山水水一草一石總關情，於是看到一草一石，也總想著帶龍姑娘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