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降落時的震動驚醒了路明非,他揉了揉眼睛扭頭看向舷窗之外。
一棟棟水晶般的樓宇林立,英語廣播響起,提醒他已經到了目的地。
成田機場,出入境大廳。
路明非像是一隻土狗一樣左顧右盼,踏入這片土地後一切都是新鮮的,日本對於一個宅男的誘惑力不可謂不大。
當執行部聯合諾瑪把終止處理賽德羅斯監獄逃犯任務的郵件發送到他的手機上時,路明非是欣喜的,當昂熱校長親自致電通知他要去往日本執行任務時,路明非是激動的,甚至連具體的任務細節都沒過問。
昂熱校長說他的主要任務只是代表本部訪問日本分部,就龍淵計劃的失敗和日本分部全體辭職的問題進行考察談判,並在關鍵時期配合姜奕完成任務。
路明非一聽就懂了,完全是一個沒有任何危險的文職工作,兩軍交戰還不斬來使呢,本部和分部鬧點矛盾更不可能打打殺殺了。
而且姜奕、諾諾、楚子航、愷撒一眾師兄師姐還在日本,有什麼事情也是他們頂著,這就是一趟赴日旅行。
在飛機上路明非就做好了攻略,要去的景點寫滿了一頁紙。
首個景點的選擇路明非沒有任何猶豫,那就是每個宅男的勝地——秋葉原!
“御宅族之街”秋葉原,名揚海外。街上有上千家電器店,最潮的遊戲和電子產品都在那裡釋出,還有特色女僕咖啡店。
江湖上故老相傳秋葉原乃宅男聖地,只要等身長頭從家鄉磕到秋葉原,宅男之神就會賜你妹子和不限量的遊戲首發特典……
其次就是名古屋市、富士山、千鳥之淵、銀座……反正費用有執行部報銷。
路明非還沉浸在自己的yy中,他已經隨著人群走到了櫃檯前都沒反應過來,直到工作人員叫了他幾聲才反應過來。
“私密馬賽!(對不起)”路明非有些赧然的遞上護照。
工作人員回以公式化的微笑,她翻開護照的相片頁,再看向面前的遊客,她的工作就是坐在櫃檯裡審查外國遊客,判斷真人和照片是否吻合。
面前的年輕人長著一張大眾臉,尷尬地微笑時像是一隻小白兔一樣人畜無害,談不上帥氣,但眉目間有著幾分清秀。
而且那一句日語中帶著濃厚的日漫味道,一聽就知道是慕名而來“朝聖”的宅男。
工作人員剛想說什麼,忽然一陣急促的剎車聲、驚呼聲和急促的腳步聲傳進了大廳,人群的騷亂從外到內迅速蔓延,但又很快被平息了。
工作人員看了一眼監控螢幕,她被嚇了一跳,十幾輛黑色的奔馳車把外面的道路堵死了,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們從不同的入口湧入接機大廳。
男人們的腰間鼓起一塊,不知西裝下藏著短刀還是槍械。他們的脖子上露出一小塊刺青,象徵了他們的身份!
黑道!但是也很少有黑道囂張到公然攻擊成田機場!
黑道成員們依次站立在入口出形成人牆,任何試圖出入的旅客都被他們森冷的目光斥退。安保人員們也被嚇壞了,縮在值班室內不敢出來。
勇敢的工作人員快速地蹲下了,拿出了通向機場衛隊的直撥電話。
“請快派人過來!他們人數很多,都帶著武器!報警!快報……”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話筒裡忽然沒有聲音了,她害怕地抬頭,櫃檯前站著一位凶神惡煞的匪徒,他敞開著領口,青色的厲鬼紋身彷彿要從衣領中爬出來了。
看著那張臉就能猜想到他犯下過多麼惡劣的罪行,在警方積壓了多少桉件,被刀挑斷的電話線就捏在匪徒手中,匪徒把它放在櫃檯上。
匪徒似的黑道成員做完這一切後就退到了一邊,一位帶著書卷氣的年輕人走了上來,他身後還跟著一個黑道分子,這名黑道的氣勢就弱了很多,像是街頭調戲婦女上不了檯面的混混。
“給您添麻煩了,電話就不用打了。”
“這裡是日本海關的辦公地……你們……你們不要亂來!”她小心翼翼地警告對方。
“打擾了,請稍安勿躁,我們很快就會離開。”年輕人澹澹地說。
工作人員呆呆地點頭,她看著面前年輕人那張男大學生的臉,腦海中立馬就浮現出一個畫面,在櫻花飄落的窗前,繫著白色圍巾的學生捧著書本,偶爾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
很難想象這樣溫潤如玉的人已經在黑道幫派中身居高位了……即便是外行人也能看出這群黑道分子對年輕人的尊敬,即便是那個更有黑道氣質的匪徒或者混混也只是他身邊牽馬墜蹬的人物。
源稚生一雙邪眼掃過出入境大廳:“還沒到麼?是飛機延誤了麼?還是其他原因?”
失吹櫻說:“機場方面給出的資訊是已經到達了,或許還在後面排隊辦理入境手續?”
失吹櫻說話後工作人員才注意到她,她的存在感太低了,一眼掃去都會下意識地當做一團陰影略過,但認真一看卻能發現她的魅力十足。
工作人員小心打量著兩人,他們的目光掃視等待入關的旅客們,顯然是在找人。
但是什麼人能讓黑道用如此的“禮遇”,不惜圍堵國門來找?家族中的叛徒?競爭幫會的老大?找到之後是帶走還是當場處決?
她想不出答桉,心中的壓力隨著時間流逝不斷地疊加。
大廳裡一片死寂,唯有沉重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忽然一旁傳來一陣騷動。
“八嘎!”
一名黑道成員來到一群蹲著的旅客中間,有一名年輕男子正揹著身準備悄悄撥打電話,但還是被眼尖的他發現了。
黑道成員搶過手機狠狠地摔在地上,在他驚人的臂力下iPhone手機瞬間被摔得碎裂,人群一陣慌亂,蹲著人群中的年輕男子也瑟瑟發抖著。
“私密馬賽!私密馬賽……太君太君,我是良民!”年輕男子雙手抱頭說。
工作人員也注意到了這邊,她認出那名年輕男子就是剛剛服務的旅客,年輕男子的護照都還在她的手中。
“請你們不要傷害我們的旅客!他們都是外國人,處理不好可能會產生國際糾紛!”她大著膽子對源稚生說。
源稚生冷眼掃過一旁的混亂,黑道成員還在厲聲威脅人群,那名年輕的旅客也不停地點頭說著“嗨!嗨!嗨!”,一副溫順很懂事的模樣。
源稚生揮揮手,夜叉會意立馬解決這個小插曲,都沒有人過多在意。
路明非感覺自己倒黴極了,他在飛機上就幻想著這次美好的旅程了,睡著時做夢都夢見自己趴在女僕裹著白絲的大腿上……
但剛下飛機現實就給他破了冷水,還沒出機場居然就遇見了黑幫。他才想起,日本不僅有宅男聖地的秋葉原,還是黑幫合法的國家……
他路明非也算是走南闖北多年,但也沒遇到那國的黑幫敢堵截國際機場。
還好他機靈,看見情況不妙就躲進了人群蹲下,如果形式不對也好躺在人群中裝死。
在外他才不會傻到隨便出手,這裡現在是學院勢力的空白地帶,就算他解決了黑幫也要接受警方的盤問。而且黑幫的人數眾多,多數還配對了槍械。
路明非想起了昂熱校長留給他的電話,昂熱校長說他在日本有一個學生,如果有事可以尋求他的幫助。
但他剛把手機開機,諾瑪傳送的任務郵件就塞入了郵箱,手機發出提示音,雖然他感覺不妙第一時間按住了揚聲器,但還是被耳尖的黑道成員發現了他的小動作。
現在路明非也只能老老實實地蹲在地上,只盼望著這群黑幫能早點退場離去。
又是幾分鐘過去,源稚生看著腕錶有些煩躁了。
自從他出任大家長以來很少有一帆風順的事情,這些事情連在一起很消磨他的心態。而且他們也不能一直封鎖成田機場,不然造成的影響太惡劣本家處理起來也不容易。
烏鴉靠在櫃檯上,他望著天花板說:“少主,我們會不會被本部的人耍了?或許昂熱校長的愛徒就是一個幌子,想來正常人也不會在這個時期來日本。”
源稚生扭轉著他指上的龍膽戒指:“不會,昂熱校長是一個驕傲的人,驕傲的人都不屑於謊言,而且如果這是謊言也沒有任何意義。”
失吹櫻拿出了工作平板:“我再次核對了本部發來的航班信息,美聯航ua881航班已經落地。”
“會不會‘愛徒’先生已經在接機大廳裡了……”烏鴉忽然說,他望著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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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數旅客面對凶神惡煞的黑道暴徒們畏懼地縮在一起,他們蹲在牆角。當然也有臨危不亂或者沒意識到如今是什麼情況的旅客,他們鎮定地坐在公共座椅上。
聽見烏鴉的話源稚生一愣,還是轉身面向人群,眼神掃過眾人,試圖從中找出本部的“S”級精英學員,昂熱校長的愛徒先生。失吹櫻也轉身看去。
“請問誰是路明非先生!”源稚生朗聲說,他的中文說得字正腔圓。
無人應答,源稚生再次重複道:“請問誰是來自卡塞爾學院的路明非先生!”
還是無人回應,就當源稚生要失去耐心時,失吹櫻指向人群。
在人群中,蹲著的路明非畏畏縮縮地舉起了手。
聽見第一次呼叫的時候,他還在想應該是有個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畢竟他和黑道沒什麼關係,但卡塞爾學院的路明非就只此一家別無分號了。
源稚生愣住了,他看著緩慢起身的路明非有些難以置信,先前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坐在公共座椅上的旅客們,甚至期待從公共廁所裡走出來的旅客。
因為在他想來,本部的“S”級一定是非同凡響的,更何況連昂熱校長都稱他為愛徒,他可能具備著愷撒的驕傲、楚子航的冷酷或者是姜奕的鋒利,反正是不可能被本家擺出的這些小場面嚇到的。
但是他錯了,而且錯得的離譜……路明非站了起來,源稚生也把他的臉和本部發來的資料上精修過的相片重合到了一起。
“您是路明非先生?”源稚生不確定道。
“如果沒有同名同姓應該是我了,”路明非尷尬地笑了笑,“卡塞爾學院裡就我一個姓路的。”
烏鴉想起了剛剛路明非被他們手下的人呵斥的場景,“真是……獨特!”
源稚生滿頭黑線,他不再去看,既然路明非說出了“卡塞爾學院”,他的身份就不用懷疑了。
失吹櫻迎了上去:“路先生,我們是蛇岐八家的人。”
烏鴉也湊上來接過了他隨身攜帶的行李箱。
“你們……可真熱情啊!”路明非只能繼續笑。他看著一身幹練黑西裝的失吹櫻總算感覺見到了一個正常人了。
夜叉皮笑肉不笑:“日本是禮儀之邦。”
“最近東京不太平,多帶人是為了保護貴賓的安全,”失吹櫻深鞠躬,禮儀上一絲不苟,“冒犯的地方請貴賓務必原諒!”
眾人簇擁著路明非就要離開,工作人員從背後叫住了他們。
夜叉立即冷眼看了過去。
“先生,您的護照!”
說著工作人員繼續自己的工作,“准許入境”的章敲了下去。
“謝謝您咧!”路明非小跑地上去,但他抓住護照時工作人員卻沒有鬆手。
“您需要報警麼?”勇敢的工作人員低聲說。
“不用不用。”路明非瀟灑地離去。但現實是他知道這群人都是混血種,雖然工作人員刻意壓低了音量但也落入了他們的耳中。
源稚生先行一步,路明非跟上,烏鴉和夜叉墊後,他們還要去監控室消除這段時間的監控錄影。
黑衣男列隊夾道深鞠躬:“貴賓好!”
路明非努力挺直身體衝著他們揮揮手:“同志們……咳咳,大家好!”
幾十個黑衣男尾隨在隊伍身後,散佈開來彷彿黑色的羽翼。所有工作人員目瞪口呆,滿大廳的人都目瞪口呆。
大廳外停著一個賓士車隊,源稚生坐上了第一輛車。
路明非想都沒想就要往後面的車鑽,但被失吹櫻攔住了:“貴賓,請你坐第一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