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一怔,眼神裡竟有些驚豔,不知覺的鬆開了手,流珠臉色一凜,定定的看著華濃的模樣。
沒等到回話,華濃也自顧自的起身,面容嬌好的稚嫩,一隻手搭在海榮的手背上,緩慢的挪過去。
“本宮只道是許久不見林嬪御,有些想念,沒成想皇上也跟著來了,早知如此就不麻煩林嬪御了。”
華濃自顧自的嫻熟著說著話,卻是句句離不開‘林嬪御’,彷彿在提醒著一旁臉色早已有些蒼白的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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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也是聽說她要過來,便順道過來瞧瞧你,身子可還好?太醫怎麼說?”李煜上前一步,接過海榮的手,慢慢的扶過去。
“太醫說身子大好,臣妾昨晚上還感覺到肚子裡有東西在踢我呢。”
“是嗎?”李煜面露喜色,仿若是尋常人家的兩個人慢慢的說著家常,走進去,還站在外面的流珠卻是臉色不甘,手背一樣的撫上小腹。
陸續的有人進來,玉音匆匆的趕緊來看見站在外頭的流珠一眼,面色一愣,而後匆匆的跑了進去。
流珠也看到了玉音,眼裡不禁有些迷茫和慌張。
“奴婢參見皇上,參見娘娘。”
玉音上前去叩拜,眼神不定的看向坐在一旁的倜儻男子,華濃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只笑不語。
“起來吧,”華濃隨意的說著。
“這不是……”男子皺眉做沉思狀看著玉音。
玉音神色緊張,臉色有些蒼白,便聽著後面的一個聲音傳來。
“這是在冷宮裡人,嗯,前貴妃娘娘身邊的貼心人兒,皇上怎麼忘了?”流珠邊說著,邊窈窕的走過來。
男子恍然大悟,看著華濃。
“是啊,只是這丫頭看著頗有緣分,況且錯也不在一個小丫頭,呆在冷宮裡老死未免太殘忍了,本宮便把她留在了身邊。”華濃懶散的看了一眼流珠,不屑地轉過身去。
男子微微的點了點頭,也不再說什麼。
玉音松了一口氣,乖乖的說道:“娘娘,午膳已經準備好了,是現在用膳嗎?”
華濃皺了皺眉,有些為難的看看身邊的男子,“皇上用過膳了嗎?”
“還沒,剛剛和大臣們談完事情便順道趕了來,朕便在你這裡用膳吧。”男子不經意的起身,而後又問道:“你怎麼這個時辰用膳?”
華濃也沒說話,男子便把眼睛看向了一旁的海榮,“娘娘時常身子胃口都不舒服,御醫說不能壞了胃口,就一直讓小廚房準備著。”
男子點了點頭,拉著扶著華濃走過去。
“皇上,”流珠在一旁輕輕的喚道,模樣上有些嬌嗔,“奴婢在宮裡早已準備好了皇上愛吃的菜,皇后娘娘身子不便,胃口自然與眾不同,不如皇上跟奴婢回去吧,讓皇后娘娘好好休息。”
男子略微皺眉,剛想說話,便被華濃打斷了,“御膳房做的哪有本宮小廚房做得好,”說著便看向身邊的男子,一隻手覆上他的手,溫柔的說道。
“巧的是今天的菜色也有些不同,有皇上愛吃的琉璃蝦仁,嬪御也過來一道吧,難得吃個熱鬧飯,一會還有事情和皇上商量呢。”
“什麼事?”男子好奇的看著她。
華濃笑了笑,眨了眨眼,輕聲道“好事。”
李煜也跟著眉開眼笑,坐定,也只顧著給華濃夾菜,華濃來者不拒,一點也沒有孕期不舒服挑食的樣子。
流珠眼色憤憤,倒是不知吃到了什麼東西的時候,忽然臉色轉青,雙手捂著嘴巴,做乾嘔狀。
一旁的海榮剛想上來倒茶,忽然不知想到了什麼,一下子臉色轉白,看了看流珠,又看了看神色淡然的華濃。
“嬪御怎麼了,可有什麼不舒服?”華濃放下碗筷,扶著身子問道。
流珠搖了搖頭,接過宮女遞上來的水漱了漱口,面做嬌羞狀,抬眼看了看微微皺眉的男子“奴婢無事,只是最近幾日,覺得心口有些發悶,時不時的吃東西有點噁心。”
華濃瞭然的笑了笑,看了看男子有些厭惡的神情,他在紅纓害喜的時候,定然不會在身邊,自己害喜的時候也不在身邊,自然不知流珠是怎麼個症狀。
“那就召御醫來看看,來人——”
“慢著,”華濃立即制止了,她可不能讓她這麼順利的登堂入室。
“臣妾有經驗,皇上不必擔心,也不必召御醫,這是女人的喜事,好事將近了呢。”說著看了流珠一眼,似是而非的說著。
“哦,對了,說到喜事,臣妾還有一事,臣妾瞧著宮裡人丁單薄,臣妾身子不便,只有嬪御一個人伺候也是不夠的,不如讓玉音也去伺候皇上吧。”
華濃話音剛落,便看見流珠驟然慘白的臉色,和玉音忽如其來的不可置信。
男子眉頭緊蹙,雙眼沉思的看著華濃,“你要說的好事,就是這個?”
華濃莞爾一笑,“當然,皇上不高興嗎?”
男子臉色浮上了一層寒冰一般,雙袖一拂,便看見面前的銀盃玉盞譁然落了一地的碎片。
流珠和眾人趕緊起身靠後的看著狂風驟雨的到來。
海榮緊皺著眉頭上前,跪下去拾起了落在華濃腳上的碎片,頓然大驚,“娘娘——”
就看見華濃的小腿處有一股鮮紅的暖流順著淌下來,鮮血浸紅了下面透薄的白紗,猶如緩緩流過的暗色花漾,刺得眼睛生疼。
男子也注意到了華濃臉色的不適,頓時緊張起來,“怎麼了?”
“皇上,娘娘被碎片劃傷了,快叫御醫啊。”海榮在一旁緊張的說道。
男子意識過來,才滿臉的愧色,急忙的打橫抱起華濃,也不顧地上的碎片,直直的步入內殿,輕輕的放在軟榻上。
留下流珠的愕然和玉音的竊喜,還有隨著步伐的挪動,逐漸加深的血跡。
“我沒事,不用擔心,”華濃臉色蒼白,躺在李煜的懷裡有氣無力的解釋著。
李煜揮退了眾人,由著御醫遞上來的棉布和藥酒,輕輕的帶著滿心的歉意,小心翼翼的擦拭著華濃腿上的血跡。
“皇上?”華濃輕輕的喚道。
男子一臉的陰沉,卻小心翼翼的護著腿上的傷處,華濃不自覺的笑了笑。
“皇上是不高興了嗎?”
男子手上一頓,溫柔的放下她的裙裾,蓋住傷處。
語氣裡帶著冷冽,“你就這麼想把我往外趕,我雙手捧著真心巴巴的送到你面前,你倒好,反覆拿出來掂量顯擺,還把這顆心反覆推讓,你到底想怎麼樣?”
華濃一愣,“臣妾只是想做個好皇后,不負皇上的期望而已。”
男子不屑地‘哼’了一聲,“你的確是個好皇后,卻不是個好妻子。”
華濃微微一笑,“臣妾身在其位,做個好皇后就夠了。”
男子猶如深潭的黑眸怔怔的看了她許久,而後輕輕的轉過身子去,撥開了眼前擋住的薄紗,“隨你吧。”
華濃看著他離去的身影許久,大紅的輕紗搖曳的可愛,卻格外的刺眼。
“娘娘,皇上走了,嬪御還在等著,要不奴才讓她回去?”海榮輕輕的走上前,恭恭敬敬的立在榻前。
華濃低頭沉思良久,覺得殿裡的冰多的有些乍涼,身上不覺得有些發冷,“先把她叫進來,另外,把玉音也叫進來。”
海榮剛走出兩步不久,就聽著真的扯上了玉音,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臉色有些無奈,“娘娘,您這是何必啊?”
華濃在裡面若無聲息的嘆了口氣,“海公公,你是不是也很討厭我,他要是知道了我早已經恢復了記憶,我就沒有勇氣再這麼狠心了。”
海榮無奈的走了出去,他也許一直都想錯了,她沒有被恨迷上了雙眼,她還有當年的赤子之心,她傷害皇上的同時,自己也很揪心。
好幾次夜裡巡視,看見她一個人坐在大殿冰冷的地面上,靜靜的凝思,看得出來,她的眼睛深沉而絕望,她也很難過。
“奴婢參見娘娘。”外面同時響起兩個不同的聲音。
華濃收回了神思,隔著層層飄起的輕紗,緩慢而沉穩,“免禮吧。”
大殿裡涼風陣陣,華濃不禁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本宮剛剛的話,你們也聽見了,皇上也同意了,玉音擇日就搬出去吧。”
“皇后娘娘……”流珠上前一步,被在一旁的海榮攔下了。
華濃向著海榮示意了眼色,海榮無奈的退後一步,“林嬪御還有何事?”
流珠咬了咬氣的發青的嘴唇,“娘娘大度,只是奴婢不解,一個在冷宮中呆過的卑賤丫頭,還是服侍過……憑什麼伺候皇上?”
華濃斜斜的倚靠在後面,眉目間有些嘲諷,手裡拿著剛剛送上來的棉墊子放在小腹上,隔著厚重的垂下來的金黃色的滿臉,還是能感覺到陣陣的冷意,流珠不禁有些後怕。
華濃道:“丫頭?都是丫頭出身,誰又能乾淨的了哪去?還沒飛上枝頭,就把自己當成鳳凰了?”
流珠聽後,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說不出話來,眼裡凝了些許的淚水和恨意。
而後不甘的躬身,“是,娘娘英明,奴婢受教了。”
華濃低聲一笑,沒有再說話,倒是海榮識趣的招了招手,讓她們告退,還沒等走到門口,華濃邪魅懶散的聲音再次傳來。
“本宮聽說,林嬪御的兄長就要回來了?一將功成萬骨枯啊,到時候嬪御可要好生的陪陪將軍。”
流珠踏出宮門檻的腳步一頓,臉色瞬時煞白,手不自覺的撫上小腹,竟然忘記了答話,就不顧一切的跑了出去。
玉音無辜的站在門前,不知該做些什麼,雖是受封了,意味著身份今非昔比,可是卻不知該往何處去。
海榮見狀,便上前道:“玉音姑娘先回住處歇息著,該安排的娘娘自然會安排。”
玉音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離去,方才海公公叫得是“玉音姑娘”,已經說明了她不再是個卑賤的丫頭,想著,腳下的步伐不自覺地的輕鬆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