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梁左給搞糊塗了。不是阿卡西嗎?為什麼是講者被吞入青銅神樹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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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者慢慢述說。
十天尊進入崑崙世界之後才發現自己十人犯了一個大錯,原本是想要囚禁崑崙,卻給了他一個可以自我開墾的巨大領地。
除去講者,九人都決定要再次以裡世界模式重創崑崙。講者強烈反對,外部世界中他們具有很高勝算,因為有大量的人力可用,資源也控制在他們手裡。裡世界中卻是截然不同,資訊和許可權意味著力量。
原本十天尊打造了這個空間,裡頭卻被崑崙改造和重新定義區分,讓他們反而變成了外來者,在其中步履維艱。
九天尊對崑崙發動的突襲最終以慘敗收尾,殘餘意識體四處逃竄,融合崑崙世界本來就有的“蟲”化成了最初的十大古夜魂。
講者埋頭苦思如何對付崑崙。她發現原本用以制衡崑崙的四位衛士,也就是“灰衣混沌軍”消失無蹤,無法聯絡。
深入調查之後她才發現,混沌軍已經被崑崙用特殊手段感染,讓它們變得具有生物性,而喪失了原本的衛戍本能。不止如此,崑崙甚至嘗試圈養了它們,讓其為己所用。不過最終還是被他們逃脫。
梁左想到了什麼:“灰衣混沌軍……四個……就是熊貓……不,鬼族人最早的四名始祖!”
“是的。”
講者確定了梁左的猜想:“它們被感染,會不斷削弱自己,開始自我分裂……為了保留原本的職能,它們將最終的秘密藏進了一個道具裡,讓後代能夠有朝一日繼承使命。”
血戰金球!
梁左頓時心眼通透。
黑白熊貓,黑白為灰……
“血戰金球原本就是一項殘酷的運動競技”這句彷彿冷笑話一樣的箴言,此時卻露出了背後血腥冷酷的一面。所謂血戰金球,就是透過競技嘗試復甦灰衣混沌軍的本能維序者使命,更在金球之中藏著神樹秘密。
“可是神樹為什麼會和金球有聯絡?”梁左不解。
“是我們之間的約定。”講者咳嗽了一陣,似乎精神好了一些:“我意識到沒辦法直接應對崑崙,就鋌而走險……用火樹作為基礎培育了一個蟲王。”
梁左立刻腦子裡閃出講者在狩魔十八道留下的刻印——成與不成,終究一試,事在人為。
原來所謂終究一試,就是利用蟲王的破壞性來對抗崑崙的無懈可擊。
如此一來雙方角色就互換,崑崙變成了最困難的防守方,講者成了破壞方,人人都知道,破壞比建立要容易太多。
“為了控制蟲王,我只能夠和它融為一體,加以控制。”講者言語之中有些後悔:“後來的事情已經完全超出了原本計劃。我分裂出一個分身進入崑崙邊界,卻發現那裡根本已經不是過去的樣子了,無數生命進入,視為天堂,還有後來人聯盟的加入……從最開始的純粹對立,到後來慢慢互相妥協……蟲是這個世界不斷會誕生的混亂冗餘混合意識碎片生物,幼蟲你們叫它夜魂,真正的蟲要達到成熟期,也就是崑崙計量單位的破法者程度。蟲王更是需要特殊的方式才能培育。”
變成了蟲王阿卡西,講者奔波於控制這些蟲,將它們約束起來,一方面減少破壞,另一方面也作為對崑崙的力量威懾。
為了能夠壓制內部,阿卡西從崑崙處不斷討要她選中的“英靈”,利用青銅神樹將他們融入蟲體,以他們強悍的意志力約束本能,取名“以太”。為了減少戰爭摩擦,崑崙也不得不答應。
雙方原本劍拔弩張的關係在各自內部問題擠壓下偏離了原本軌跡。
有時候戰爭是雙方都需要的,比如說崑崙內部各部擁兵自重,以太人中不少心高氣傲想要弒主奪權,這就變成了默契。
戰爭讓內部更加平穩,戰爭變成了永遠無法停息的應對手段。
“事情就是如此,我意識到自己無法消滅崑崙,崑崙也需要我來減少內部矛盾。”講者的語氣帶著一種濃郁的無奈。
梁左大概能理解。以前講者是以“英雄”姿態對抗魔王的孤高戰士,是推翻舊有制度的激進改革者,可現在她已經變成了同樣的統治者,治理以太帝國所在的煉獄。
立場的變化讓一個人的行為與思考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漸漸,我發現我的以太打造方式隱患越來越大。”講者嘆了口氣:“我過度注重屬下動向,卻忽略了最大的風險。”
青銅神樹本身。
一次次將人與蟲組合成新形態生命“以太”,它也不斷吸納無數思維,汲取資訊與能量,漫長的時間給了它足夠孕育期。當阿卡西發現時已經太遲了。
最近一次阿卡西嘗試將神樹封印,卻被反制吸入其中,被對方作為養料一點點消化著。
“我和火樹曾經的‘意識’也被剝離開來。”講者說道:“現在我才意識到,自己其實已經被火樹一點點腐蝕,偏移了原本的想法很久了。”
梁左立刻問起:“抱歉,問一下你說你有一個分身在崑崙,那麼她現在如何?”
他把青箏的情況簡要說明了一番。
“分身很早就和我失去聯絡了。”講者想了想回答:“應該是被什麼人發現捕獲了。”
梁左眼睛一亮,原來如此。青箏怪異的行為和近乎冰冷感情缺失是這麼回事,她原本就是不完整的人格!
“大哥。”
梁曉從神樹中流淌出來,再次恢復成人形態,臉色有點難看:“大哥……我……我搞砸了……”
“怎麼回事?”
“這個……他是假裝的,我,我開啟了他內部和那個姐姐的連結。”梁曉都要哭出來了:“最多還有三天,他就會出來了。”
梁左和韓靖都看到對方眼睛裡的緊張。
不同於講者,阿樹這個次時代的變異支配者是被本能引導的……說起破壞力比崑崙還要強。
僅剩一張嘴巴的阿樹放肆大笑:“多謝啊,幾位。我的演技怎麼樣?”
講者也有些心灰意冷:“都怪我……你們快走,走得遠遠的……”
梁左捏緊拳頭,不對,一定還有辦法。世界上不存在純粹的絕境,一定有某種方法,一定還有一條沒發現的路!
韓靖反而開始在周圍牆壁上敲敲打打,神色沉著。
唯有梁曉,鑄下大錯讓他坐在角落抱著膝蓋低聲哭泣。
梁左猛地抬頭:“只要將他提前送往崑崙本體所在不就行了嗎?梁曉,你能做到嗎?”
韓靖和梁曉都看過來。
梁曉咬牙:“我可以!”
心裡有些負罪感,梁左安慰自己,原本阿卡西和神樹就是計劃中對付崑崙的終極武器。提前誕生一個更強的蟲王說不定會是一件好事。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這就是立場對人的影響,只有立場,再無友敵。
梁左心如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