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枝頭枯黃飄飄落落;
大雁南飛,水泊野鳧影影綽綽。
又是一年落花時節。
西梁女國是大唐西域的一個附屬小國,因全國都是女子,故而又名女兒國。
唐朝將軍征伐到此,見軍中皆是女性,且人數不多,便放棄征服,讓她們臣服。
女兒國國王也是聰慧識時務者,她欣然同意當大唐的附屬國,表示每年會朝貢禮品,期望兩國可以友好相處。
這天,整個女兒國都徜徉在喜慶中,她們聽說大唐過來了一位公主,貌美如花,且帶來了許多新奇事物。
女兒國民想瞧瞧這天國家的公主究竟是何等嬌豔。
日過正午,納貢的車隊回來了,中間的馬車富麗堂皇,周圍還有很多男子士兵守衛,其保護措施,做的非常好。
誰都知道裡面坐的是誰!
當眾女子見不到大唐公主的花容時,那些男性士兵就成了她們討論的談資。
女兒國沒有男人,也不允許男人進入,這群男人帶著特殊使命被放進來,也滿足了很多平民的好奇心。
“咦!那就是男人嗎?跟我們長得的確不太一樣呢!”
“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這是國師說的!”
……
議論中,車隊漸行漸遠。
樸素內斂的王宮前,國王親自迎接大唐公主,她舉行了隆重的歡迎儀式,表達國家對大唐的尊崇。
車簾拉開,婢女攙著一位傾國傾城的人間絕色緩緩現身,大唐公主鳳冠霞帔,美豔得不可方物。
作為國家的使者,她的容貌儀態完美的展示了一個世界級大國該有的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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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李笑陽,天可汗的外甥女。
“好美的女子!”
女兒國國王感到慚愧,她已經豔絕全國了,可在大唐公主面前卻少了一些靈氣和優雅。
只是她有些奇怪,這位公主怎麼看起來很悲傷呢?
她彎下腰,恭聲道:“小王恭迎大唐公主!”
李笑陽親切的扶她起來,笑道:“我非帝王,國王不必對我行禮。”
女兒國王笑著搖頭,心中感到無比激動,傳聞中大唐為禮儀之邦,胸懷天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帝女遠道而來,想必舟車勞頓,快快進宮歇息吧!”
“多謝陛下!”
說完,李笑陽在眾星拱月中走進大殿,如女皇一般。
她的一舉一動皆體現了大國風範,知道這一行是代表了大唐,既不能讓對方感到盛氣凌人,也不能唯唯諾諾。
她問了一些國家民情和文化習俗,又把從長安帶來的禮物分發下去。
看著歡喜的眾人,女兒國王笑著說:
“請帝女回去轉告天可汗,我西梁女國願永供奉天國,臣永尊遠在長安的陛下!”
她的低姿態得到了所有大唐來人的讚賞,看來這不大的女兒國能在西域長久的保持下去,應該與每代國王都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
同為女人,李笑陽自然知道帶領一個國家是如何的困難,她示意讓對方放輕鬆,而不是一味的露出低姿態,貶低自己。
忽然,門外傳來一聲通報:
“報陛下,城外有一位自稱是從東土大唐而來的僧人,他說想見陛下取通關文牒過關。”
女兒國王微笑道:“好,你們速速去取檔案,親自護送法師過關!”
僧人,即便是在偏僻的女兒國也備受尊敬,何況還是從大唐而來!
女兒國王望著李笑陽忽然皺起眉頭,她看到後者嬌軀不斷地顫抖著,眼中有淚光閃動。
大唐來的士兵也緊張的看著,似乎在擔心什麼。
“帝女,您怎麼了?”
李笑陽連忙叫住來報人,顫道:“這和尚年齡有多大?可曾說出法號?”
來報者道:“回帝女,此和尚年齡約莫二十許,法號唐三藏。”
李笑陽愣了片刻,很是失望,陳褘哥哥的法號是玄奘,不是唐三藏。
於是她想略過此事,但冥冥之中,她感覺可能會錯過什麼,所以說道:
“可否把他請上來?”
報告者眼神詢問國王,因為國王不同意,任何人都沒權力放男子進城。
國王猜測外面的和尚應該和李笑陽認識,於是便請他進來。
李笑陽藏在暗處,默默等待。
很快,一個身披袈裟的年輕和尚走了進來,他念了一聲阿彌陀佛,道:
“參見女王陛下,貧僧自東土大唐而來前往西天取經,路過貴國,需要通關文牒,懇請女王陛下放貧僧通行。”
國王還沒來得及說話,躲在暗處的李笑陽就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她淚眼娑婆,不顧禮儀,搖搖晃晃。
“哥,哥哥!”
唐僧抬頭,一見那哭成淚人的女子,十分錯愕。
“陽……李施主?”
一句未喊完的陽兒,一句完整的施主,這像是尖錐一般刺在李笑陽心頭,她失魂落魄的走到唐僧面前,想要去摸他的臉。
但後者急急後退,雙手合十,低頭不語。
“你……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是你!”
李笑陽哭著,讓女兒國臣民感到驚訝,故友相見不該歡喜嗎?怎麼變成了這般?
國師看著兩人,輕輕一嘆,已經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後花園
雍容華貴的芍藥在西域還盛開著,美麗的它盡情綻放,如國色天香的美人,讓人沉迷。
唐僧和李笑陽行走在花草叢間,彼此無言。
自從在長安出發,唐僧一路上經歷了千辛萬苦,受了許多危及性命的困難,但每次都能逢凶化吉,這讓他明白,或許是佛祖在保佑他。
這堅定了他的向佛之心。
“你瘦了,也黑了。”
李笑陽開口,但得到的回應是沉默,唐僧一如既往的保持距離,他不敢去看那張臉,害怕亂了心神,負了佛祖。
“你跟我回去好嗎?我不逼你成親,你我各自安好!”
李笑陽從長安來的路上見到太多危險,她十分憂慮前者的安危。
“施主莫要再勸,貧僧已經不會回頭了!”
這是唐僧和她說的第二句話。
李笑陽眼淚無聲滑落,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感情,忽然抱住了唐僧,哭道:
“我好想你,你為什麼這麼狠心?”
唐僧閉著眼,同樣有痛苦,他一咬牙,推開對方,臉色忽轉冷漠。
“請施主自重!”
說完,他慌亂跑開,尋找女兒國王討要通關文牒。
女兒國王看著看著門口哭成淚人的李笑陽,不知如何是好。
後者心如刀絞,朝她搖了搖頭。
國王會意,婉轉道:“抱歉,孤不能放你過關!”
唐僧頓時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他轉身跪下道:“請施主放小僧通行!”
男兒膝下有黃金。
李笑陽咬著嘴唇,任由鮮血淋下,她倚靠在門上,眼神迷離。
唐僧不停地磕頭,如犯了死罪乞求得到原諒的罪人,很快他的頭就磕出淤血,讓圍觀者心生惻隱。
李笑陽見他這般,心理徹底崩潰,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如此一幕,所有人都感到同情和費解,男女情真有這麼撕心裂肺嗎?
她們沒有經歷過,但從今天開始,這份曾經憧憬好奇的奇怪感情已經被封閉了,因為女兒情是杯烈酒,喝過後讓人生不如死。
最終,李笑陽放走了唐僧。
夕陽下風沙驟起,一襲袈裟一匹白馬,年輕剛毅的臉龐回眸的瞬間風沙更猛。
喧囂中一聲嘆息隨風飄揚,肝腸寸斷的李笑陽無比單薄,目送唐僧離去。黃沙殘留著暑熱,但她那顆炙熱的心已經墜入冰窖,再也沒有回暖的時候。
唐僧揚鞭駕馬,忽地一頓,道:
“世上沒有兩全法,不負如來,只得負卿。陽兒,若有來生!”
話被風送到李笑陽耳中,她按捺不住,奔跑起來,去追那已經策馬奔騰的唐僧。
藏匿在黑暗處,虛竹悲哀道:
“西天成佛,再無來生!他年你成了大道,解救眾生,是否會記得有一個女子在輪迴中默唸你許下的誓言?”
景天默默轉身,他不想再保護西行的唐僧了,這一路他暗中解決了不少妖怪,所有的劫難都過去了,唯獨這一劫自己無能為力。
這一劫沒有妖怪,卻很難,唐僧難,他也難。
慶幸的是它過去了。
唐三藏還是唐三藏,繼續西取,取心中的經。
李笑陽還是李笑陽,繼續思念,念心中的人。
正如他所說的,世上沒有兩全法,不負如來,只得負卿,若有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