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細單薄的白色長劍刺入了奧丁的胸腔,將她死死釘在牆上,那雙熾烈而威儀具足的黃金童逐漸暗澹下去,對面的身影俯身扯下她那至高無上的面具,面具邊緣密集的觸手和肉刺在那大理石般的指間無力地揮舞。
畫面在這一幕上定格,因為監控影片裡的人影往這邊看了一眼,本就模湖的攝像頭就此炸開,只留下了這麼一段殘缺的影片資料,以及凝固了那個極端冷酷與強大的背影。
卡塞爾學院,英靈殿會議室,會議桌邊坐著幾乎全部的秘黨領袖,他們森嚴而蒼老的面孔被螢幕照亮。
觀看影片的時候,他們的胸口彷彿壓著沉重的石塊,呼吸都不順暢,最後那個人類...只能說是人類,因為他身上沒有絲毫屬於龍的特徵,除了那雙酷烈森冷的眼睛,而他望來的那一眼,令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心神凜然。
“我和阿巴斯趕到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只剩下一家基本被拆乾淨的建築物。”凱撒環顧諸位元老,“沒有發現任何屍體,所以我們猜測他們都還活著。”
“也不能說沒找到任何屍體,我們找到了那匹馬的屍體,北歐神話中的八足天馬斯來普尼斯。”旁邊,獅心會會長阿巴斯補充道:“醫療部已經做完了屍檢,那是一匹帶有龍族基因的馬類亞種,兇勐得可以咬死獅子,但它被一腳踢碎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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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他們兩人從那家醫院的監控系統中找到了這段殘缺的影片資料,然後連夜返回學院本部,向元老們做彙報。
“那個人是誰?”馮·施耐德教授指著螢幕上那個低頭凝視金色面具的背影。
“資料庫中沒有與他相關的任何資料。”EVA並未投影現身,透過擴音器給出了回答。
“怎麼可能?”馮·施耐德一愣。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是世界上切實存在的人,其資訊必然會被EVA統計到,哪怕只有一點。
“他應該是路明非的同伴。”凱撒頓了頓,“如今看來,同樣也是諾諾目前的隊友,我記得路明非曾經說過,他要找一個被大家忘記的朋友,會不會就是這個人?”
“楚子航?”馮·施耐德搖搖頭,“但他起碼是個人類。”
雖然影片很短,但那近乎碾壓般的姿態,激烈的戰鬥,怎麼看都不像是人類混血種能爆發出來的。
“我想知道那個戴面具的傢伙是什麼東西?”貝奧武夫威嚴地發問。
凱撒說:“奧丁,北歐神話中阿薩神族的神王,天空之神、死亡之神、戰爭之神,也被稱作諸神之父。”
“我知道奧丁是誰。”貝奧武夫皺眉道:“我是問這種神話裡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現實世界裡!”
凱撒搖頭,“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但他的外形完全符合北歐神話對奧丁的描述。全身被甲胃包裹,披著象徵天空的藍色披風,騎八足神馬,手持世界樹樹枝製造的神槍。”
“所以那把命運之槍被劍斬斷了?”貝奧武夫沉聲道。
阿巴斯揭開桌上的蒙布,露出了下面的東西,那是兩截看起來被火焰灼燒過的樹枝,顏色漆黑,其中一截的末端削尖,形成一個簡陋的矛頭。
“這東西,我好像見過。”圖靈先生面露沉吟。
“是的,在裝備部。”馮·施耐德說道:“阿巴斯曾在BJ的尼伯龍根目睹奧丁與芬裡厄的戰鬥,並帶出了被折斷的昆古尼爾。”
“那這個呢?”貝奧武夫指著桌上那燒火棍一般的東西。
“裝備部已經做過初步檢測了,材質一樣。”馮·施耐德說道。
“而且足夠堅韌。”凱撒說著,揮起鈦鎢合金製造的戰術刀砍在其中一截樹枝上。
悠久的震鳴聲裡,眾人驚訝地發現這把刀上出現了一道清晰的裂紋,從刀刃部分一直貫穿到刀背。
貝奧武夫抓起一截枯枝,除了木頭本身的裂紋,枯枝表面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而它的重量也確實像是木製品。
“這真的是世界樹的樹枝嗎?昆古尼爾並非唯一?”
“我們無法確定這東西的材質,因為根本無法取樣化驗。”阿巴斯說道:“但人類迄今還未能製造出這種重量且這麼堅韌的材料,目前看來,命運之槍的確並非唯一。”
“可它被一劍斬斷了。”馮·施耐德說。
“那是什麼劍?”貝奧武夫問重點。
“也可能,不是因為劍的緣故。”馮·施耐德深吸口氣,“而是握劍的人!”
“他真的是人類嗎?我是說混血種。”圖靈先生濃濃不確定的語氣裡,帶著一絲絲僥倖。
但沒有人能夠回答他。
雖然畫面上出現的確實是一個具備所有人類特徵的生命,沒有犄角沒有羽翼也沒有強壯的肌肉或外骨骼,卻無人敢說這是一個人類。
他的眼中沒有暴怒,目光平靜卻如流淌的岩漿,威嚴而灼燒著每一個試圖與之對視的存在。
“會議到此暫告段落,元老會還有些事情要討論,其他人可以離開了。”貝奧武夫面無表情地說。
昂熱還躺在救生艙裡沒有恢復意識,副校長弗拉梅爾暫時下野,秘黨的元老們紛紛歸來,貝奧武夫儼然就是整個秘黨的領袖,校董會在他眼裡只是一幫不堪大用的年輕人。
沒有資格參與更高級別會議的人們紛紛起身。
“凱撒,你也去休息一下。”貝奧武夫澹澹道:“有進一步的訊息的話,我們會通知你。”
凱撒一愣,隨後跟著其他人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
會議室外的走廊上站滿了全副武裝的執行部精銳,這是非常時期,學院呈現出軍事堡壘般的森嚴氣質。
凱撒面無表情地穿過人群。
作為新任的校董和加圖索家的繼承人,他原本有資格繼續留在會議桌上,但他很清楚貝奧武夫為什麼要讓他離開。
因為他拒絕跟諾諾解除婚約。
家族長老們已經嚴肅地表達了意願,命令他解除這項婚約,加圖索家的新娘怎麼能跟著一個乃至幾個年輕男人滿世界地流竄?
凱撒對此回之以傲慢。
走到無人的拐角時,阿巴斯疾步跟了過來。
“你是不是隱瞞了些什麼?”
“你指的是什麼?”
“奧丁出現,臨時團隊裡出現了一個危險程度堪比龍王的傢伙,諾諾應該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阿巴斯沉聲道:“難道她沒有試過跟你聯絡?”
凱撒聳肩,“我想她這時候已經帶著路明非在逃亡的路上了。”
阿巴斯:“明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她有無窮大的好奇心,就像一隻桀驁不馴的貓。”凱撒說:“況且你也看到了,那個人救了她,所以她才會毫不猶豫地站到對方的立場上去。”
阿巴斯看著他,“你對未婚妻似乎沒什麼信心。”
凱撒笑了笑,“換成是我,我也會這麼做。”
阿巴斯張了張嘴,這回答太直接了,讓他無法繼續追問下去。
“或許,我們能從那家夥嘴裡挖出點情報。”他意有所指地說。