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笑聲戛然而止。
姑娘就站在他面前，看著他胸口掛著的導遊證上的名字——何歡。
一個人的社死變成了全團人的社死。尷尬瀰漫了整個溶洞。他們凝固扭曲的表情就像鐘乳石一樣。
何歡欣賞了一會兒他們精彩絕倫的表情，抬手指著旁邊的標識牌，“看見了嗎？”
遊客們這會兒特別乖，配合地看過去——禁止逆行。
就這麼強行轉折嗎？大家又尷尬地看著他。
“知道為什麼禁止逆行嗎？”
大家乖乖地搖頭。
“因為鴛鴦谷知道我會迷路，所以只修了這一條路，並讓大家都朝一個方向走, 這樣就有一群人給我帶路，就不怕我迷路了。”
遊客們望望前後蜿蜒朝一個方向移動的人群，笑起來。
一個姑娘忍不住道：“那鐵牌牌都生鏽了，怎麼可能是為你立的？”
“可能鴛鴦谷早就知道有一條迷路龍會到她們這裡來吧。”
遊客們忍俊不禁，“迷路龍？”
“你們只知小白龍，不知雲州旅遊圈對我還有一個愛稱。對！”何歡咬牙切齒，“愛稱！迷路龍！”
遊客們已經滿面笑容，給他面子，還是拼命忍住。
“他們都知道小白龍是一條迷路龍，所以千方百計騙我去。什麼給我配助理帶路啦！”何歡瞪大眼，氣道，“作為一個導遊，我怎麼可能接受這種明目張膽的侮辱？”
遊客們已經快忍不住，都死死咬著抖動的嘴唇。
“你們知道鴛鴦谷的經理是怎麼說服我來這裡的嗎？”
“怎麼說的？”大家好奇道。
“她說這裡只有一條路，沒有回頭路。我……當然是答應她。”
遊客們終於不用憋了，大笑起來。
“我以為我在這裡，沒有人會發現我迷路。沒想到第一次帶團就遇到了你們。我只能說……”何歡低下頭，“這就是命運吧。”
“哈哈哈……”
押隊的大哥忍不住上前抱住他的肩安慰，何歡推開他，“給我後邊兒去！”
大哥忍俊不禁，遊客大笑。
“我跟你們說哈，你們就是後悔跟錯了導遊，現在也沒有回頭路可走了！知道嗎？”何歡眼裡帶笑，兇萌地看著他們。
“知道了！”遊客們大笑, “我們不後悔！”
因為當面嘲笑他而抱歉, 因為他坦誠幽默地化解尷尬, 而更加喜歡他。
何歡笑著轉身, “這些溶洞發育於六億年前，雖說地上石頭城，地下鴛鴦谷，一起構成了一個立體的喀斯特景觀。但比起年紀來，石頭城得叫鴛鴦谷奶奶！”
“好的！我們等會兒去石頭城就告訴他們，小白龍說石頭城要叫鴛鴦谷奶奶！”
何歡轉頭，“你們等會兒還要去石頭城啊？”
“對啊！”
“那剛剛的話當我沒說吧。”
“哈哈哈……”
“小白龍，你在石頭城也迷路嗎？”
“我第一次去石頭城就迷了路，導遊部組長來接我的。為了報答他，我就在那兒當了幾天導遊。”
遊客們大笑，聞所未聞的報答方式。
自嘲，讓對方無可嘲。遊客們也毫無尷尬和負擔了，一路歡笑著跟在他後面。
穿過曲折狹窄的遊路，眼前豁然開朗。
“哇！”大家看著面前寬闊的大廳。
何歡說：“這是雄獅大廳。我們到的第一個溶洞。這裡相當於兩個足球場大小，是世界上最大的地下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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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由一大股水流擠壓空氣形成的。就像揉麵糰一樣，水和空氣一起發起來了這麼一個大麵糰。河水改道之後，就把餡兒掏空了，留下這麼一個中空的麵糰。”
遊客們笑道：“小白龍, 你是不是想吃包子了？”
“嗯。”
本來是開玩笑, 但也走了一陣, 遊客到這裡都會休息一下。大廳裡有賣小吃的，幾個遊客跑過去買了一堆小吃來和他一起吃。剛剛嘲笑了他，現在要照顧他嘛！
迷路龍跟流浪貓也沒區別啊！
何歡也沒客氣，就像喂流浪貓一樣，人的滿足感大於貓！何歡是在滿足他們！
滿足了一會兒他們的愛心，何歡帶著他們前往神女宮。
“襄王會神女，終有夢醒時。接下來我們要去的是臥龍洞。我剛剛說鴛鴦谷早就知道有一條迷路龍，這就是證據。”
遊客們笑道：“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地下河走到這個洞裡，鑽來鑽去，鑽不出去，就在這洞裡蜿蜒盤旋，大家給他面子，叫他臥龍，其實他就是迷路龍嘛！”
遊客們大笑。
聽著前方吼聲如雷，押隊的大哥驚訝道：“真的有龍嗎？”
何歡回頭看著他，“當然有，不然我小白龍是什麼？”
遊客們大笑。
轉眼來到吼聲之處。何歡停下，指著兩道吼叫奔騰的瀑布，“雌雄雙瀑，現在是雲州的雨季，你們趕上了最壯觀的時候！”
“哇！”
“大家看水景，一定要注意季節，豐水期跟枯水期是完全不同的。這兩條瀑布高達三十米，從不同的洞裡穿出來，匯流一體。
其實它在裡面也是一體的，只不過遇到一塊頑石擋路，哎喲！該往哪邊兒走？夫妻兩個吵起來。
誰也說服不了誰，各走各的吧，你往這邊，我往那邊！結果天不分開有情人，走著走著又走到一塊兒了！”
“哈哈哈……”
遊客們觀看著這兩條地下瀑布，水勢奔騰，霧氣氤氳，噴珠濺玉，相依相偎，確實壯觀！
何歡拿起相機給他們拍照。
看著後面的大哥，“雙龍出洞，怎麼樣？你喜不喜歡？”
大哥滿臉羞澀和開心，點點頭。
“我也喜歡相信龍的男人。”
遊客們開懷大笑。
大哥走上前來，抬起紋著龍的胳膊，“我們照一張。”
“人家都是情侶拍，你要跟我拍！”何歡看看搭在他肩上的手，“哎呀！你都把我紋在身上了，我好怕！滿足你吧！”
眾人大笑，大哥笑眯眯地攬住他的肩站在瀑布前。何歡把相機交給其他遊客。
“我也是單身！我也要跟小白龍拍！我也喜歡龍！”一個姑娘說。
大家又笑起來，“我們也喜歡迷路龍！”
何歡無語地看著他們，“輕點吧，偷偷告訴你們，還到處給我宣揚呢！”
“哈哈哈……”
遊客們都眼巴巴望著，等著跟小白龍合影呢！
但是在鴛鴦谷拍照可不容易。因為就一條遊路，又狹窄，前面的停下來，後面的就沒法走了。像塞車一樣，後面滴滴地催。
何歡是導遊，更不能霸佔著這拍照點，跟大哥拍了，接過相機，“我們往前走吧，不然等下後面的遊客上來就把我掀下去了，你們就只能去南海找我了。”
大家又笑眯眯地跟著他。
進到臥龍洞，何歡指過去，“你們看！我沒說錯吧？迷路龍是不是在這裡轉來轉去，轉不出去了？”
遊客們大開眼界，恍如田園畫卷在眼前展開，峰巒疊嶂，梯田層疊，阡陌縱橫。清澈的水流彎彎曲曲，盪漾其間。
遊覽過這個田園風光般的溶洞，前面又是一個大廳，人聲鼎沸。
遊客們看著舞臺上穿民族服裝的演員們正唱歌跳舞，興奮道：“小白龍，你上去肯定比他們唱得好！”說著就起鬨推他。
何歡連忙搖頭，“不不不，我不上去，你們也不要上去。大家站得遠遠的看下熱鬧就好。”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