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西斜，露重更深。
估摸著是睡前多飲了幾杯水酒的緣故，後半夜裡，李默突然有股尿意，不得不起夜釋放下自我。
要不說古代諸多不便呢，到了晚上黑漆漆一團，也沒個應急燈什麼的，找鞋子都不方便，全得靠摸索。
李默的腳在冰涼的地上劃拉半天，硬是沒找到自己睡前脫下的鞋子，只好無奈出聲，“白果？白果！”
“何事？”白果沉穩的聲音響起，應是一直都沒睡下。
估計妖怪都不需要睡覺的吧？李默心裡這麼想著，悻悻說道，“那什麼，借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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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旁不是有火石麼？”嘴裡雖然這麼說，白果還是順手幫點著了燭火。
幽幽燭火燃起，送來一室光亮，也讓李默看清了對面正盤腿而坐的白果，果然並沒有睡下。
目能視物，李默這才在床底下找到自己的鞋。肯定是睡下時沒注意，給踢騰到裡面的。
李默穿鞋起身，朝雕花木門走去。
“去哪兒？”白果隨意問了句。
“放水，你去不去？”
李默說完，見白果並不吭聲，就徑自推門出去了。
屋裡亮著燭火，勉強映得外面有一點微光。燭影照不到的地方，則是大片大片散不開的濃黑。
反正也不曉得茅廁在哪兒，李默率性地尋了個牆角，掏槍放水。
釋放完自我，他舒坦地輕打了個哆嗦，這才慢悠悠轉回身進屋。
屋內白果依舊閉目盤腿打坐，對李默發出的動靜置若罔聞。
慵懶地打了個呵欠，李默懶散地坐回床邊。秉著勤儉節約的原則，他微微前傾身子，想吹滅桌上的燭火，卻指著牆角哆嗦道，“那、那、那兒…”
莫說李默哆嗦，大半夜的，誰冷不丁在屋內看到半個人頭，估計也得嚇哆嗦。
只見原本空無一物的牆角處，憑白多出半個人頭來。
人頭面目青紫猙獰，正一點點從外面穿牆而入。
李默別的本事沒有，趨吉避凶的本事卻是一等一的高。
他被嚇得“嗷”的一嗓子，拔腿飛奔到白果身旁，晃著白果的肩膀道，“有、有妖怪！”
白果慢悠悠睜開眼，“我是妖怪這件事，真的不用你提醒。”
“不是你，我是說那兒，那兒！”李默激動的比手畫腳，指著牆角讓白果去看。
“廢話！老孃自然是妖怪，還用你說。”穿牆而入的人頭出了聲，卻是鳳三娘熟悉的聲音。
李默這才定下神來，扭頭朝牆角看去，哪裡是什麼猙獰的人頭，分明是鳳三娘有些青腫的臉。
此時的鳳三娘一半身子穿進了屋內，另一半卻像被卡住了似的，半天都沒出來。
“嚇我一跳，三娘，下次你穿牆時可不可以提前吱一聲？要是正趕上換衣服，那得多尷尬呀！”李默未雨綢繆了句。
風三娘不屑地翻了個白眼，“老孃什麼沒見過，還怕看了你的丁丁會長針眼不成？”
李默被堵得漲紅了臉，反諷道，“那是，你見過的燒火棍連起來，估計能繞地球三圈。”
“啐，”鳳三娘輕啐了聲，“少貧嘴，快來拉我一把，卡牆裡了。”
真是新鮮，李默還以為妖怪的法術有多厲害呢，原來還能被卡住啊！
“哈哈哈，”李默朗聲調侃道，“我可不敢拉，萬一拉開了一半，還剩一半留在牆裡怎麼辦？”
鳳三娘氣得直哼哼，“呸，烏鴉嘴！等老孃脫了困，非撓花你的臉不可。”
“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的臉吧。”白果被吵得不耐煩，手臂疾馳變長，一把把鳳三娘從牆裡面給拽了進來，“都消停點，莫要耽誤了我打坐。”
鳳三娘受力脫困，跌跌撞撞進了內室。
李默和白果這才發現，鳳三娘不僅臉上有些青腫，右手還攬著位姑娘。
燭火不是很明亮，再加上那位姑娘半垂著頭，面容被烏泱泱的長髮遮得嚴實，一時看不清相貌。
不過卻能從女子薄如蟬翼的紗裙下，看出她曼妙迷人的身段。
美人兒分三個等級，上品的妙身段好相貌，中品的美身段好相貌，下品的有身段好相貌。
相貌天早定，身段卻是自己給的。精緻的女人不見得五官多出眾，卻必定必有個曼妙玲瓏身段。
因此，雖然還沒看清鳳三娘攙扶那名女子的相貌，李默卻已憑著女子令人邪火頓生的曲線給她打了九分。
“愣著幹什麼？快來搭把手啊！”鳳三娘有些吃力的架著長髮女子，在李默的幫襯下，把她給放倒在李默的床榻上。
“咦，怎麼是她？”終於看清了女子面容的李默微微有些吃驚，竟然是渺渺！
白果聞聲側目，“她是誰，這麼大驚小怪的？”
“她是我們鎮江縣主三姨太的妹子，莫非你竟然沒聽說過暖香閣？”李默說到這兒，自個兒先樂了。
想來妖怪就算有這方面的需求，估計也不會到人類開的煙花鶯館去的。
何況白果這麼些年一直待在道觀外，更沒機會跟渺渺巧遇的。
“三娘，你不是跟那個少年郎攜手同遊去了麼？怎麼滿臉青腫不說，還扶回了昏沉沉的渺渺？”李默連聲問道。
“少年郎？我呸！那姓岑的是個狗屁的少年郎！我可真瞎了眼！”鳳三娘朝地上啐了口血水，狠狠地咬牙切齒道。
李默愣了下，“不是，你說那人姓什麼？確定是岑？”
“廢話！可不就是那個寸碧遙岑的岑！他小子最好別被老孃給碰上，到時候，非撕吃了他不可！”鳳三娘咒罵連連，分明氣得不輕。
而李默也被震撼的說不出話來，竟然真的姓岑，還是寸碧遙岑的岑！
他原以為白福當時是胡謅的，沒成想小青竟然真的現了身。
也是他眼拙的厲害，愣是沒看出真神來。
只是，那名少年如果真的是白福口中的大哥，怎麼對自己視若無睹呢？
難道，是被白福勸的放下了舊怨？還是，他們根本就是湊巧遇上的，白福壓根還沒來得及回稟呢？
想想白蛇傳裡那位忠心直爽一言不合就開打的小青姑娘，李默覺得，後一種的可能性非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