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看見緩步而來的太子,娥皇一愣,笑容凝在臉上還未褪去,太子也看到了她,娥皇連忙上前行禮。
“給太子殿下請安,太子怎麼到我這裡來了?家父不在嗎?”
太子冷笑的看了她一眼,“當然在,周姑娘這裡可是個好地方啊,我去六弟府上十幾次,每次都說是在宰相府,我千辛萬苦找到這裡,以為什麼大事天天纏著周相,原來是在姑娘這裡,莫不是姑娘這裡有什麼寶貝?”
娥皇一愣,剛想開口說話,便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慵懶的聲音,“皇兄公務繁忙,怎麼有興致來?”
回頭一看,卻看見他慵懶的倚在門上,厚重的簾子在身後擋著,只露出了半個身子,眯著眼睛臉色有些微冷的看著太子。
“六弟,你可讓我好找啊,朝廷的事情你竟一點也不管?”太子眼裡壓抑著些許怒氣。
李煜輕輕笑了笑,一臉的不在乎,“那都是皇兄的事情,我不過就是個閒散王爺,朝廷的事情又能管的了多少?”
“你……眼下晉王歸來,正有奪權之意,朝廷上下都等著看鹿死誰手,分成兩派,眼見著父皇這一脈地位岌岌可危,你竟無動於衷,你我兄弟同心,何苦如此?”
娥皇看得出來太子一番話確實低聲下氣了不少,想必是晉王回來,施加了不少壓力,再加上之前皇上曾許諾他‘皇太弟’的傳言,地位的確是岌岌可危,他是想讓李煜放下個人恩怨去幫他剷除了晉王。
可是看向李煜,明明沒了之前再大宴上的闊氣,才氣,一心撲在自己身上,整天在這裡吟詩作畫,練筆描摹,自己都沒注意,外面偷天換日,自己這裡卻是另一番光景,寧靜和樂,竟像是兩個人的桃花源。
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看著那邊的男子,溫和鑲嵌,這樣的日光夾雜著冷氣,絲毫不顯唐突,反而使人神清氣爽,額前的一縷頭髮垂下來,被輕輕的攏在了耳後。
“皇兄說笑了,六弟我有什麼你也都知道,我除了寫詩填詞什麼都不會了,現在只想陪著娥皇撫琴唱曲,皇兄想的事情,六弟恐怕無能為力了,況且父皇曾告誡我們,在其位,謀其事,不在其位,莫要多管閒事。”
李煜冷冷的說完,便向著娥皇伸出手去,娥皇不自覺的看了太子一眼,只見他額角青筋暴起,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麼。
娥皇猶疑的看了他一眼,顧慮著之前他幫過自己,側畔之際,輕言道:“韓熙載”。之後在沒看太子一眼,走到李煜的身邊,把手放進他的手裡,站在門口。
他若是知道局勢,就不會站在這裡,這樣卑微的請求李煜的幫助,他之前想綁架自己去威脅李煜,就可以看出他們兄弟兩個的局勢勢同水火,現在卻想勸李煜和他站在一條戰線上,保全他的太子之位,和晉王作對,真是蠢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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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提醒了一句,韓熙載雖然性格孤傲,不屑侍人,在大臣中人緣也不好,可是多次聽父親提起,他的才學中幹,聰明睿智,皇上對他一直都是另眼相看。
多次官場沉浮卻有驚無險,可見他的地位在朝廷中也是獨樹一幟,他與當時還是太子的皇上交好,倘若他能利用好了韓熙載,那麼皇位最後是誰的,還是皇上的一句話,與其和晉王在這裡你爭我奪,其實不過是皇上的猶疑和默許。
“皇兄回去吧,莫要在這裡耽誤了國事,我與娥皇擔待不起,我還欠著娥皇一副丹青,得趕在太陽下山之前畫完,就不送了,皇兄慢走。”說我就拉著娥皇走了進去,也不管外面的人如何憤怒。
娥皇猶疑著李煜對太子的態度,心裡不明,就算是不想幫他也不必說的這麼明確,況且若是他將來繼承了大統,未來豈不是得罪了太子?除非他知道,太子不可能繼位。
娥皇驚詫,臉色倏地蒼白,李煜發現其不適,摸了摸她的小臉,“怎麼了,難不成剛剛出去一趟著了涼?”
娥皇搖頭,吞吞吐吐,“太子找過來,就那樣扔在外邊不好吧。”娥皇咬著牙,重重的強調了‘太子’二字。
李煜松了一口氣,握了握她冰涼的手,戲謔的說道,“沒事,父皇說了,他要是來找我,儘管把他罵走,不用管他。”
娥皇驚詫的看著他,他的眼裡忽而又有了色彩,眼底都是笑意,自己的模樣就倒影在他的瞳孔裡,那麼嬌小脆弱,又滿是愛憐。
“怕什麼,父皇說他不敢對我怎麼樣,不要擔心,再者他現在也沒有精力管我,一個皇叔,就夠他手忙腳亂的了,況且這次是父皇有意考驗他,連這點事情都處理不好的話,那才是真的大事呢!”李煜意味深長的吸了一口氣。
娥皇驚愕的看著他,原來是皇上有意考驗他,考不過也沒資格去繼承皇位了,能者居之,反正都是他李家人。
不由得在心裡自嘲一聲,畢竟還是個皇帝,平時什麼事情都心慈手軟,可是關鍵的時候還是雷厲風行,家國天下,拿自己的兒子做誘餌,去選一個最後有資格活下來的人。
“怎麼了?”李煜拍了拍娥皇的肩,娥皇從錯愕中回過神來,“發什麼呆呢?可不許念著他救過你偷偷告訴他。”
娥皇偷偷笑了笑,沒想到往日的溫和多情,也能說出這番俏皮的話來。
“知道了,不會說的。”娥皇笑著把他往書桌前推了推,反正該說的自己都說了,能不能頓悟就看太子的覺悟了。
“你這是做什麼?”
“你剛剛不是說還欠我一副丹青嗎?快開始吧!”
“我都畫了很多了,閉著眼睛都能畫出來。”
“那也得畫。”
“……”
每天在這裡畫丹青描摹字型,畫的是娥皇本人,巧笑言兮,美目盼兮,沉思酣睡兮,各具神態,娥皇不得不歎服,眼前這個將是自己丈夫的男人,前世真是小看了他,畫出來的人彷彿就該在活在那裡。
末了,拿起細毫揮墨,右上方渾灑自如,飄逸俊秀的行書,“一壺酒,一竿綸,世上如儂有幾人?”
修長的眸子裡有潺潺的流水流過,柔的化不開一江氾濫,娥皇看著那闌珊的神情,不禁抿起了唇角,他天生就該活在這種春風暖雨,落絮飛燕中的,這才是真的他,柔的澎湖滿園,美得似水流年。
只要他肯放下過去,她又何嘗不會去包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