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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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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和鈴不是沒想過將他趕出去, 他這個麻煩若是不解決, 遲早要引火燒身。

可每當和鈴想到那天晚上他對她的那聲低喝,讓她趕緊跑,還從太監手下將她救了下來時, 那點狠心就通通消失了。

何況,和鈴覺著趙雋寒沒那麼容易妥協。

和鈴的父親當年以謀害皇嗣的罪名被處死,當年失掉孩子的就是如今風頭無兩的趙貴妃。

詔書上寫的是賜毒酒一杯,且不牽連族人,可當年的事實並不是這樣, 錦衣衛的人血洗了和家, 並且一把火將和家燒的精光。

和鈴自五歲起就住在叔父家中,頂替表妹進宮為奴也是為了報答叔父一家的照拂, 若是運氣足夠好,她還能弄清楚當年事情的真相。

錦衣衛的人來勢洶洶, 他們可以自由出入內宮,排查的力度也是前所未有之大, 底下的宮女太監們都在議論,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和鈴同另一名宮女走在宮道上,兩人受了司膳嬤嬤的吩咐去尚宮局拿這個月發放的衣服和服飾, 深冬將至,每個人都有兩套新的襖子,司膳嬤嬤品級高一些, 還能去討幾對耳墜子。

回來時的路上, 和鈴看見了時常夢見的那個男人。

她手裡還捧著布料和襖子, 小巧的腳踩在積雪上,吱吱作響,那個男人迎面而來,高大的身軀,冷硬的沒有一絲表情的臉孔,深色的朝服,腰間還別著一把繡春刀,下顎緊繃,目光直視著前方,一個眼神都沒有落在路旁的她。

同行的人見了那人都立馬跪下了,發出“撲通”的響聲。

“見過指揮使大人。”

和鈴渾身冰冷,手上也失去了力氣,懷中捧著的衣服掉在了地上,就是這樣一個動作惹得男人的側目。

他淡淡的橫了一眼過來,眸色漆黑,裡面像是深邃的漩渦,讓人看不到底,他輕輕抿了抿唇,眉間浮起絲絲疑惑。

和鈴看著這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她的眼前不自覺就浮現了當年的殺戮,血色的火光。

男人停住了腳步,站在距離她幾步之遙的地方,和鈴心裡的憤恨湧在胸腔之中,腳底發虛,視線落在他的身上根本就移不開。

直到身旁的人用力的扯了扯她的衣袖,腳下踉蹌這才跪了下來,可眼睛還是一動不動的盯著這個男人。

“你是不是想死啊!?”同伴在她耳畔低聲問。

和鈴深吸一口氣,指甲陷進自己的掌心,一聲不吭。

陸承遠腳步停頓了一下,收回目光,淡漠的高不可攀,直直越過她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多年的查案經歷練就了他的一雙火眼金睛,剛才,那名小宮女看他的眼神不對勁。

也罷,他現在還沒有閒工夫去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細節,竊嬰案才是他關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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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查了一天,總算是搜出了些蛛絲馬跡。

思及此,他銳利的眼睛眯了起來,宮裡有些人還真是膽大包天。

和鈴跪的膝蓋都疼了,眼眶泛酸,指尖都是白的,平復好心情她才站起來,撿起掉落在地的衣服,問身旁的人,“剛剛那個人……是誰啊?”

“那可是錦衣衛總指揮使,正二品的大官呢!”說到這裡,她笑了笑,“剛剛看你那樣子都嚇傻了,指揮使大人一表人才,而立之年卻還尚未娶妻,威儀堂堂的,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兩眼,只是那雙眼睛太兇了。”

和鈴的掌心被掐出了血,卻感覺不到痛意,她點點頭,問:“你可知大人的名諱?”

“姓陸名承遠。”

和鈴斂好心神,重複了一遍,“陸承遠……”

“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們回去吧。”和鈴搖搖頭說道。

回了司膳堂後,嬤嬤便將衣服分好了,每人兩套襖子,一件淡粉的,一件嫩綠的。

宮女的衣服和吃食都是按例發放的,一年到頭換來換去也就那幾件衣服。

和鈴領了自己的衣裳就回屋子裡去了,她還偷偷的討了一快布料,準備給趙雋寒做件冬衣。

屋子裡比外頭暖和了許多,和鈴放下衣服,看著窗邊站著的人,她擰眉,也吃不準這樣的日子還有多久。

有時候她總覺得趙雋寒會飛出這小小的院子,至於將來他會成什麼樣,她也不知道。

她從抽屜裡拿出量尺條,輕輕的扯了下他的衣角,“你過來,我量下你的尺寸。”

趙雋寒轉過身,一眼就看見了放在桌上的襖子,他將手抬至肩部,乖乖的讓她量。

和鈴粗略的量了他的肩寬和腰圍,“好了。”

“你的掌心怎麼了?”他方才注意到上面的幾個掐痕和小小的傷口。

和鈴下意識的將手往後一放,不想多提,“沒怎麼。”

趙雋寒上前,不由分說的拽過她的手,眼神一冷,“自己掐的?”

和鈴想抽出手,奈何他抓著的力氣大的很掙扎不動,她面色不悅道:“你鬆開。”撇了撇嘴,加了一句,“與你無關。”

她的心情實在說不上好。

她聽見他細微的嘆息,而後他平攤開她的手,深深的目光從她的頭頂落下,細長的指在她掌心的傷口上慢慢的摩挲,“疼不疼?”

和鈴一愣,“不疼。”

他輕笑,“騙人。”

怎麼會不疼呢?

他那時狠狠咬過她的手腕,她疼得都紅了眼。

和鈴心下複雜難言,餘光突然掃到他沒有穿鞋的腳。

“你怎麼又不穿鞋?”

和鈴早就發現了他這個怪癖,喜歡光著腳在地上走來走去,天寒地凍的他也不怕冷。

也對,他應當是早就習慣了冷,衣不避寒,每每度過一個寒冬,便是又多活了一年。

“屋裡暖和。”

“隨你。”怎麼說都不聽,她也不想管了。

趙雋寒笑了笑,卻是默不作聲的穿上放在床邊的鞋。

總歸是引起了她的一點注意。

接連下了幾天的雪已經停了下來,日頭漸高,暖洋洋的陽光慢慢曬化了積雪。

趙雋寒將窗戶開啟,涼風吹透了衣衫,涼涼的,屋子裡的木香也被吹散了,和鈴垂著頭,坐在椅子上,專心致志的裁剪布料,露出姣好的側臉,他凝視著她,視線掃過她的唇,她的脖頸,直到……他猛然回神,將視線移開。

有些心思,早就在心底暗暗滋生了。

……

琅珮還是要去趙貴妃的宮裡當值,簪子那件事之後,和鈴就沒再同她說過話。

琅珮見了她,也是從來不理的,橫眉冷對的,還是那副高傲樣子。

琅珮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也沒有愧疚之心,只認為自己手段不夠高明,用了最蠢的法子,也低估了和鈴的心思。

兩人互不往來在司膳堂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可即便是這樣,嬤嬤還是刻意安排她們兩個去做同一件事。

那便是去給西廠提督宋端送午膳,這不算是什麼大事,但讓人避之不及的就是宋端。

新進宮的這波宮女都知道這個督主是惹不得,不僅惹不得,最好是不要出現在他面前。

宋端心思難測,做事全憑心情,伺候他的宮女十個裡頭有三個被處死。

有時候是嫌宮女穿的衣服太豔了,有時候又是厭惡宮女畏畏縮縮的樣子。

總之,每次的處死杖斃的理由都不一樣,也都……很無理。

不過,督主殺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全看他當天的心情怎麼樣。

這天宋端心血來潮點了司膳堂的幾道拿手菜,原本他是從來不吃司膳堂做的飯菜,他的膳食都是他從江南招來的廚子做的,他的日子過的精緻的很,什麼都是要最好的,也從不肯委屈自己。

司膳嬤嬤難得囑咐她們一次,要謹慎小心,端好飯菜,就即刻回來,萬不可開罪衝撞督主。

和鈴不怎麼緊張,琅珮也算是見過世面的,從前在趙貴妃的宮裡頭遠遠見過督主一面,倒不也不害怕。

兩人走在宮道上,沉默的走了一段路,在快到偏殿的時候,琅珮忽然出聲,她問道:“和鈴,你覺得我們會死嗎?”

和鈴皺眉,“不會。”

她彷彿笑了一聲,涼涼的瞥了她一眼,略有深意,“那可說不準,這督主聽聞不是好伺候的,指不定我們倒黴讓督主惦記上了,可就沒好果子吃了。”

和鈴停腳,轉身定定的望著她,吐字道:“是你,不是我們。”頓了頓,繼續道:“何況你心思縝密,斷不會出錯的。”

琅珮嘴角含笑,“那就借你吉言了。”

“說來那二十個板子倒是讓我長了記性,我就先謝過你了。”

和鈴的腦海莫名閃過來者不善四個字,她退開幾步,不甘示弱道:“不客氣,吃一塹長一智,將來讓你長記性的機會多著呢。”

琅珮目光冷了冷,逐字逐句在她耳邊道:“你待會可千萬千萬不要出什麼錯啊。”

話中的深意讓人琢磨不透。

和鈴隱覺不安,垂眸,暗暗想,琅珮對她再怎麼咬牙切齒,也不敢在宋端面前造次。

文苑宮的偏殿也是氣派的,高聳的飛簷,巍峨的閣廊。

和鈴一進去就聞到一股清香,不輕不重的味道讓人覺得舒服,她一顆心吊在半空中,宋端的名字如雷貫耳,她當然也是知道的,可她從未見過這個讓人聞風喪膽的督主。

東西兩廠的鬥爭也是日趨激烈,西廠可以算是後起之秀,短短幾年就拔了東廠的大半根基,可見宋端此人的本事。

和鈴之所以這麼瞭解,全是仰仗其叔父,耳濡目染之下,她也聽過許多弄權之道。

宋端修長的身軀立在案桌前,他手執毛筆,低垂著頭,專心致志的在宣紙上練字,落筆有力,黑色的墨汁染在潔白的紙張上,他筆鋒張揚放肆,寫的一手好字。

和鈴匆匆掃了一眼,只瞧見了個大概的人影,不敢多看。

她小心的從食盒裡拿出盤子,放在桌子上都不敢弄出聲音。

琅珮站在她的身後,冷眼望著她,眼珠轉了轉,像是在謀劃著什麼。

和鈴直覺不對,背後發了一身冷汗,不是被宋端的氣勢給嚇得。

最後一盤菜放上去時,她暗自松了口氣,還好沒出什麼差錯,她合上蓋子,還沒來得及轉頭,身後的人便有了動作。

琅珮低著頭,卑微的模樣沒有存在感,她忽的抬眸,眯眼盯著和鈴的後背,勾唇一笑,她伸出腳,在誰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狠狠的踹上了和鈴的腿彎,動作快的讓人回不過神。

她踹的那一腳的力道極大,和鈴往前一撲,手下意識的就撞上了桌子,她跌坐在地,桌子也被她的衝撞力給推翻了,桌上的瓷碗打碎在地,裡面的湯湯水水也一併灑了出來,靜謐的屋子裡,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和鈴臉上的血色頓時褪去,連嘴唇都是死氣的煞白。

她閉上眼,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剛才琅珮對她說的那句話。

她讓她小心。

和鈴苦笑,不敢往宋端的方向看。

這麼大的動靜,肯定驚動了宋端。

和鈴斂神屏息。

而琅珮就等著和鈴的死期。

過了許久,空氣中響起一道笑聲,是那種嘲諷至極的笑。

“真是好玩,是嫌本督對你們太好了,過來送死了?”黑靴落地,他放下筆,從案桌後走出來,一步步靠近和鈴。

和鈴想說什麼,卻想著是無用功,動了動唇角,還是沒吱聲。

說什麼都逃不過一劫。

他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冷聲命令,“抬頭。”

和鈴緩緩抬起頭,一雙清澈的瞳孔才望上眼前的人。

她一陣晃神,這個人長的真好看,還很熟悉,給她曾見過的錯覺,可她也可以確定,自己是不認識宋端這樣的大人物。

也許是淨過身的緣故,他不夠英氣,眉眼卻是精緻的,逆著光的他讓人覺著霧裡看花般迷醉。

宋端在看見她臉孔的瞬間,閃神了片刻,她的五官同記憶中的一個小姑娘重合了起來。

有點意思。

皇后這邊喜上眉梢的同時,趙貴妃卻是在宮裡砸了杯子,碧青的臉差點給砸到。

趙貴妃發了好大的一通火氣,語氣不是很好,“碧青,你去將宋端給本宮找來。”

碧青領命,卑躬屈膝的出去。

趙貴妃揉揉自己發疼的眉心,她不可能會坐以待斃的,皇后那個女人想讓她死也不是一天兩天,將來趙世棕如果真的登上帝位,按皇后的性子,還真得會如同趙雋寒之前所說,落得一個和戚夫人一樣被做成人彘的下場。

她決不能輸。

皇后不得元帝的恩寵,這是她唯一勝過皇后的地方,可趙世棕被教的太好,天賦也是極好的,隱隱間確實有太子的面相,這就是讓她頭疼的地方。

若是生了一個無用的阿斗,趙貴妃就一點心事都沒有,如今她只能從長計議,一點點的規劃,蠶食皇后一族的權利。

趙貴妃大概知道一點元帝的意思,他不是很想立趙世棕為太子,只是現下沒有更好的人選,四皇子還沒有回來,其他的皇子母族又太弱,死的死,失蹤的失蹤,根本找不出別人與他抗衡。

碧青的去文苑宮的路上,趙雋寒就已經到了趙貴妃的宮裡頭。

趙雋寒還猜不準這次她讓他過來是為了什麼,離春狩還有幾天,照理說趙貴妃應該更加不會找他。

“坐吧。”她很客氣。

趙雋寒行了個禮,沒有落座,她也沒有多說。

“不知娘娘今日所為何事?”在元帝沒有承認之前,他還不能稱她為母妃。

趙貴妃調整了坐姿,使自己靠的更舒服,她的腔調淡淡的,“前幾天你同梁千的過節,本宮可是花了大力氣掩下來的。”

他抬眸,“娘娘恩情,我沒齒難忘,來日定當傾覆回報。”

趙貴妃掩嘴輕笑,眸眼明豔動人,“這些客套話本宮早就聽膩了,回報你當然要回報本宮,不過你現在還沒有這個能耐罷了。”

她從軟塌上起身,清透的輕衫半落肩頭,趙雋寒的視線只停在上面一眼便就又飛快的移開了。

“沒什麼事本宮不會找你過來,你現下還是太弱,文武都抵不過趙世棕。”

“我不會辜負娘娘的栽培。”他的腦海裡還是方才匆匆瞧見的衣服,那種材質比和鈴身上的要金貴多了,什麼時候他才能送她這樣一件衣服呢?

他想給她錦衣華服。

“你可知大涼國的頂一高手是誰?”她問。

趙雋寒回神,想了想,“陸承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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